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大军撤离后,郁承看着尸横遍野,堆积如山的两军尸首,神情十分沉重。
    一夕之间,两军战亡了上万将士。
    毫无温度的落日余晖洒在残有余温的尸体上,看的人满心凄怆。
    天擦黑时,郁承回到军营,面色凝沉的听将领汇报战情。
    “……我军亡六千四百七十一,轻伤两万八千,重伤……”
    “军中药材可够?”郁承沉问。
    后务官道:“堪够,但若继续下去,便不够了。”
    郁承听后拧眉,帐中将领也都神色低沉。
    打了一日,他们疲累不堪不说,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伤。
    郁承也知他们不易,商讨完紧急事务,便让他们去上药歇息,用过饭后再议后续事宜。
    伤员众多,军医忙的不可开交,后务营也是脚不沾地。
    一直到夜半,才逐渐消停下来。
    此时,郁承同众将领议完事,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养精蓄锐谨防漠北再次突袭。
    回将帅府时,郁承与沈长泽共乘一车。
    郁承揉着眉心道:“今日死伤惨重,军中士气似有些低沉。”
    沈长泽道:“殿下不必过于忧虑,此次漠北伤亡与我军相差无几,并未占得多少便宜。”
    郁承叹道:“今日只是开端,漠北打定了主意不会罢休,我们得做长远打算。”
    “殿下的意思是?”沈长泽不解探问。
    郁承道:“只是初有些想法,还需思量商榷,往后再说吧。”
    沈长泽疲累交加,郁承不想说,他便也不再问,头靠着车壁养神。
    夜阑人寂,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郁承和沈长泽下车进府,各自回院歇息。
    沈长泽一推门进屋,程锦初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还没睡?”沈长泽微有些诧异。
    先前程锦初本是要跟去军营的,他让她先回来歇息。
    程锦初洗沐后换了衣裳,看着一脸倦色的沈长泽关忧道:“夫君,你伤的可重?”
    交战结束后两人曾短促的说过几句话,程锦初知道沈长泽受了伤,却不知他到底伤的如何。
    沈长泽脱下战甲道:“不重,已上药包扎了,无甚影响。”
    程锦初将他全身上下扫视一遍,确认只有一处轻伤后放了心,让下人打来热水,侍候沈长泽简单清洗。
    第409章 驯鹅
    沈长泽脱了外衣坐在床沿,任由程锦初帮他擦洗,疲惫的靠着床柱打盹。
    程锦初不经意抬眸,看到沈长泽安静的睡脸,唇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日子。
    仔细给沈长泽清洗完,程锦初用帕子帮他擦干脚,轻声细语的提醒。
    “夫君,躺下睡吧。”
    沈长泽含糊的应了一声,摸着枕头迷蒙躺下。
    程锦初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端走水盆后吹熄烛火,轻手轻脚地脱鞋上床。
    “锦初……”半梦半醒间,沈长泽低喃了一声。
    程锦初听的心头一颤,惊喜之余又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按捺住激动的心绪靠近沈长泽问:“夫君,你说什么?”
    “锦初……”沈长泽又梦呓般的唤了一声,伸手将人拥进了怀里。
    这下程锦初离的近,确认她没有听错,且沈长泽的举动也侧面证实了。
    若说沈长泽的低唤让程锦初意外心喜,那这个拥抱就更令她欣喜若狂了。
    时间太久了,她已记不清沈长泽上次抱她是什么时候。
    “夫君……”程锦初激怀落泪,温柔的回抱住沈长泽,依偎在他怀里。
    这个怀抱温暖结实,让她无比眷恋。
    沈长泽没有再出声,只是抱着程锦初的手臂紧了紧,与她一同入眠。
    一日激战,两人都疲累不已,没有过多言语,这个相拥便已说明了一切。
    至此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但又仿佛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淡。
    沈长泽对程锦初的态度,比之在上京时好了许多,但又达不到从前在边关的时候。
    那些发生过的事,虽能被时间冲淡,然终究是不能全然当作没有发生过。
    程锦初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她很知足,做不到两心相融亲密无间,能相敬携手彼此关怀也很好。
    正月初五,宜城罕见的飞起了雪。
    忍冬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她仰着头,任由雪花飘落到脸上,轻轻柔柔又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惊喜兴奋不已。
    “真的是雪哎。”
    连翘伸手接了一片,笑着回应:“是雪,宜城下雪了。”
    不怪她们大惊小怪,而是宜城气候不够冷,好几年都难下一次雪。
    看两人这反应,姜舒好笑道:“你们没见过雪吗?”
