皇后哪里能寻着什么法子,不过是安慰福郡王世子罢了,好在福郡王世子不谙世事,看不出皇后有心无力和搪塞。得了皇后的允诺,福郡王世子高高兴兴的回府了,只当有了皇后的保证就万事大吉。

    福郡王世子出得宫门,坐上马车就要回王府与自己老爹报信去,一路游着,浑然不知如今的福郡王府是过街老鼠。

    福郡王得势之时,想要以贤名得重臣拥戴,倒也是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唯有在柳絮楼与这絮歌姑娘厮混一事稍显出格。

    这絮歌姑娘听说被文佳郡主利用,用以攻击永嘉侯府夫人,永嘉侯极度愤怒,就要平了柳絮楼。

    那护卫一行想要去打砸了这柳絮楼,严箴却收到了一封信,这信来自这柳絮楼的幕后主人。严箴看了信,停止了打砸柳絮楼的命令。

    说起这絮歌姑娘,虽说因她而起,侯府夫人贴身嬷嬷身死,到底其实并不与这絮歌姑娘有什么关系,絮歌虽为贱籍,也不是能不分青红皂白打杀了的,末了,全须全尾的送了回去。

    可这絮歌竟是像被惊吓过度了一般,成日里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语。

    老鸨子吩咐其接客都因这絮歌姑娘不爱理恩客惹了不快,不得已之下才停了絮歌的牌。

    絮歌姑娘与福郡王却是老相好了,当初有个年轻公子也极爱絮歌姑娘,可惜银钱出得总是不急福郡王,少不得暗自神伤,长日累月下来,竟然真对这絮歌生出了几分真情。

    福郡王喜爱絮歌姑娘是柳絮楼人尽皆知的,如此便争来争去,除了将絮歌名声炒得越发显赫以外,竟都没得了好。

    絮歌对二人一如既往的态度,嫖可以,赎身是不愿的。可这成国公的公子是个年轻痴情的男子,日日痴缠絮歌,絮歌就动了心,想要随了这公子去。

    福郡王听了,勃然大怒,将成国公公子堵在絮歌屋里,当这絮歌的面将成国公公子好一顿胖揍。

    成国公姓程,这公子行二,名池。这程池遭此羞辱,又挨了打,回去后羞愤难当,渐渐就落下了病。

    成国公对福郡王是又恨又怕,往日福郡王声名显赫,又得皇帝宠信,成国公少不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皇帝发了明旨,削了福郡王的爵位。

    成国公是活成了精的,朝堂之上那福郡王被弹劾欺君罔上,谋逆篡位的时候,成国公就知道,福郡王从此三掷出局了。

    如今程二公子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偶尔还呕出一口鲜血,看着就触目惊心。可福郡王的儿子还自在逍遥的进出宫门,潇洒过街。

    成国公哪里肯忍,在那福郡王世子坐着的马车转过长方胡同的时候,成国公的几个护卫绑了黑巾围住口脸,冲上去扯了马夫就赶走了马车。

    福郡王在府里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来,遣了下人去寻,将将走到门口,那车夫一瘸一拐走过来,道:“世子被强盗绑匪了!”

    小厮连滚带爬进去通知福郡王,福郡王大惊,遣了小厮护院统统出去找,小厮护院趁着福郡王不注意,搜罗了之前瓶瓶罐罐,细软药材出得门去换了银两,到了晚夕。护院一个没有回来,小厮倒是回来了。

    福郡王勃然大怒:“护院都死哪儿去了?世子呢?可找着了?”

    一个小厮扭捏着答:“张护卫说王爷如今是要走的人了,他们就不多留了,出了门就走的。我们找到现在,也没有寻着世子的影子。”

    福郡王还未来得及发火,郡王妃冲了出来,哭着一张脸,“王爷,库房被护院抢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丫头婆子小厮都眼热了起来,脚底一动,都奔向了库房。又更奸一些的,往书房跑去,那里有数不清的古董字画,值不少钱。

    福郡王夫妇半晌才回了神,只听见福郡王妃的声音无助的在宅子里回荡。

    “住手,你个贱婢!”

    “那是我的祖母绿头面,快放下!”

    “王爷,他们造反了!”

    屋里丫头婆子忙着一团,都在搜刮财物,唯恐晚了就捞不着好东西了。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开了头,便再也刹不住车了。

    天将将亮,福郡王府跑出最后两个丫头,空荡荡的宅院里,除了福郡王夫妇,就剩下五六个忠心的下人。

    这几个下人,对比起卷了财物私逃的一百来号人来说,显得如此渺小,更别提阻止那些掠夺的人。

    福郡王夫妇呆呆坐着,彻夜未眠,一个老头子,像是管事身份,对着福郡王道:“王爷,小的无能,拦不住这些狠心的狼。”

    福郡王抬起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宅子,无人点灯,偌大的宅院在晨曦里却显得阴森恐怖,仿若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场。

    福郡王妃仿若一座雕像,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这管事模样的仆人长叹一口气,摇着头往门外走去。

    几句话时间这老仆又折了回来,一脸惊慌,“王、王爷,世子回来了,只是......”老仆虽面上惊慌着急,话却只说了一半。

    那呆坐了一夜的福郡王妃此时才回了神,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世上在哪儿?”

