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悠远的白梅香气弥散开来,不像是送来一朵花,倒像是挖了一整棵白梅树送到了她面前。
    丁雨闲和刀疤一人一犬各分左右,伸了脖子看应临崖究竟送了什么来,眼看只是一朵被灵力保着的白梅,她有些错愕。
    “就这?莫名其妙送一朵花是什么意思?暗示你玩得太花了吗?我以为他是追悔莫及想要求你和他重新结契,送了能取五千万灵石的契书;或是见你如今觅得年轻俊朗的奸夫小白脸,于是觉得丢了他的面子,心理扭曲,给你送来了死亡警告信呢。”
    白清欢冷笑:“我劝你少看点话本。”
    语毕,将一看就是特殊灵材制成的帖子丢给刀疤,后者果然上道,嗷呜一口就将其吞了。它是完全的灵体,荤素不忌,只要有灵力的玩意儿都能吞。
    丁雨闲看得恨恨:“可恶,你以前只把垃圾丢给我的!”
    “喏,这花用了灵力保存,估计还能留存几个月。”白清欢随手将那朵白梅也丢到了丁雨闲的手中。
    “送我的?”
    “不是,拿去放在宗门的茅厕当香薰用,让那些尚未辟谷的新弟子感受下应家主的热情。”
    丁雨闲笑眯眯地接了,眼看白清欢没有要收拾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又凑上去问。
    “白师叔,你俩是换不回来了吗?”
    “目前看来是的。”
    白清欢按了按眉心,提到此事,她也很是烦恼。
    昨日回来后,她尝试对段惊尘先是进行各种礼貌含蓄的非礼,眼看无用,到了夜里又僵硬抱着贴了许久,两人都是满身因紧张冒出的热汗,湿透了。
    但遗憾的是,两人的灵魂根本全无要换回来的迹象。
    反倒是小仙君精神抖擞了一大晚上。
    因为这一茬,段惊尘虽然没说话,但是她光看那副微红委屈的眼神,就知道,他定是怀疑她脑子里在想一些不可描述的事;而她也有苦难言,这分明就是段惊尘自己的身体太禁不起考验,哪能赖在她头上。
    最后弄得两人之间气氛微妙,大半夜的,段仙君一声不吭拿了天倾剑去后院练剑了,至今未归。
    她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翻阵图,试图研究出早就失传的夺舍大法。
    “所以你研究出来了吗?”
    “没有。”
    丁雨闲捏着那朵冰凉的梅花,想起一件事,微微朝白清欢那边靠去:“你要不去和那条死装龙见一面,让他带你去羽山上界碰碰运气?毕竟上界存在的时间比修真界古老得多,那儿肯定有各种奇门仙术。”
    白清欢指了指自己现在的脸,面无表情:“我这样子去见应临崖,你猜到时候我该怎么开口?你再猜,我这个你口中的奸夫小白脸,会不会直接被丢出来?”
    其实不止是丢出去。
    白清欢想,她或许也算得上是了解应临崖,所以能够勉强辨出这条龙的情绪。
    当初在青霄剑宗时,她以段惊尘的身份第一次与应临崖碰面时,非常隐晦的,她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
    若第一次在殿上见面时人太多,那杀意可能是针对旁人的。
    但是后来在屏风后,白清欢拿回了千机缕,却是能够更确定应临崖的杀意是针对她的——
    不,确切来说,是针对“段惊尘”这个人的。
    后来她有意无意地在段惊尘那儿套话,怎么问的结果都是这两人在这次修界大会之前从未见过面,更无恩怨可言。事实也是,应家人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被整个修真界关注着,应临崖上次离开羽山时,段惊尘还未出生。
    即便真如丁雨闲所言,应临崖误会了她和段惊尘的关系,觉得前道侣的风月之事影响了他的名声,照理来说更想杀的,也该是更加轰轰烈烈的佛子空昙,还有更加张扬不遮掩的宋兰台才是。
    应临崖从出现那日起,身上就像是笼着迷雾,她在这团迷雾里跌跌撞撞闯了多年,最后头破血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男人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她想不明白,却也知道如今不在青霄剑宗,自己若是贸然用段惊尘的身份露面,应临崖很可能真要动手,且事后还能清清白白洗清嫌疑。
    毕竟。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便是教她如何正确杀人。
    ……
    完成任务的丁雨闲去执行装扮茅厕的新任务了。
    待她走后,白清欢也收起了阵图,想了想,叫上刀疤往洞府后面去。
    后面直通后山,平日里只有她会往这边来。
    她去的时候,段惊尘还在练剑。
    他身上穿着她挑的那身白底蓝边的衣衫,手中如幽深长夜的天倾剑泛着冷冽的寒光。
    头顶繁茂的枝叶漏出缝隙,洒下几点细碎光斑。
    纷飞的合欢花开得太早也太浓艳,满树繁花被风吹得簌簌响动,于是深浅错落的春花同春光春风一道,纷纷扬扬,吹了他满头遍身,如同向这烂漫春光借了一身灼灼鲜衣。
    他在树下挥动着天倾剑,是最基础的剑式,干净又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漂亮得紧。
    白清欢立于不远处看了会儿,待他收剑之后,才叫他名字:“段惊尘。”
    听到那边的声音,段惊尘握剑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在和白清欢视线交错之前,他快速闭了闭眼,再睁眼后,又变回平日里的古井无波。
    然后,段惊尘神情淡淡走过来。
    “什么事?”
