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诊室的医生也走出来,纷纷要求讨说法。
    本来这事要是医院的责任,大家赔礼道歉甚至坐牢都没话说,受着就是,可莫名其妙被这么一闹,牛秀秀压根就没来这里看过病,这气大家也不能白受!
    那个叫牛秀秀的女孩听起来是挺可怜的,但可怜不是瞎胡闹的理由,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可能,秀秀怎么会骗我呢?秀秀不会说谎的。”
    清音管她牛秀秀马秀秀,这事都跟卫生室没关系了,公安将牛家人带走,清音承诺今天耽搁了大家的看病时间,但大家放心,一定会帮每一个病人看完才下班,也感谢大家的仗义执言云云。
    漂亮话谁不会说?
    这处理方式,倒是换得了一阵喝彩。
    他们坦坦荡荡,大大方方,任由公安和群众共同检查、监督,这更说明他们对医术的自信,对医德的自信,试问,这样的医院和医生,谁会不喜欢
    清音又待了会儿,见秩序恢复,没人再捣乱,她才准备回家吃饭。
    闹了半天,肚子也饿了。刚走到杏花胡同,就被原来16号院的邻居们叫住,问今天的事。
    大家伙的消息倒是快,清音还没回到就已经传到了,就连顾妈妈也在胡同口焦急的等着。
    清音简单解释一下,准备绕进16号院去接鱼鱼回家。
    鱼鱼刚在小菊家吃了一顿超级好吃的酸辣米干,类似于米线的东西,也是勐州那边的特产,她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捧着肚子叫“好撑呀”。
    “你呀,就不能少吃点儿?”
    “香香阿姨煮的米干最好吃!”
    “好吃也要悠着点,肚子撑坏怎么办?”
    鱼鱼捧着肚子,跟在妈妈身后,一跳一跳的,像只快乐的小青蛙,嘴里还哼唱着儿歌。
    *
    清音原以为,这事有公安机关的公正介入,也就算完事了,谁知过了没几天,秦解放给他带来个重大消息——
    “牛秀秀在四年前确实找中医看过病,也确实是医生误用活血化瘀药导致她流产。”
    “只不过,她找的不是咱们钢厂卫生室,而是隔壁的机械厂卫生室,里头有个姓张的中医,给她开的药,她自己没说清楚,只说是什么厂卫生室,牛家人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是咱们厂,就来闹,昨天公安带着过去,在那边卫生室找到原始病历和处方,他们终于没话说了。”
    清音点点头,看来这场闹剧他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姓张的“中医”,是真的中医吗?他这样的过失,确实很严重,也很影响老百姓对中医的感观。
    秦解放也是恨得牙痒痒,“那个姓张的中医也是,四个月的身孕难道都诊不出来吗?哪怕脉象上诊断不出来,一个育龄期女病人,他都不问问人家经带胎产史吗,四个月不来例假也不查查?”
    清音也很疑惑,她有多年诊脉经验,孕脉不难诊出,但即使诊不出来,也不代表就是学艺不精,这种时候知道病人四个月没来例假,查个血或者尿,又是多麻烦的事?现在的钢厂卫生室就能查,而且结果出得很快。
    秦解放骂骂咧咧着走了,但这件事却引起了清音的高度重视,医疗安全,这是亘古不变的话题。
    当天下午,清音抽空给卫生室二十几号员工开了个会议,除了自带职工,就连陈阳等老专家也参加了,清音在会上一再强调医疗安全问题,这种错误她不允许在钢厂卫生室发生。
    “但有的时候吧,不是我们不问,是病人不说实话。”小王叹口气,“我是搞西医的,也没有把脉的本事,去年我还遇到一个小女孩,才十七岁,大半夜的肚子痛来住院部,她那个痛的位置,首先怀疑的也是妇科方面的问题,宫外孕和黄体破裂啥的,问她有没有性.生活,她极力否认,我就想着应该不是,只能按肠炎治,要不是清姐第二天早上来过问,给她把个脉,差点就酿成大祸。”
    清音还记得,“那天是她母亲带着来的,一般这种年纪小的家长陪同的病人,咱们问诊的时候,还是让父母先离开一下。”
    “我也是,上次遇到一个结婚两年来看不孕不育的,我说让护士陪同着,给做个妇检吧,病人还不乐意,后来看了好几个月才知道她有大便失禁的情况,再然后一问,我才知道他们小夫妻同房找错了地方……”把后门当阴.道了,看了两年不孕不育,结果处.女.膜都还没破,你说搞笑不搞笑?