    这老仆吞了口口水,抬起一直手,指向了大门外。

    郡王妃连着几日的打击早成了惊弓之鸟,见老仆神色不对,跌跌撞撞冲出了门。

    福郡王觉得脚如千金重,费了好大力才抬了脚,一张脸如灰纸,一步一晃跟着出门。

    福郡王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了王妃切斯底里的尖叫声,福郡王心里一抖,这几日福郡王妃的尖叫声太多,福郡王已经听着已经不再新鲜,连那长长的拖尾音都是一模一样。

    福郡王还是加快了脚步,冲到门口,此时福郡王府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全是在哄笑,手臂指指点点,福郡王顺着众人目光看去,挨着门边的地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在地上躺着,除了腰下那最羞耻的地方被一袭破袍子胡乱盖住,其他地方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郡王妃两眼圆睁,瘫坐在地上。

    那两具身体前胸贴着后背,这后一个是个面目俊俏的男子,看着三十来岁。这后背贴着男子的前一个,正是福郡王世子。

    两个男子搂作一团,腰腹之处前后相接,还能有什么好事。

    此时二人正酣睡着,仿若在自己房内一般。

    那围观的一个浪子吹了个口哨,“都说福郡王世子长得漂亮,还真是漂亮,漂亮的兔儿爷!”

    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哈哈大笑,“真真是长见识,还有这样儿的玩法,好好儿男人不做,非要别人抬着棍儿捅自己,啧啧!”

    有个不怕臊的老妇竟然也在看热闹,在这一群汉子中显得格外显眼,这老妇道:“这样儿的事,老婆子要去与人摆一摆,老婆子是不是眼花了,咋两人都没长胸口的肉,这都是男人不成?”

    小孩子们尖叫,被大人三把两手拉开,又偷偷跑回来,死盯着这俩人,一脸好奇。

    福郡王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随时就要爆出来了。血冲到了福郡王眼里,血红唬人。冲到咽喉,一时憋不住,“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福郡王府的下人早就做了鸟兽散,此时剩下的三五个老仆这才出来撵人,那哪是撵得走的。老仆们只得去拉扯那躺在地上的世子。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瞧,那被破袍子遮盖的地方是不是真连在一起。

    老仆们抓了袍子去遮那白生生的身子,终于也漏了个缝隙,那糙汉子就拍手,道:“还真是,俺这改日定要去约了这世子来试试,俺可比那秧鸡男人强多了。让俺也尝尝这兔儿爷的味道。”

    “咦?臭不要脸的,你要不要给你祖宗上香了?”

    “那又咋的?又不是我给人玩儿了!”

    .....,讥笑嘲讽声此起彼伏,越发热闹。

    老仆们也觉得脸烧得慌,几人抬了自家小主子进了门,可那地上躺着的,也一样引人围观,那管事老仆叹了口气,又招呼几人一起抬了进来,搀扶着瘫软呆傻的福郡王妃和铁青着脸的福郡王进了门,反手“砰”一声关了大门,把那此起彼伏的嘲笑,讥讽关在门外,再也没有打开。

    福郡王府的笑话只用了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后宅夫人难于启齿,只隐晦提一句龙阳之类,那些个市井男子哪里会顾及这些个,寻着机会就探讨这男人与男人的可行性,唾沫星子满天飞,说了个面红耳赤。

    侯府里扶风正贪贪的看着孩子吹奶泡泡,木棉穿着素服,鬼鬼祟祟的进来,看了一眼孩子,道:“姐儿成日吐泡泡,有什么好看的,夫人,奴婢跟你说个秘密。”

    扶风看着木棉一脸的神秘,笑道:“你能有什么秘密,连你早上穿的什么亵裤我都知道。”

    木棉气得直跺脚,“夫人,真的,刚才范嬷嬷她们说的,她们以为奴婢不懂,奴婢精着呢,哼!”

    扶风看了好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新鲜事儿我不知道?”

    木棉撮了手,对着扶风耳朵道:“今儿早上满府都在说夫人的计策极妙,福郡王府再也抬不起头了,但是范嬷嬷训斥丫头婆子们不能议论夫人,奴婢听说夫人使的什么计策见不得人。嘿嘿!”

    扶风不由奇怪,这两日自己没做什么呀,难不成严箴做什么了?

    扶风就笑木棉,“你这算得上什么秘密,这也值得神秘兮兮的来与我卖弄?”

