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像一个沉默的剑客,盯着屏幕上无数滚动的机能数据,根据受试者对刺激的反馈,实时调整剂量。
    直到稳稳收齐最后一个数,抹掉眼镜上的汗珠,他才想起来谁是今天的受试者。
    他一个弹射,扑过去抓住季辞的手,迟滞两秒,感受到了他的回握。
    万幸。
    “你这两天,体温中枢可能进一步升高,一定不能饮酒,少喝咖啡和茶。”
    “情绪保持稳定,房间温度降低,每天至少喝2000毫升电解质水,可以通过适当运动来排汗。”
    大师兄念念叨叨,说着一系列季辞早就谙熟于心的注意事项。
    “对了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他忽然神来一笔。
    “没有。怎么了?”季辞莫名。
    “能想办法有一个吗?临时的也行……”
    什么鬼对话,季辞眯起了眼。
    “是这样的,我这些年,还在继续进行动物测试,发现雄性实验兔的□□明显增强,繁殖力大增,我于是做了一个对照组,笼子里有伴侣的兔子,显然情绪和体温更加稳定……”
    赵奇说着说着消了音。
    季辞的脸色有点过于精彩了,这么重要的副作用,没有写进当初的手册,确实是他学业不精……
    “辛苦了。”他沉痛地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实在不行就手动吧,能有效降低体温,人也会舒服一些……”
    常年被动服用电子春/药,他可怜的师弟,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哦!
    “总之你这段时间多加小心,要是能平稳度过,将来还有弥补的希望,听说最近南边有新的研究突破,通过神经干细胞移植,可以修复神经组织和脑损伤。”赵奇想方设法安慰季辞。
    “明白,师兄不用太担心,我一时半会大概死不了。”季辞豁达笑道。
    “不过,比起我来说,”他的神色变得凝重,“你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而且是实打实的人身危险。”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
    “我会派人给你装上摄像头,尽可能做到无死角覆盖,但这段时间你将失去个人隐私。”
    “害,就当参加真人秀了。”
    “入口的东西都要谨慎,尽量自己做饭,少出门,不要自己开车,注意高空坠物。”
    “你搞得是不是太紧张了点……”
    “任何时候,”季辞郑重道,“记住是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重,别为了留证据冒险。”
    “你光会说我……唉……”
    从羲和出来天色尚早,季辞没有直接回通州,而是去了自己在城里的公寓。
    上次被知知嗅出来他进过实验室,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他仍决定小心为上,回公寓沐浴更衣之后再回家。
    很凑巧,他在电梯里偶遇了柳亚斌。
    此人一如平常,虽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看着仍像道上混的——都说柳石裕的前妻在关外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太子的这个调调,恐怕也是家学渊源。
    不过这回他怀里搂的妹子,不再是往常那种千篇一律的嫩模明星,眉如远山,气质温婉,穿一件大袖旗袍,乍看竟有些像程音。
    季辞皱了下眉。
    柳亚斌私底下与季辞见面,基本上话都不会多讲一句,连表面友好也不违和,今天却难得搭了句话。
    “季总,稀客。怎么,金屋藏娇玩腻了?”
    季辞又皱了下眉,这话听着不像没来由。
    他尚未开口询问,电梯门已经开启,柳亚斌搂着旗袍美人走出去,头也不回道:“这个月的股东会,祝你好运。”
    听着似威胁,又似挑衅。
    或许是他与程音的关系,终于让柳亚斌知晓了。
    本来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到现在才让人发现,还是因为程音执意低调行事。
    但有时候季辞是不大避嫌的,季太太的身份要坐实,除了法律文书,一些关键知情人也很重要。
    好比索毅,季辞第一次带程音去马场,就存着叫她亮相的心思,否则将来凭空冒出个配偶,要继承他的投资份额,可能会面临一些波折。
    他会特意找一些圈内有分量的人来为她的存在背书。
    柳亚斌之所以如此得意,怕是认为此事将会惹恼孟老,让他在股东会上失去最大的助力。
    季辞轻笑。
    欲扬先抑,正合他意,只有在拥有绝对胜算时迎来致命一击,柳亚斌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落入他挖好的陷阱。
    打开久未进人的公寓,季辞心中掠过一丝异样。
    说不上来原因,总觉得屋内陈设似乎被人动过,于是他打开全屋的灯细细查看,在洗手间黑色的瓷砖地面上,找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
    心脏狂飙,热汗瞬间冒出,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
    “季辞你在哪!”听筒中是傅晶愤怒的声音。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她叫他季辞。
    傅晶是在一周前接到了那个神秘男子的来电。
    他声称有一个价值过亿的情报,愿意与她有偿分享,“只收十分之一价钱,是一笔划算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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