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了!你掩护我,我继续用群攻,干掉那个小子。”拜蒙大叫道,“他马上就到迷宫出口了!”
    卡在金属墙壁中的亚斯塔禄浑身亮起紫光像是燃烧了起来,一道圆柱形的紫电直冲天际。
    “禁技:超频旋流!”
    成默听到“超频旋流”这个名字,一秒都不敢再耽误,窜出了岩石的阴影范围,强撑着身体在已经烂成乱石滩的广场上奔跑,糟糕的地形他根本无法提速,加上脚上的帆布鞋底又实在太薄了,硌脚到他怀疑人生。想到一整夜都在跑路,他万分后悔没有穿上他的特步专业跑鞋,感受一把飞一样的感觉。
    金铁交鸣之声又响了起来,拜蒙的技能吟唱声也再次响起。成默没有回头,他拼了命的向着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阶梯前进。每次跳跃和落地,锥心刺骨般的痛感便蔓延全身。他感觉到鞋子里有些湿滑,低头看了一眼,那双白色的帆布鞋鞋面已被鲜血浸透,昂贵的休闲裤已磨损到不成样子。
    他很想停下来,脱掉袜子,至少能系紧鞋带,可在他身后的亚斯塔禄已经掀起了一道庞大的紫电涡流,这紫电如飓风般正在飞快的旋转扩张,闪耀的电光照亮了整片巨大而空旷的广场。
    雅典娜在浩渺的紫电龙卷风前显得格外渺小,但她却一动不动的挡在甬道出口,挥舞着柏修斯阻止着越来越粗的龙卷风冲出通道。
    成默剧烈的喘息着,他的手也已经磨的全是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指甲盖也撞青了,膝盖更是血肉模糊。可积攒的能量也所剩无几,光蛇的震动越来越无力。他距离天梯至少还有五六十米,这五六十米就恍如天堑。他口干舌燥,四肢发软,全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像壁虎一样在乱石间爬行,尖锐的石头划过他的身体,很快就将t恤划的稀烂,胸膛和腹部也全是挂着碎屑的凌乱伤口。
    疼痛并没有让他崩溃,反而让他觉得快慰,在火辣辣的疼痛的刺激下,他双眼通红,紧咬着牙关,向着已经不远的天梯冲刺。看到金灿灿的散发着微光的天梯已经近在咫尺,他忍不住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他已经想象到等他爬上天梯之后,雅典娜将会无所顾忌,那时亚斯塔禄和拜蒙不过都是待宰的羔羊。
    此刻身后的电流声、风声,还有刀尖的刮擦以及碰撞声越来越激烈,像是交响乐到达了最高潮。成默距离天梯也只有几步之遥。然而天梯下的一大块岩石地板已然塌陷,只剩下一个方圆三、四米的深坑。天梯本就距离地面有一米左右,眼下就距离的更远。
    视线快速的搜索了一圈,成默将目光锁定在天梯旁的一块翘起的岩石上。他顾不得在看一眼后面是什么情况,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那块岩石边,抓住岩石嶙峋的顶端边缘爬了上去。
    成默颤颤巍巍的站上去时身体濒临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溃,他的大脑却无比清明,理智的协调着每一个动作,为可能的失误计算着容错率。在竖起的岩石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看了眼满是倒刺般的乱石的深坑,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鼓足劲,单脚起跳跨向了悬在半空中的金色阶梯。
    风声猎猎,紫色的电光照亮了他在高墙、在乱石上的影子,他的大脑之内一片空明,在那温柔的金光照耀下,身体的疼痛仿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张着嘴,沉默着屏住呼吸,稳稳的踏上了那通向胜利的天梯。
    触到金色台阶的一瞬,成默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这声音是如此亲切和熟悉,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通道口的拜蒙手中的大马士革弯刀正像螺旋桨般旋转,他的目光恍惚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不停旋转的万花筒。
    即便隔着老远,他都能看清楚那如电风扇旋转着的大马士革弯刀有多华丽,黑灰色的螺纹刀柄护手处镶嵌着一圈流光溢彩的宝石,银色刀刃上遍布深绿色的孔雀羽毛花纹。这些美丽的颜色旋转成了美丽的螺旋,不断的吸引着他的视线,叫他挪不开眼睛。
    只是这一眼,他便感觉到意识在下沉,浓浓的睡意扑面而来。恍惚间他看见了万花筒的中间出现了一对邪祟诡异的眼睛,那眼睛发射出来的眼神像是触手,这无形的触手似乎要探到他的大脑之内。
    “小心!”
