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峥问:“王妃身体如何?”
    方南星道:“刚生产完身子都会虚弱,身下有些红肿疼痛,每日抹两三次药膏,精心调养便可。”
    郁峥听完,墨眸微皱。
    他就知道姜舒说不疼是骗他的。
    方南星手里拿着药膏,看了郁峥一眼,见他不动,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郁峥不解。
    方南星低声道:“王妃要抹药,请王爷回避一会儿。”
    抹药?
    郁峥墨眸低扫,落在方南星的手上。
    “把药给我,你下去吧。”郁峥伸手。
    方南星一愕,转眸看向姜舒。
    姜舒羞臊道:“还是让方医女抹吧。”
    她虽自己看不见,但也能猜想到,刚生产完定是不大好看,甚至有些难看。
    她怕吓到郁峥。
    “我来。”郁峥坚持。
    方南星无法,只得将药膏给了郁峥,拎着药箱退下。
    郁峥刚沐浴完,双手十分干净,直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掀薄被。
    姜舒抓着不放,红着脸道:“要不……还是让楮玉来抹。”
    她实在不想让郁峥看见。
    郁峥洞穿她的心思,墨眸轻闪道:“我给你抹完,你也给我上药可好?”
    “啊?”姜舒愣怔抬眸,落在郁峥的肩上,这才想起郁峥身上有伤。
    可郁峥身上的伤与她的不一样……
    “舒儿,我们是夫妻,不论什么模样,都该坦诚相见。”郁峥说完,果断掀开了薄被。
    姜舒只穿了寝衣,郁峥撩起裙子,动作轻缓的褪下丝滑亵裤,看见了姜舒的红肿。
    只一眼,郁峥便揪心的拧起了眉。
    他打开药盒,用指腹剜了清凉药膏,动作极轻的给姜舒抹药。
    也是在细细抹药时,郁峥才发现,姜舒不止红肿,还有些撕裂,看着都疼。
    如此敏感柔嫩的地方,撕裂红肿成这般,他不敢想姜舒生产时有多痛。
    “舒儿,你受苦了。”郁峥抹完药,哽咽着把姜舒拥进怀中。
    姜舒回拥着他道:“这点儿苦换来子宥,很值得。”
    郁峥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吻着姜舒。额头,眉眼,鼻尖下颌……
    这个吻不带一丝情欲,全是心疼歉疚,怜爱抚慰。
    姜舒被亲的哭笑不得,捧着郁峥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怎么疼了,真的。”
    “嗯。”郁峥闷闷的应了一声,低头将脸埋进姜舒颈窝。
    姜舒轻叹一声,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郁峥的背。
    恍然间,姜舒觉得颈间有些濡湿。
    “夫君?”姜舒扶着郁峥的肩想将他扶起察看。
    郁峥却紧拥着她不松手。
    于是姜舒笃定,颈间的湿润不是错觉,是郁峥的眼泪。
    她想起上一次郁峥落泪时,也是这般悄悄落在她颈间。
    郁峥的泪顺着颈间肌肤,一直烫到了姜舒心头。姜舒触动之余,很想看看郁峥哭的时候是何模样。
    “阿峥哥哥……”姜舒再次试探着推开郁峥。
    郁峥在她肩上衣裳蹭了蹭,抬起了头。
    姜舒看见他墨眸泛红,眸中隐有湿意。
    郁峥别开头起身,拿来药粉和棉布,塞到姜舒手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脱了衣,露出肩臂上的伤。
    姜舒瞧了瞧,伤口不深,只是轻微划伤。但她见了,还是心疼。
    郁峥坐在床边,安静的等着姜舒给他上药包扎。
    姜舒拿着药凑近,在郁峥受伤的肩上落下轻轻一吻。
    第311章 共审
    极轻极浅的一个吻,似羽毛轻轻拂过,扫的人心尖发痒。
    郁峥还没来得及品味,姜舒便已撤离,拿着药粉给他上药。
    缠棉布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王爷,王妃,小世子喂饱了。”
    姜舒赶忙打了个结系好,郁峥穿好衣裳,让人进来。
    桂嬷嬷笑着进屋,将吃饱的郁子宥送到郁峥怀里。
    “王妃夜里需好生休息,再瞧一会儿老奴就带小世子去歇息。”
    刚出生的孩子吃的少饿的快,夜里得喂几次,还得清洗更换尿布。
    而姜舒要养身,郁峥要上朝,显然不适合带着孩子一起睡。
    “有劳嬷嬷了。”姜舒感激的谢了一句。
    “都是老奴该做的。”桂嬷嬷不敢当,福身退下了。
    屋门再次关上,郁峥让姜舒躺到里侧,轻轻将孩子放到中间,他则躺在外侧。
    两人都侧身瞧着孩子没说话,气氛宁和平静,舒适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郁子宥先闭上眼睡着了。
    烛火晃了晃,姜舒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们也睡吧。”
    郁峥应了声,起身将郁子宥送了出去。
    姜舒产后虚弱,郁峥也疲乏的很,两人一夜好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郁峥悄然起身去上朝。
    昨日查抄曹家引起莫大轰动,今日朝堂上静肃一片,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尤其是曹骞一派的大臣,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祸连。
    皇帝龙目威厉的扫视下方百官一眼,沉声道:“曹骞弑君谋逆,其罪当诛。但此案重大,牵扯甚广,为查明罪项及党羽,此案交由璟王主理,大理寺同刑部及殿前司协助共审。”
    “儿臣遵旨。”
    “臣遵旨。”
    郁峥与周泊序几人应声。
    听皇帝提到党羽二字,曹骞一派的朝臣不约而同抖了抖。
    他们是站在曹骞一边,同曹骞做了不少事。但弑君这事,他们是真没参与。
    最多……最多也就是顺应曹骞的意思,进言让皇帝去天稷山祭天祈福。
    许是此事重大,曹骞又性情多疑,因此谁都没有告诉,独自谋划了这一切。
    如今曹骞失手被擒,可害苦了他们。
    曹骞党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只能祈祷老天保佑,早早结案别查到他们身上,避过这一劫。
    皇帝沉吸口气,又道:“皇后与太子妃乃曹氏之人,共谋弑君,私调侍卫意图谋害太子侧妃与皇嗣,罪无可恕,当废黜尊位,与曹氏族人一并发落。”
    “陛下圣明。”
    事到如今,谁也不敢为皇后和曹慕雪求情。且大多朝臣都对此喜闻乐见。
    今日的早朝散的晚了些,皇帝回到御书房后,立即提笔写废后诏书,以及废太子妃的诏书。
    这一日,他等了多年!
    曹氏两女入宫,一后一太子妃,曾是无上荣耀。
    今日诏书一下,一切都成过往云烟。
    内侍到冷宫宣旨时,皇后没有半点意外,神色平静的接了旨。
    陡然跌落云端的曹慕雪,承受不住的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皇后没有理会她,放下身段带着几分祈求,向内侍打听郁承的情况。
    内侍一开始什么都不说,欲转身离去。
    皇后急忙拔下头上金钗,悄悄塞给他。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身上佩戴的几件首饰。
    内侍捏着金簪,警惕的朝外看了一眼,见禁军没有留意,这才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还未苏醒。”
    皇后闻言,如遭巨石砸心,又沉又痛。
    整整一日两夜过去,郁承还未苏醒,那他伤的得有多重!
    又或者说,他还能醒来吗?
    皇后紧捏着手也抑制不住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问:“太子是被何人所伤?”
    内侍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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