    忍冬道:“我上一次见雪,还是个孩子呢,都快忘了雪长什么样了,倒是每年都能见到霜和冰。”
    连翘听后道:“王妃可别听她的,上次宜城下雪,她已有十四岁了,只差几个月便及笄。”
    忍冬撇嘴反驳:“那也还差几个月。”
    连翘正欲回嘴,郁峥回来了。
    “王爷。”两人赶忙行礼。
    郁峥问忍冬:“鹅驯的如何了?”
    前日晚间商定后,昨日郁峥和周泊序便让忍冬将大白带来,先见了一见。
    大白被忍冬养了十几年,足有半人高,高昂着脖子半点也不惧人,很是威风雄武。在见到有人手持武器欲伤害主人时,丝毫不惧的上前啄咬护主,
    这样的鹅能驱蛇,郁峥和周泊序半点也不怀疑。
    只是大多家鹅都只养上两三年,甚少有养这般久的,像大白一样时常出门上山的更是寥寥无几。
    昨日郁峥下令全城搜寻,也只寻得十几只五六年的。
    这些鹅个头体型虽够了,但胆气威风远不如大白,见人手持刀剑棍棒会惊惶惧怕,根本无法上战场。
    是以,郁峥将它们交由忍冬,让她加紧驯养。
    但鹅和孩子一样,从小教容易,长大后突然急驯,很是艰难。
    首要难题便是,这些鹅不是忍冬养的,不认她为主,自也不会听从指挥。甚至在见只有忍冬一人时,群起而啄之。
    幸好忍冬有大白保护,才免遭被啄。
    “大白可厉害了,一鹅独战十七鹅,愣是一点亏没吃,还把它们啄的四散飞逃。”
    忍冬讲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一副十分自豪与有荣焉的模样。
    郁峥听了半晌,拧眉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忍冬估摸道:“我觉着再让大白揍它们几顿,应该就能听指驯了。”
    鹅是种很聪明的禽类,不仅忠诚护主,还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且凶猛攻击性强,若驯养得宜,是个很好的护卫。
    不管什么物种,同类之中都存在强弱高低。半路驯养不易,但若有鹅王辅助,会事半功倍。
    而大白,便是这群鹅的王。忍冬相信用不了多久,大白就能将它们揍服。
    动物不会言语,人类无法与它们直接沟通,驯养起来自是需要时间。
    郁峥也知此事急不来,便任由忍冬去做,毕竟此法也只是尝试,不可当做倚靠。
    南延兽军阵容庞大,这群鹅便是再厉害,也无法完全消灭毒蛇,更何况还要面临老虎和刀枪威胁。是以他们不可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鹅身上,还得另想他法。
    许是老天相助,多年不下雪的宜城,竟下起了雪。不论这场雪下大下小,都会冷上一段时日,让南延毒蛇无法作战,给了更多喘息之机。
    虽明白南延在拖延时间,消耗大昭粮草。但未寻出克制之法,也不敢贸然进攻,只能暂且耗着。
    眼见雪越下越大,忍冬想起什么道:“我去看看鹅,可别冻傻了。”
    鹅虽然有厚密羽毛可抗寒,但并不代表它们不怕冷。雪夜气温极低,如今这些鹅可都是宝贝,还是得注意着些。
    忍冬赶到关鹅的偏院,让人抱了几捆干草给它们做窝保暖,又检查了门窗,确认没有松动后才放心。
    天色暗下来了,加之温度变低,大鹅都不动了,匍匐在草堆上休憩。
    只有大白见到忍冬很兴奋,跟在忍冬身后摇摇摆摆的走来转去。
    忍冬微微弯身,轻抚着大白道:“大白乖,将它们都看好了,叫它们早些听话。”
    “鹅——”大白叫了一声,似是回应。
    忍冬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指着鹅群道:“去休息吧,明日我再来。”
    “鹅——”大白又叫了一声,目送着忍冬离开没有跟上去。
    待忍冬走后屋门关上,大白迈着步子走向鹅群。原本安静的好似睡着了鹅群,在大白靠近时微有骚动。
    大白叫了一声,在边缘寻了个位置匍匐休憩。
    第410章 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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