    雅典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如同炸雷般响了起来,成默悚然一惊,发现自己中了拜蒙极为强悍的精神控制技能,已经仰头跌下了阶梯,马上就要砸入全是尖利碎石的深坑之中。真要以这种姿态砸在上面,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危急关头,成默却异常淡定,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已经经历太多,这点失误完全在容错范围内,他一直捏着“七罪宗”没用。
    在下坠中他集中体内最后备用的能量,挥手射出了“七罪宗”,像是蜘蛛侠射出了蛛丝。发着微白光芒的七罪宗飞掠过他掉落在空中的晶莹汗水、圆滚滚的血滴以及弥漫的尘埃,在如激光灯球闪耀的光照中直取天梯,像是蛛丝般缠绕在天梯的台阶上。
    成默的身体猛的止住了坠落之势,紧绷中,他都能听见关节和骨头在身体里发出响声,就像是机器里突然被卡住的齿轮。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毫不迟疑的控制“七罪宗”向上收缩,将他重新扯向了天梯。
    上弹的过程中,成默伸出了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台阶边缘稍稍借力,径直跳上了金光闪耀的天梯。虽然以及筋疲力尽,他大脑里紧绷的那根弦却没有断,他并解开系在第一级台阶上的“七罪宗”,弓着身子手脚并用的向着天梯上方爬去,不管耳朵里响着什么样的声音,都没有在朝着通道的方向多看一眼。
    金色的天梯坚硬而冰冷,成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腥咸的血液,拉扯着风箱一样的肺部,一秒不停的向上攀爬。在转过第一转角时,他感觉到了蒸腾的热力,像是有一团火焰在追赶他,他垂头一看,天梯的底部正在燃烧,发出了璀璨的金色的光芒,如同太阳。
    成默稍稍停了一下,热风扬起了他的发,他又抬手用沾染着血渍的手背擦了下满脸的汗水,顿时变成了血人。顾不得太多,他忍着浑身剧烈的刺疼,将“七罪宗”越拉越长的同时,驱使着他快要瘫痪的身体继续向上爬。
    很快迷宫就距离他越来越远,战斗的声音轻易就能会被风吹散,他再次低头向下看,已经看不见雅典娜,就连迷宫已渺小到那高墙都变成了积木,只有天梯燃烧的光,像是正走向毁灭的引线。
    他深吸了一口炙热的空气,费力的向上攀登。
    四周空寂,像是在星光漫漫的暗夜中攀爬陡峭的山崖,你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全,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山崩还是坠毁,这种攀登如同经受漫长的酷刑。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成默觉得周遭的星星越来越亮,它们的闪烁像是一种不间断的爆炸,又或者永无休止的焚烧。那些亮点逐渐变成了庞大的星云,就连尘埃都在闪闪发光。
    黑暗渐渐褪去,光越来越亮,他看到了高处有一片耀眼的洁白。
    那洁白,明亮洁净,却丝毫不刺眼。
    他滚动喉头,加快了速度,爬上了那一片洁白之中,像是站上了一片柔软的云端。他慢慢站了起来,四周的光像是软绵的云朵被风吹散开,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他熟悉极了的门。
    那是老屋的门。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诸神的黄昏(40)
    (bgm——《予你》队长)
    成默在攀爬天梯的过程中想象过在它的尽头会有什么。
    按照《神圣经典》中的记载,毫无疑问应该会是白发苍苍的造物主,他像是头顶光圈的甘道夫,站在天梯的尽头等候着他,为他指点人生,解答疑惑,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就算没有造物主,也得有条像是《七龙珠》里的神龙,能够向它许下一个愿望,他都没敢想有盏可以实现三个愿望的阿拉丁神灯。
    其实成默心里只有一个迫切的愿望想要实现,那就是能让谢旻韫复活,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只要能实现这一点,其他的什么都无关紧要。
    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奢求是梦想。
