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掀起眼帘。
    徐光咣咣猛捶胸口:“小公子尽管放心,只要忘却前尘,就一辈子不会再想起。”
    “哦?”韩榆尾音上扬,“可若是想起来了呢?”
    那时候他早就溜之大吉,任韩榆将这大越翻个底朝天,也绝不可能找到他。
    徐光心中暗笑,面上再恭谨不过:“绝无可能。”
    苟命要紧,其他容后再谈。
    也不知韩榆信了没,反正那股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气没了。
    “开始吧,若回去迟了,被二哥逮到就难说了。”
    韩榆主动退出,将地方留给徐光。
    徐光嘴角一抽,您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什么二哥?
    腹诽归腹诽,手下动作丝毫不敢慢。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徐光准时拉开门:“小公子,好了。”
    韩榆走过去瞧了眼,那面具男子还昏迷着。
    “哦对了。”韩榆面向徐光,“你身上可有银子?”
    屋里点了灯,徐光没有忽略韩榆
    眼里的精光,下意识捂住袖子。
    捂也没用,还是没能躲过韩榆的一番搜刮。
    徐光出门带的八百两盘缠,以及陶叔给他的两千两,悉数落入韩榆手中。
    韩榆颠了颠针脚杂乱的荷包:“这里头是什么?”
    作势要打开看。
    徐光本来满脸的怀疑人生,听韩榆问话,突然娇羞:“这是月娘赠我的定情信物。”
    韩榆:“???”
    韩榆:“......”
    韩榆多少还有有那么一丢丢良心的,没将荷包里所谓的定情信物搜刮了去,还给徐光。
    把两千八百两银票叠好揣进衣袖的内袋里,韩榆核善一笑:“徐大师,敢问你家住何处?师门又在何方?”
    徐光肉痛并庆幸着,虽然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被韩榆这周扒皮抢了去,至少月娘的东西还在。
    由此可见,这小怪物还是有几分人情味的。
    这厢对韩榆的印象刚有所好转,又听见这一句。
    徐光:“......”
    天杀的,贼老天你赶紧收了这人吧。
    利用他压榨他不说,还想把他的老巢挖出来。
    他徐光今天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说的!
    下一秒,木簪的尖头抵在脖子上。
    徐光立马变怂:“小公子息怒,我家住......师门在......”
    韩榆很满意,手腕一转收回木簪:“咱俩现在也算一条船上的人,日后我若想叙旧,即使找不到你家,也能找去你师门不是?”
    对于洗去他人记忆的秘术,徐光的师
    门定然是有规定的。
    徐光要是不想他和陶叔狼狈为奸的事传回师门,只能乖乖就范。
    事实证明,韩榆的猜测不无道理。
    徐光本人极其贪财,正是为了这两千两才不远千里跑这一趟。
    不料秘术没成,两千两也飞了。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哭都没地哭。
    徐光到这里就没什么用了,韩榆一挥手:“行了,你去吧。”
    徐光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韩榆又等一会儿,面具男子悠悠转醒。
    男子的眼神依旧冷酷肃杀,韩榆也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
    韩榆轻咳一声,男子翻身而起,做出攻击防守的姿态。
    “你是什么人?”
    韩榆负手而立,小小的一只还没男子腿长。
    “我是你的主人。”韩榆气势外放,面无表情道。
    男子迟疑片刻:“我......不记得了。”
    韩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先前你受了重伤,伤在后脑,能救回一命已是不易。”
    男子观察韩榆的神情,镇定且强大,左右摇摆的内心逐渐落定。
    韩榆眸光微闪:“你叫韩一,只需听命于我,可明白?”
    韩一不疑有他:“是,主子。”
    韩榆眉梢轻挑,难怪当初研究员执意要驯服他,这种驯服成功,让强者屈服在脚下的滋味当真是好极了。
    韩榆抽出五百两银票:“明日去将长水巷第五座院子买下来,如有信鸽送信来,把信件放到书房,有时间我会过去统一处理。”
    “
    是,主子。”韩一顿了顿,“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在他的潜意识里,依稀记得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太过大材小用。
    丢失了过往的记忆,韩一彷徨迷惘,急需做些什么向主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有利用价值,他才不会被抛弃。
    “暂时不需要。”韩榆在圆凳上坐下,“你是我在牙行买回来的护卫,目前为止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出现在我和我家人的面前,你可明白?”
    韩一恍然大悟。
    难怪他的身手这样利索,原来是护卫出身。
    如此一来,他后脑的伤也有了解释。
    主子从牙行将他买回来,身为护卫,就该听从主子的吩咐。
    韩榆看了眼天色,他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
    再不回去,住在他隔壁的韩松该起疑了。
    韩松疑心深重,又心思缜密,要是被他当场抓包,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截至目前,韩榆并没有掉马的打算。
    “你暂且在客栈住一晚,待明日买了院子,便住在那里。”
    韩一自是无有不应。
    将一切吩咐给韩一,韩榆打道回府。
    所幸家里人都睡了,唯一还在挑灯夜读的韩松也不曾发觉韩榆离开过。
    韩榆轻手轻脚地回了屋,也不点灯,褪去衣衫躺下。
    ......
    睁眼看着床帐,韩榆一时半会没有睡意。
    思绪回到白天,正午时分。
    席乐安和沈华灿相携而去,韩榆借口去书斋买一本很重要的书。
    韩松在私塾,爹和大
    伯外出做工,萧水容担心韩榆的身体,提出让韩树陪同。
    韩榆没答应,磨了许久才让萧水容同意。
    从书斋出来,韩榆转道去了韩宏庆租赁的小院。
    守株待兔。
    陶叔那群人下了大狱,招供是早晚的事。
    面具男子......韩一为了隐瞒对韩榆的真正意图,定会杀人灭口。
    前两日韩一为了躲避官兵的追缉,不敢有所动作。
    韩榆掐指一算,料定他今日会来。
    果不其然,韩榆没守多久,就见韩一翻墙而入。
    韩榆藏身他先前所住的那间屋,亲眼目睹韩一撬开关着黄秀兰的那间屋,轻而易举地捏断她的脖子,再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韩榆没想过救黄秀兰。
    她对大房二房做过太多恶事,针对或挑拨,合该这样的下场。
    只是便宜了韩宏庆,随着黄秀兰一死,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累赘。
    韩一伪造好自杀现场,搜出几封书信,一把火烧了。
    做完这一切,韩一准备离开。
    韩榆就是在这时候出的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韩榆做了一回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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