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诉求也不过分,让柳世付给他专利费,用于遣散公司的员工。
    柳世当然不可能付,这相当于承认了他的控诉——大型医药集团使用阴暗手段,挤垮并收购中小公司,赤裸裸的垄断。
    “有,我们都捐了,回头链接发你。”江媛媛叹了口气,“音姐,你说柳世要是垮了,是不是反而能养活更多人?”
    一鲸落而万物生,是这个道理,但也不能这么想。
    更大规模的生产更有可能带来技术的进步和成本的降低,对大众反而有利……当然,前提是大众真的能够得益。
    “我不知道。”程音坦言,“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做对经手的每一件事,至少在我们自己面临选择的时候,问心无愧。”
    “可我们每天经手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
    “那可未必,”程音转过头不再看她,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上一次,记者能登上我们大楼的天台,不也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不小心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江媛媛一惊,默默闭上了嘴。
    和聪明人讲话容易暴露马脚,以后她还是只跟她音姐聊八卦和塔罗。
    程音和江媛媛在公司侧门等车时,偶遇了下班的陈嘉棋。
    其实不是偶遇,他特意来找她想聊两句,但程音觉得他们除了工作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多余话题可展开。
    运动会之后陈嘉棋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都没接,于是他长篇大论地发信息,解释自己身不由己,一直跟程音对不起。
    程音自己倒无所谓,他真正对不起的是程鹿雪,她又没有立场去帮小程女士原谅什么人。
    可陈嘉棋既然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注定就和她不会是一路人。
    总之聊工作欢迎,聊私事就免了,已读不回。
    由于程音身边还有江媛媛,陈嘉棋并未直接上前与她招呼。
    他穿得比往常讲究许多,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江媛媛立刻分享八卦,说陈嘉棋这段时间忙于相亲约会,估计是好事将近了。
    说完,她观察程音脸色,平静无波,完全置身事外的神情。
    程音这种生人勿近的调调,还是跟她哥学的,一般人看着轻易不敢造次。
    陈嘉棋站在旁边苍蝇搓手,最后也没敢上前跟程音说上一句半句,头一低走了。
    这一幕看在季辞眼里,根本就是畏罪潜逃。
    虽是合法夫妻,在公司却不能表现出亲密,季总只能委屈自己,下班时将车远远停在对面的街角。
    隔着单面玻璃,看江媛媛笨手笨脚扶程音上车,他略感焦躁。
    见陈嘉棋贼心不死,妄图冒出来* 刷存在感,他十分焦躁。
    总算看到程音的车发动,季辞立刻示意司机“跟上”,老头摇了摇头——若不是知道他们如今住在了一起,他会以为他老板突然成了超级跟踪狂。
    而且……不都领完证了吗?怎么搞出了这么浓的偷感?
    两台车前后脚进了地库。
    小区既然能住明星,私密性自然有所保障。季辞的车后发而先至,他下了车并未回家,站在地库等程音抵达。
    季辞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捻在指尖没有点燃,勉强起个安抚的作用——最近几天知知不爱搭理人,他的烟瘾犯得很容易。
    但自从她说了反对,他便再没有抽过一次。
    老李继续坐在车里摇头。
    烟不能吸,戳在车库吸尾气,季总竟然有今天,算是遇到了真克星。
    克星上了一天班,整个人神清气爽,下车看到季辞,难得是轻盈的笑模样。
    “坐了一天,累么?”他推着她进了地库层的入户门。
    “不累。”她喜欢上班,工作让她充满安全感。
    门口有防水台,程音想下来自己走,被季辞连人带轮椅直接抬起,继续边走边聊。
    “脚呢?疼不疼?”
    怎么可能,季总有多夸张她都不想说,一早差人往她办公室送了无数东西,甚至还有可升降垫脚凳,若不是她紧急阻止,恐怕能将康复医生遣来陪同办公。
    程音还没回答,季辞已经蹲下,抬起她的脚腕细细查看。
    结论相当小题大做:“有点肿,先去泡个澡。”
    他将她推入室内电梯,摁下了卧室层的按钮,程音脑中警铃大作——她听不得泡澡二字。
    那晚之后,她连浴缸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然而季辞君子坦荡荡,进了浴室,径自拆掉了她脚上的护具,拉高裤脚露出整截白净小腿。
    过于白净了,他皱眉:“今天没抹油?”
    红花油一天三次,在家时他会严格盯着她按时涂抹,结果第一天上班她就溜号。
    “忘了。”
    主要是味儿有点冲脑袋,即使想起来她也不好意思真抹,怕熏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程音不敢说话,她哥的脸开始冷了。
    开盖倒药,以指腹均匀抹开,季辞动作流畅,程音也不敢阻拦——往常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来给她涂药的。
    那毕竟是脚,受不起季总如此躬亲伺候,且古往今来脚都被划定为隐私部位。
    她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偏他动作还轻柔,碰触似有若无,指尖所及既痒且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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