    他清楚的知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会站着尼布甲尼撒,那个他想见许久的谜一般的男人。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
    他历经艰难攀上了雅各布的天梯,没有见到造物主,没有见到神龙,就连尼布甲尼撒都没有见到,却看到了老屋的门。
    这就像他到达了宇宙的中心,发现那里竟然是五道口一样荒谬。
    衣衫褴褛满脸血污的成默凝视着这扇刷着黄色油漆的老旧木门,横过门板的裂隙像是长长的掌纹,他低头看向了黄铜门锁,是他熟悉的老式防盗十字门锁,他盯着门锁,心中满是疑问。
    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有些讽刺和痛苦,甚至有些残酷的黑色幽默。当你费劲千辛万苦,历经千劫百难,按照藏宝图来到埋藏宝藏的地方,却只看见了一扇通向并没有带给你愉快记忆的门,你一定会失望、沮丧,甚至爆炸。
    成默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扇门,他难以揣测其中的含义,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动手打开它。
    “也许会在里面找到我的乌洛波洛斯?又或者父亲的《人类起源》?不对,《人类起源》并不是在这间屋子里写的,大部分都是在京城写的。”他如此想,苦笑了一下,他自言自语的说,“也许是乌洛波洛斯吧,除此以外,好像没有别的答案。”
    成默吐了口浊气,迈开仍然在发颤的双腿,踩着厚厚地毯似的云朵,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那扇他曾经开关过无数次的木门。到了门口,他下意识去从裤带子里摸钥匙,手还没有伸进裤袋,他就自我解嘲的笑了。
    老屋的钥匙确实一直都被套在钥匙圈里,可那套钥匙被他放在了沈幼乙那里。根本没有带在身上,就算带在身上,能不能在这里打开这扇门也是个未知数。
    稍稍迟疑了一下,他抬手尝试了一下推门,没有料到他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像是他不过是没有实体的魂魄。
    “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默满心疑惑,他跨了一步,这门对他来说毫无阻碍,就像不存在一般。这种感觉在“冬宫”里出bug的时候也曾遇到过。
    总之,有些莫名其妙。
    在穿过门的瞬间,他闭了下眼睛,进入门内,再次睁开眼睛,晃眼的金色光线扑面而来。他转头看向了进门玄关处的窗户,窗外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老榆树照进了屋里,在狭窄的走廊上铺了像是窗花般的倒影。这漂亮的影子跟随着风摇晃,点点叶片中却看不见他自己的影子。
    成默停住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夏天气息,窗外的知了正在玩命的叫,近处的蝉鸣中夹杂着遥远的犬吠还有鸽哨声。
    这种声音很复古,像是一首旋律老旧的音乐,让他一下就步入了二十年前。
    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环境,成默注意到了门边的木头鞋架上套着蓝色的布套,还有一双女款米黄色的低跟小皮鞋和一双小巧的儿童黑皮鞋正整整齐齐的摆在鞋架的一旁。蓝色布套和那双女款的低跟小皮鞋他的印象已经模糊,可这双精巧的儿童小皮鞋他却有些记忆。
    那是他的母亲林怡青给他亲手做的。
    有关童年的记忆如今他能回想起来的不多,母亲搅和克隆粉,将他的小脚丫子塞进盛满白色克隆粉的塑料盒子里,放置好一会才把他的脚抽出来的场景他还很有印象。实际上不仅是鞋子,他小时候的很多衣服都是母亲买了布料给他做的。
    实际上对于他坐在沙发上看图画书和动画片,母亲给他做脚模又或者坐在缝纫机前给他做衣服的片段,他从来不曾主动回忆。
    由衷的的说,这些都是他孤独和痛苦的根源。
    偶尔触景生情,他都会摇着头强行终止回想,似乎这样就能把这些他厌恶的场景甩出脑海。可这些片段就像是相册里的相片,当你因为某些原因翻开相册时,就会看见它。它泛黄、陈旧,甚至无法拥有连贯的情节,却依然像是一根顽固的钉子锈蚀在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当你的目光投向它时,它就会戳得你隐隐作痛。
    他后来曾无数次的想,也许他早一点死去,没有这样顽强的活下来,母亲会不会留下来,和父亲再生一个健康的宝宝,这样的结局会否对这个家更为温柔?