    说起这些,每一个医生都有苦水,清音静静地听了半晌,“所以,咱们在采集病史的时候,一定要非常仔细,善于从病人的话中抽丝剥茧,要是拿不准,那就验个血做个检查,不单单是咱们怕惹麻烦,也是对病人负责,他们把生命健康交付到我们手中,我们就要想尽办法解除他们的痛苦,不能老毛病没治好,又给人增添新毛病。”
    大家点头称是。
    清音历来不爱文山会海,开会也是极其简短的,有啥说啥,半小时搞定,完事大家该干嘛干嘛,她也不管。
    她这边刚回到自己办公室,下班铃响起,秦嫂子就笑眯眯来到门口,“小清下班没?”
    “下了。”
    “那咱们一起走吧,好久没见着你了。”
    俩人慢慢的走出厂门,沿着马路往杏花胡同的方向走,“你们搬走,这看热闹都找不到人分享了。”
    清音笑起来,“这有啥,见面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说就是,趁着学校还没开学。”
    秦嫂子眼睛一亮,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肯定还不知道清慧慧的事吧?”
    “什么事?”
    原来,最近清慧慧和林素芬又大吵了好几架,矛盾的根源在于她到底要不要改嫁,清慧慧对柳志强那是一个死心塌地,但林素芬眼看着柳家不成样子,柳耀祖也被惯得无法无天,就不断给她介绍对象。
    “她们吵架是林素芬要介绍,但清慧慧不去,对吗?”
    “嘿,要这么简单,那就不至于爆发家庭大战了!”秦嫂子兴奋得双眼冒光,“清慧慧现在看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也是个二婚的,前头老婆死了,他带着三个儿子,也在咱们厂上班,还是轧钢车间的。”
    清音:“……”恋爱脑还会“移情别恋”?
    “咱们大院里的都想不通,她怎么就看上那男人了,一个鳏夫带仨儿子,家里只有一间房,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林素芬也不是说组合家庭不可以,可也没这么组合的啊,对方条件比她还差,这嫁过去当后妈,还要伺候一家子四个老少爷们……”
    清音喃喃自语,“她到底图啥?”
    “图那男人叫刘志强呗。”
    清音懵了一下下,恍然大悟,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宛宛类卿”?替身文学?
    怪不得林素芬出狱这两年总是绕着她走,原来是光清慧慧就够她头疼的,生了这么个闺女真的老年都不得安宁,何苦啊。
    “幸好我没孩子,要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个孩子是这样,我肠子都得悔青。”秦嫂子感慨两句,“对了,我有个事儿,正想问问你和顾大妈的意见。”
    原来,自从确定跟小秦哥不生育之后,她一直想要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去成,后来这心思慢慢也就淡了。最近双方父母也觉得他们年纪大了,怕再不领养就来不及了,天天念紧箍咒。
    “嫂子心里有想领养的人选了吗?”
    “嗯,我想领养小海花。”
    小海花啊,那也是个很可怜的小女孩,清音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的印象还停留在柳耀祖和海涛偷看她换衣服的事上,后来顾安说他教训过他们一顿,恐吓他们再敢对女孩子耍流氓就要像烧猪头一样挖出他们眼珠子,那俩小子现在收敛了很多。
    “小秦哥怎么想的?”
    “他随我,而且这两年海花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能拉一把是一把吧。”
    “就是两边老人不同意,觉得海花年纪大了,怕养不熟,怕以后还惦记着她亲妈,不给咱们养老。”
    清音点点头,其实老人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但还是看你和小秦哥的想法,你们对收养这个事咋看的?”
