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榆侧眸,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钱通判叹了口气,很是不忍地说:“这院子里有几个地窖,里面都是试药人,他们......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官兵不敢擅自挪移。”
    韩榆没说话,去了最近的一个地窖。
    他觉得,钱通判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点。
    剜眼,劓鼻,割舌,断手,断腿......
    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张天做不出来的。
    瓮中的试药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察觉到脚步声的临近,也只发出一声轻哼。
    不见丝毫得救后的喜悦,反而是满溢的痛苦和恐惧。
    韩榆深呼吸,走出地窖。
    “其实这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另外三个都还好。”钱通判看韩榆脸色实在难看,干巴巴地劝慰道,“至少他们都还好好活着。”
    韩榆没再去看其他的地窖,去张天的卧房和书房转了一圈。
    许是有不久前被偷家的前车之鉴,这个院子里只有日常用品,韩榆什么都没找出来。
    暗格倒是有一个,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让韩榆大失所望,出来后吩咐钱通判:“安顿好之后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再请大夫来,能救多少救多少。”
    钱通判满口应下。
    韩榆走出院子,门外趴着一只小土狗。
    看到韩榆,它疯狂摇尾巴:“汪汪!”
    一副邀功的姿态,尾巴都快转成螺旋桨了。
    “乖,跟你钱爷爷回去,明儿给你带好吃的。”
    钱通判:“???”
    大
    晚上的,怎么还给人提了个辈分?
    “汪!”
    韩榆权当它答应了:“乖狗狗,明天见。”
    钱通判摸了摸抽搐的嘴角:“大人这是打算回去?”
    “回府衙。”韩榆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人,“事不宜迟,须得连夜审问,尽快揪出他们的同谋。”
    钱通判目送知府大人远去,他已经想象到待会儿彻夜奋战的艰苦画面了。
    “多几个人,先把张天送去监牢,剩下的人负责把试药人从地窖弄出来。”钱通判叉着腰,扯开嗓门喊,“都小心着点,别把人伤着了。”
    官兵们嗯嗯啊啊应着,一头钻进地窖里。
    “其实就算钱大人不说,咱们也会轻拿轻放。”
    原因无他,这些试药人太可怜了。
    他们已经丧失了为人的尊严,生不如死。
    或许用不了几天,他们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在这之前,谁都愿意善待他们。
    ......
    韩榆回府衙没多久,孙妈妈、张天以及在红杏楼里查出的可疑之人也被送到了监牢里。
    牢房早已准备好,但在知府大人的授意下,狱卒直接把他们带去了审讯室。
    一人一间,分开审问。
    孙妈妈和张天都还晕着,一盆冷水下去,迷迷瞪瞪没能完全清醒。
    狱卒又打来一盆热水,兜头浇下,烫得他们嗷嗷叫。
    这下彻底清醒了。
    接下来,是血腥漫长的审讯时间。
    有那么几个软骨头,被抽了几鞭子就招供认罪了。
    他们都身家不菲,
    都和孙妈妈有着长期的金钱往来,以及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
    这几年里,不知有多少孩童,甚至年轻男女死在他们手里。
    韩榆从厅堂那边过来,走进监牢就收到了他们的认罪书。
    甚至不必迟疑,就判了他们斩首示众。
    “死这么多人,他们的家人肯定知情,包庇犯罪,不可饶恕。”
    张同知自告奋勇:“这件事交给下官吧。”
    韩榆欣然应允,问狱卒:“孙妈妈和张天怎么样了?”
    “这两个都是硬骨头,上了鞭子和烙铁,嘴还是跟河蚌似的,怎么都不肯招供,更不愿承认有什么同伙。”狱卒偷瞄了韩榆一眼,“大人可要去瞧瞧?”
    韩榆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认罪书,丝丝缕缕的微风让他清醒:“走吧。”
    先去了孙妈妈的审讯室。
    孙妈妈也是个硬骨头,被打得浑身是血,还是一声不吭。
    看到韩榆进来,她咧嘴笑,朝他吐了口血沫子:“想让我认罪?下辈子吧!”
    韩榆面无愠色,只淡声道:“这种审问人的法子太血腥了,本官见不得血,不若换个法子?”
    负责审讯的两个狱卒面面相觑,不明白知府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妈妈哈哈大笑:“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孙三娘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怕过谁!”
    一炷香后——
    “唔唔唔!”
    浸湿的纸张层层叠叠堆在孙妈妈的脸上,水珠蜿蜒而下,滑入鬓发和衣领里。
    知府大人半蹲在她旁边,
    骨节修长的手指捞起浸没在水里的纸张:“来,第六张。”
    “啪叽”一声,湿透的纸沉甸甸落在孙妈妈的脸上。
    “还不招吗?”韩榆单手托腮,像在跟她谈天唠嗑,“离天亮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继续耗着。”
    孙妈妈:“唔唔唔!”
    “认罪?还是不认罪?”
    “认罪点一下头,不认罪点两下。”
    “不过还是劝你点一下,敢点两下,本官就把你脖子上的玩意儿薅下来当球踢。”
    孙妈妈:“......”
    张同知&狱卒:“......”
    瑟瑟发抖.jpg
    “来,第七张。”
    “唔唔唔!”
    孙妈妈点了一下头。
    韩榆把第七张纸扔回去,抽出帕子,拭去手心的潮湿:“好了,记录吧。”
    狱卒:“啊?”
    韩榆看他俩一眼:“孙三娘认罪了。”
    “哦哦,小的这就记录!”
    狱卒胆战心惊地取下粘在孙三娘脸上的纸张,确认对方还活着,这才在知府大人的注视下开始记录。
    孙三娘这边解决了,还有张天。
    张天此人阴毒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该认罪伏法,可惜当时的官府不作为,让他死遁脱身了。
    时光更迭,最后他还是落到了官府手上。
    “恨只恨你小子太过狡诈,玩了招一箭双雕,让我阴沟里翻船不说,还拉了孙三娘下水。”
    “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只是想研究新药造福百姓,何错之有?”
    韩
    榆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眸光骤冷:“继续审,什么时候松口了,什么时候再停。”
    说罢转身,将张天嚣张癫狂的大笑抛在身后。
    “等着吧,这只是开胃菜,大戏还在后头呢!”
    张同知眼皮直跳:“大人......”
    韩榆摇了摇头:“无妨,总能审出来,让人盯着点,莫要出什么疏漏。”
    张同知恭声应是。
    张天的言论犹如一根刺哽在喉头,难受得紧。
    入睡前,韩榆特地叮嘱韩二韩三:“晚上盯着张天的审讯室,但凡有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至于他说的大戏......”韩榆捏了捏眉心,“云远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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