    现在他已经能正视这些尘封的记忆,也在学着原谅,原谅一个绝望的女人逃离充满厄运且难以获得救赎的可悲家庭。
    成默收起了发散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间老屋里。他怀疑这间房子藏着能揭开他伤疤的古怪,可能是尼布甲尼撒试图突破他心防的可笑把戏。
    “即使我没有完全释怀,却也不会如此脆弱,被已经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击倒。”他心中冷笑,迈步走过了走廊,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客厅。
    热风摇动着窗帘,客厅里充盈着清爽的茉莉花香,他闻到了意想不到的熟悉气味,像是孩子对母亲的香味那样敏感,他迅速的追踪到了香气来源,几枝白色的茉莉花舒展着清亮的绿叶,插在一个白色玻璃瓶中摆在电视柜上。在茉莉花的旁边的那台方块电视机此时还没有被扔掉,瞧着像是个蠢笨的电子怪物。
    他走近了电视柜,夏日午睡般的静谧中,听到了属于他的小房间里传来了轻轻的念诵声,那声音像是涤荡热气的微微凉风,叫人浑身舒爽通透,那声音柔柔的摩挲着耳郭,叫人想要沉入安睡。
    成默心中剧震,他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房间的门口,从半敞着的门缝中朝里面看。
    一个穿着白色丝质半袖衬衣黑色过膝裙的女人正斜坐在床沿拿着一本彩页故事书。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手臂和挺直消瘦的背脊,她坐在门缝泄露进去的微光之中,像是一支倾斜着的白瓷花瓶。
    随时都会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的白瓷花瓶。
    “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好呢?既然人只能活一次,那就应该尽可能的生活得健康,少吃糖果,早起早睡,规律饮食,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这样才能活得久……”
    成默听到这潺潺如流泉的声音,眼中自然而然的泛起了女人的面容,柔软温和纯白的像是一朵云的面容。那是他毕生难忘的东西,就像是他右侧肩膀上的疫苗伤疤一样,这张脸孔一直就雕刻在他的心上。
    从他被生下来那一刻起。
    即使多年以后,他在医院的各种药水和吊瓶之中残喘之际,仍旧对这张苍白无力又略带悲伤的面孔记忆犹新。
    那是他母亲林怡青。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林怡青在狭窄的房间里给他念诵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哲学故事,记起了他所有刻板的生活习惯大概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他将视线挪了挪,年幼的自己正侧着身子,小小的脑袋搁在林怡青的膝盖处,孱弱的像个火柴人。
    强烈的悸动一闪而逝,他暗自警醒,冷漠的注视着一切,就像这屋子里呈现出来的旧日景象,不过是坟墓中的生平壁画,所有的情节都是零碎不清的过去时。
    可以抛却的过去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故事早就读过了尾声。林怡青就这样枯坐着,在幽静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端详着年幼的他入睡。她动作轻柔的像是羽毛,一下又一下,全然没有机械的意味,饱含着爱意,此时的世界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寂静。
    等到客厅里的钟声响起,时钟转到了两点,林怡青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瘦小的身体从床上抱了起来。他在转身时看见了林怡青那种洁白如花的面孔,即使早有准备,旋风般的悲伤还是冲进了他的胸腔。
    恍惚之际,林怡青就走出了卧室,在面对这个女人时,他下意识的去擦拭脸上的血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擦了个空。林怡青迈着轻盈的步子与他的虚影擦肩而过。
    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片刻之后,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股疼痛猛然冲上了他大脑皮层。
    他飘荡到了客厅里的窗户边,睁大眼睛向下探视。很快就看见了林怡青抱着自己走过茂密的榆树,向着大院的门口走去。他还在犹豫该不该跟上去,忽然间自己的视角就挪动到了林怡青的上方。他看见了自己依偎在林怡青臂弯里的恬静脸孔,还有拉扯着衬衫衣领的稚嫩小手。好像他这个时候已经五岁多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林太太,又带成默去医院啊?”路过大门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妈热情的问道。
    林怡青回答道:“是啊!”
    “你也太辛苦了,每次都是你去,小成呢?”
    “他最近研究课题比较多,单位上实在离不了。”
    “年轻骨干,是得加加担子。”
    林怡青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向着公交站台走去。
    “对了,成默到底是什么毛病啊?我有亲戚在湘雅,可以帮忙咨询一下。”
    “不用了。”林怡青勉强笑了一下说,“一点小问题。”
    “小问题那就好。这么小就有什么大病那可怎么……”
    林怡青打断了大妈的话,“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张阿姨。”她匆匆的向着公交车站走去,她低着头,一直挺直的背脊稍稍弯曲着,像是有疼痛从她的脚上攀爬上了她的胸腹处。
    成默看着林怡青艰难的登上了117路,拥挤的公交车上,胖乎乎的售票员大声喊道:“那位起来一下,给这位抱孩子的让让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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