    “我们养她不是图将来她给我俩养老,我们现在的工资,也能存点钱,以后没孩子自己也饿不死,大不了咱们住老人院去,就是感觉跟她挺投缘的,那年我出事,我妈都没这么照顾我,她一个小丫头子,偷着给我洗衣服,打扫卫生,为了给我煮红糖鸡蛋,还被炉子烫了好大一个疤,她一直不说,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
    “她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但我最看重的不是这个,我就想着,见不得她过苦日子,柳家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看这架势,他们连初中都不让她上了,说不定过两年就要找个人家将她嫁出去换笔彩礼钱。”
    秦家两口子心善,才能换来小海花的真心回报,清音为他们感到高兴。
    “你们的想法我支持,但柳家那边怕不好说话。”
    其实小海花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免费小保姆而已,骨肉亲情不存在的,但一旦他们发现这个“小保姆”“值钱”,那么他们一定会借机敲一笔,说不定还会给孩子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到时候给秦家添堵。
    “我们也想到了,所以我们想请安子出面,帮我们找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们家。”秦嫂子觑着清音脸色,“这事本不该麻烦到你们,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顾安认识的人多,要找干这种事的还真简单。但清音也不会越俎代庖,顾安愿不愿还另说呢,“我回去问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要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就另外想点法子,你别勉强他。”
    晚上,清音把事情跟顾安一说,他二话不说,“小菜一碟。”
    他早就看柳家人不爽了,那个小女孩他也有点印象,平时每次遇到都会热情地喊一声“安子叔叔”,要是能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也是不错的。
    *
    闫伟农那边的效率很高,不用一个星期就跟电视台敲定下来,4000块钱播出一条长达45秒的广告,甚至他们台里广告部还能帮忙拍摄,清音连想都不用想,对方就按照目前最受欢迎的广告模式给他们策划好了两条。
    清音抽空过去看了一下,选中一条简单明了、朗朗上口的,画面主要是一对中年男女腰酸背痛、夜梦频发、满身虚汗、眼睛昏花的情景,然后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告诉他们,这是肾阴不足的表现,不要乱吃药,不要乱花钱,买和善堂牌的六味地黄丸就可以了。
    在打出六味地黄丸五个大字之后,又着重介绍一下和善堂,这是中华百年老字号,是民族品牌。
    清音生怕自己亲妈滤镜,将策划方案拿给身边人看,在大家建议下,修修改改,最终成型之后,这才点头通过。
    电视台立马就去找人拍摄了。
    “咱们给的钱多,连演员都是电视台找的。”清音和祖红坐在石凳上,晒着太阳,悠闲地说。
    “四千块一开始我还不乐意,但一听人家是一条龙服务,把广告策划公司、模特公司、拍摄公司的活一条龙给包圆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值。”
    “不过,还是要等播出效果才知道。”祖红很是冷静,她一开始不太懂电视台居然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更震惊的是清老板居然一口同意。
    这可是四千块,不是四百块啊!
    哪怕只是四百,也不能这么花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先放你两天假,备婚也够你忙的。”
    祖红脸蛋红了红,“嗯。”
    清音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张脸寡黄寡黄的,双眼无神,头发干枯似稻草,这两年营养跟上,在工作中不断受到认可和鼓励,整个人精气神都好起来。
    祖静还说上次她们带着洪江哥回村,村里人都认不出大姐,以为她是谁家城里来的客人呢。
    “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我脸没洗干净?”
    “不是,祖红姐真漂亮,变化真大。”
    祖红摸了摸逐渐丰润起来的脸颊,“什么都不如钱养人。”
    清音竖起大拇指,谁说不是呢?
    聊了会儿,清音就打算顺道去买点菜,好久没做饭了,走到旁边机械厂大门口,见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人义愤填膺的喊口号,清音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前不久去卫生室闹过的牛家吗?
    她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听了会儿,牛家现在的诉求是:张医生虽然被公安带走调查了,但牛秀秀被伤的身子骨也彻底毁了,以后想要再怀孩子很难,夫家那边意见很大,牛家要求机械厂对牛秀秀做出赔偿。
    也算合理,就是如何鉴定牛秀秀现在的不孕不育是当年误用活血化瘀药导致的呢?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怎么证明?毕竟,时间隔得太久了,四年里还发生过四次习惯性流产,这就更难了。
    清音叹口气,又听了会儿,买了菜才离开。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不想蹚这浑水,刘厂长却在三天后找上她。
    “小清啊,忙呢正?”
    “不忙,刘厂长,现在没什么病人。”
    刘厂长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旁还有两名穿着干部装的中年男子,“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隔壁机械厂的李厂长和杨副厂长,这位就是我们厂的清音大夫,也是卫生室的清科长。”
    俩人主动伸手,清音只得起身与他们握了握,心里有点发毛——刘厂长莫名其妙给自己介绍机械厂的领导干啥?按理来说两家单位是平级,也说不上来视察工作啊。
    两位厂长打量了一圈卫生室,崭新的三层小楼,宽敞明亮,井然有序的就医秩序,熙熙攘攘的就医人群,以及那几台让区医院都眼红的先进设备……再想想他们厂里那破败的小小卫生室,实在是有点抬不起头。
    而更抬不起头的是,现在厂里面临的危机,两个半老头子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这个小年轻,这感觉……啧啧啧,真不是滋味儿啊!
    刘厂长见他们脸色尴尬,一直不开口,倒是非常善解人意,毕竟两家单位本来就有密切的业务往来,是名副其实的相互依存、相互扶持的兄弟单位。只见他轻咳一声,“小清啊,今天来找你呢,是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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