    木棉不服气,道:“奴婢是不想与人议论,不然奴婢早知道是什么了。”

    秋桐进了屋,跟木棉道:“你不知道也不要去打听,那是小姑娘家听得的话,还敢来夫人面前说道,堤防侯爷听见。”

    木棉吐吐舌头,转身跑出了屋。扶风这才问秋桐,“发生什么事了?”

    秋桐有些欲言又止,道:“今儿清早府外就传来了消息,那福郡王世子大清早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睡在福郡王府门口,被瞧了个清清楚楚。”

    扶风嘴巴张了老大,道:“男人?”

    秋桐狐疑,看了扶风一眼,道:“府里下人议论,猜测是夫人下的手。”

    扶风“扑哧”一笑,道:“哪个想的缺德主意?”

    秋桐道:“奴婢觉得不像夫人做的,但这事儿似乎被人记在夫人身上了。”

    扶风笑得直不起腰,秋桐也好笑,“夫人还笑,被人栽赃了。”

    扶风乐不可支,“这种缺德事儿我虽做不出来,却是大快人心的,让他害人,如今看他如何作想。”

    秋桐道:“夫人真是的,咱总不能给人背黑锅吧?”

    扶风道:“没事,没事,这锅我背,我愿意背,随他去吧。”

    扶风不知道福郡王得罪了谁,这样儿的事还真像严箴下的手,扶风吩咐木棉交代下去,不许议论此事。

    扶风安葬了司棋,又忙于照看孩子,到底稍稍纾解了悲哀。到了下晌,又有一个消息出来,文佳郡主小产了。

    扶风一时默然,对于文佳郡主,扶风说不恨那是假的,可她如今怀着身孕,扶风如今身为母亲,深知孩子是无辜的,扶风无意此时下手,可多行不义必自毙,文佳郡主小产,扶风并不兴奋。

    扶风没有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关心。

    秋桐却去仔细打听了过程。

    文佳郡主得罪了永嘉侯府,当日宋夫人就不想再带她回去,可她到底怀着宋墨的孩子,宋夫人无法,一路骂骂咧咧的,却也没有真丢下她。

    文佳郡主自知没有掰倒顾温静,就是自己倒霉了,文佳郡主外柔内强,强忍了这口气,只仗着自己是皇帝亲孙女的份儿上,这隆德伯府也不能把自己如何。

    隆得伯府确实不知道怎么处理文件郡主这个烫手的山芋,文佳郡主得罪的是永嘉侯府,可文佳郡主本身又是福郡王的女儿,皇帝亲孙女。虽不能赶出门,却是可以冷待的。

    岂料隔日皇帝下的圣旨贬谪福郡王府的事一传来,隆德伯府更是放了心,越发苛刻起来。

    宋夫人恨毒了文佳郡主这个惹祸精,平日里除了正常一日三餐,别的什么都不给,那文佳郡主自有体己,自然是不怕这宋夫人物质上的管制。

    可宋夫人岂是一般人,物质控制不了,从人来,渐渐文佳郡主身旁的丫头婆子被以各种理由调走了,到了最后,竟要文佳郡主大丫头亲自去提饭食,一个炒青菜大厨房的人竟然要收五两银子。

    文佳郡主也无法,如今福郡王府依靠不上,自己又怀着身孕,想要进宫求皇后帮忙,宋夫人只说怀胎需要养着不能出门,不允出去。

    文佳郡主又气又怒,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那宋墨.。

    宋墨与文佳郡主的婚事本就诸多波折,成亲后一个多月,那太子倒台之后,福郡王府崛起,宋墨才在宋夫人逼迫之下与文佳郡主圆了房。

    只这宋墨心有所属,那文佳郡主有岂能察觉不出来,好在文佳郡主心也不在宋墨身上,二人同床异梦,每月只堪堪有一日在一处而已。

    宋夫人心急如焚,这文佳郡主不和宋墨同房,又哪里生得出孩子来。宋夫人几次三番寻了文佳郡主来说道,文件郡主看着柔弱知事,其实哪里是个好相与的。明里暗里的以宋夫人过了好几招,暗指宋墨那方面不行,怀不上怪不着她。

    宋夫人气了个倒仰,一怒之下买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给宋墨送了过去。

    小姑娘长得娇娇怯怯,却是个厉害的人,哄了宋墨圆了房,又舍得拉低身段讨好宋墨宋夫人,倒真让宋墨给收进屋里了。

    小姑娘一前一后同时怀上了身孕,宋夫人手一挥,抬了姨娘,宋墨说这小姑娘安静懂事,特意叫了静姨娘。

    静姨娘如今得宋夫人喜欢,又怀了身孕,表面恭顺,偶尔还去和正室文佳郡主请个安什么的。

    宋墨听说文佳郡主设局诬陷永嘉侯夫人,气得一巴掌抽了过去,那文佳郡主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种气,上前就和宋墨撕做一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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