    “要不要跟我去东灵城逛逛?”她想起仙君囊中羞涩的状态,又很贴心地补上一句:“要买东西的话,我给钱。”
    上天作证,她白清欢虽然囊中鼓鼓,但其实真不是一个散财的怨种。
    能得到她这样一句承诺的,如今也就合欢宗的丁雨闲和乔向溪了。段惊尘和她经历了生死,算是生死之交,加上昨夜她确实狠狠非礼了他,这才勉强能入围。
    然而段仙君却好似不打算领情,面上也毫无欣喜的意思。
    他长身玉立站在合欢树下,眼底像是一汪漆黑无波的古潭,辨不出任何情绪。
    白清欢有些踌躇,心道是不是自己之前搬他灵石库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让他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大方了?
    就在她准备先直接拿一万灵石出来,让他看看自己的诚意时,段仙君却径直转了身。
    “你跟我来。”
    悠悠山道上,白清欢跟在段惊尘身后,分明是她的地盘,但不知道为什么段仙君走得比她还熟练。
    远山层层叠翠,合欢宗的弟子不像剑宗弟子那般没事蹿上飞下,三天两头约架在山头,所以这边鲜有人至,荒草都生得格外茂盛。
    终于,段惊尘在一处山坳止步,白清欢正打算问他来这儿想做什么时,就看到他扬剑一挥——
    一道由剑气凝成的屏障骤然破碎,他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在这儿布了个障眼法。
    白清欢看着眼前那个明显是新挖出的山洞,再看看那平整光滑疑似剑削的洞壁,有些磕巴:“你……你别告诉我,你昨晚偷偷跑来练习钻洞了?”
    段惊尘不说话,只带了她继续往洞中走。
    直直往下,再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后,白清欢双眼睁大看着那片尚未开采的灵石矿,饶是她见多识广遇事不惊,这会儿也被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回神,问了句废话:“这是什么?”
    “灵石。”
    “你哪儿来的?”
    段惊尘回答得云淡风轻:“昨夜偶然走到此处,发现此地似乎有灵脉,顺手挖了一下。”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白清欢,堂堂段仙君从不钻无用的洞。
    但是白清欢不解:“你这次怎么不挖深点藏着了?”
    守财奴找到宝库了还毫不遮掩带她来,这不是引贼入室吗?
    段惊尘平静看着她,略显疏冷的眉眼中像是含了些微妙的情绪,移开视线后,才若无其事开口。
    “先前给你写的欠条,这里归你了。”
    白清欢看了看这处灵脉,虽说不是罕见的极品灵石,但想来这里也能开采出近百万的灵石了。
    而且他怕是忘了,欠条上的灵石,她已经自觉从地洞里掏走了,便是拿来抵利息也不该这么高。
    只不过段惊尘不只像是忘了这件事,好像也忘了让她把欠条毁了,带她来了这儿看了之后,便又自顾自地往外面走。
    见她还在打量那些灵石,他又回头看过来,也不知道是他品德确实太高尚,无愧于盛德仙君转世这个名头,还是灵脉的灵光太强盛,白清欢看他周身都好似有一圈圣洁的光晕。
    “不是要去东灵城里面买东西吗?”
    “我在想,你便是把这处灵脉分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采灵石才好。”
    闻言,他定定地看着她,说:“你可以雇我。”
    “你?”
    白清欢听得更震惊了,甚至开始怀疑仙君脑子是否出了问题,哪有这么大片灵石矿放着不要反过来当矿工挣点窝囊费的?
    段惊尘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已经弯腰走出矿洞了。
    ……
    东灵城繁华依旧,不同的是这回白清欢和段惊尘同时出现,跟在两人身后的那些围观修士们没那么惊讶了。
    不过白清欢听力惊人,还是能听到那些无法掩盖的私语。
    “所以白仙子是真的把段仙君拐来了是吧?”
    “没错,北灵城那边都传遍了,说是青霄剑宗那边似乎已经在准备结契大典了,万宝阁每天都在往里面送大红大绿的大婚用品。”
    “真羡慕段仙君啊,年纪轻轻就吃上这么香的软饭了。”
    “最新的话本风流仙子俏仙君到货了,要买一本吗?”
    白清欢倒是从容,只是她担心段惊尘听了又要羞愤不想活。
    正想问他要不要做个伪装时,刚转过头,却见段惊尘神情淡淡,全无先前那副想死的神态,像是逐渐习惯软饭仙君这个头衔了。
    他甚至在路过那个兜售话本的摊子时,还驻足看了会儿。
    “你想买?”
    段惊尘收回视线,淡然否定:“我从不看话本。”
    他都这样说了,白清欢也不好说买一本瞅瞅,只能领了他继续往其他摊位走去。
    东灵城中贩卖的东西确实很多,兴许是因为此地有不少奇门异派的原因,摊位上卖的除了一些听着就很邪门的东西之外,也有不少奇珍异宝。
    白清欢不慌不忙走着,偶尔蹲下来挑两件东西买下,她这次挑的都是极罕见的灵药,所以价格略高。
    她是个利落的性子,买东西从来不砍价,倒是段惊尘在此时又展现了他在另一方面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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