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该不会是宋兰台暗恨段惊尘抢走了白清欢,准备趁其重伤虚弱来一手下毒暗害吧?
    想到这里,云华真人就准备寻医仙和白清欢来管管那疯小子。
    然而医仙似乎还在炼丹,估算了一下害医修炸丹炉要赔偿的灵石之后,他放弃了。
    而白清欢更是连着失踪了多日,也不知在密谋什么。
    思索片刻后,云华真人抓起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屋内空荡素净,竹帘的缝隙中透着窗外逐渐黯淡下来的微光,榻上倚坐了一道人影,兴许是夜色将沉,她起身将一盏灵灯点亮。
    宋兰台在竹帘那边沉默看了半晌,抿了抿唇,最终掀帘入内。
    听到动静,她微微挑眉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他沉着脸,没好气地对那边的人说:“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又不耐地掀开眼皮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视线落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痕时,瞳孔都微微缩了一下。
    “你就这样拿着她的身体去作死的?”他呼吸急促,咬牙恨恨道:“你们剑修皮糙肉厚喜欢作贱自己,她可不是!”
    “……”对面的人哑然片刻,笑了笑:“你特意来就是为了骂我的吗?”
    “当然不是。”
    他冷着脸甩出一个精巧的药瓶,“砰”地一声砸在桌案上,“你若是实相,就赶紧把这瓶丹吞了。”
    此举之后,又是另外数瓶丹药:“还有这瓶药水,涂抹在脸上!”
    “这瓶,全部喝掉!”
    一连排出近十瓶丹药后,他语气冰冷道:“赶紧,别逼我灌你。”
    对面的人偏着头看了看他,无声微笑:“你夜访就是为了送药?”
    “送药?”宋兰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轻哧一声:“我只盼着你赶紧去死,好将身体还给我阿姊。这个——”
    他拿起最先砸下的那瓶,冷声道:“这丹会让你手脚断筋,穿肠烂敷,七窍流血不止。”
    再拿起另一瓶丹药,没好气道:“这一瓶,会让你无知无觉,让你免掉一些折磨。”
    他低着头,手一顿,咬牙道:“至于最后的这瓶丹药,则会让你神志不清,神魂俱灭!”
    “啊?”她拿着这一堆堪称歹毒的丹药,认真询问:“你投毒还带解释毒性的?真不怕我不吃吗?”
    “你以为还是在青霄剑宗吗?这里是医仙宫,你不吃也得吃!”宋兰台清丽的面上露出讥讽的笑,眉心红痣在灯火下艳红如血:“而且你不是总装着很在意我阿姊吗?既是在意,你也该清楚神魂离体太久没有好处,你若是愿意直接吃下最后这瓶药,把这具身体给她腾出来,前面那些受罪的倒也能给你免了。”
    还未等到回答,剑刃出鞘的清鸣声便伴随着杀到内室的剑风而来。
    “我就知道你们医修都不是好东西!”
    云华真人怒目而视,眼看着就要一剑斩下,竹帘却微微动了一下。
    “没事,真人先出去吧。”
    她平静自若地抬头,对气势汹汹冲入的云华真人如是道。
    此话一出,云华真人愣怔片刻,匪夷所思地盯着前面的人:“怎么是你?”
    “嗯。”她点了点头。
    “便是你,也不该包庇这小子!他竟然敢毒杀我们青霄剑宗的人真是岂有此理!”
    她很轻地叹了口气,用手点了点那些药瓶。
    “这瓶,是活血生肌的疗伤丹,对于外伤有奇效。”
    “这瓶,是祛除伤疤的。”
    “还有这瓶,也不是什么让人魂飞魄散的毒药,反倒是安神固魂的良药,全部都是百年难得一炉的极品灵丹,想来是从医仙那里弄来的好东西。”她定定看向宋兰台:“明明都是救人帮人的灵丹,却硬说这是毒丹,你是想要吓唬人,还是想试探人?”
    宋兰台僵硬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
    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道身影。
    她就站在灯火下,面容温和又平静地看过来,光影在她身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让宋兰台的眼睛忽然发酸发涩。
    他喃喃开口,费尽全力,却也只能发出耳语般的一声。
    “阿姊……”
    “是我。”白清欢点头承认下来。
    她小小的动作,却让宋兰台的肩膀都颤抖起来,他低着头,碎发将头发全部遮挡,一双手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
    “真人先走吧,我想跟宋长老谈谈,有人在不方便。”说完,白清欢又转头看向床榻后的经典屏风处,“还有你,也别躲那里不出声装死。”
    屏风后,段惊尘默不作声地走出来。
    云华真人胡子一抖:“原来你一直在啊?”
    段惊尘不搭理他,只安静地看着白清欢。
    “去吧,带刀疤遛一圈消食,我和他有些话说。”
    他并不质问或是生气,颔首之后还顺手抓住想要留下来旁听的云华真人:“走了。”
    “不是我就听听怎么了……”
    “安静,老不羞。”
    “……”
    目送着段惊尘一手牵狗一手拖人的背影,白清欢清了清声,开口。
    “宋长老……”
    “别这样叫我,”宋兰台打断她的话,哀求道:“阿姊,像以前那样叫我兰台或是小宋都好,可以吗?”
    第76章 真女人从不钓鱼
    “可以,名字本就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无区别。”
    白清欢从善如流地点头,平静问他:“小宋,你送药就送药,我自会感谢你的好意,可你非要说这是毒,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宋兰台并不是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客套和生疏,只是和先前那句“宋长老”相比,他听着多年前的称呼还能佯装无事发生,将所有酸涩情绪压下,挤出笑容面对她。
    “阿姊你刚刚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只是想要试试段惊尘,看他是否真如面上那样对你真心,若真换成他甘愿为了阿姊喝下那魂飞魄散的药,我……”他话语哽了一下,像是突然泄了气,低声说:“我倒是服了他。”
    “那些药都很难得。”她提醒。
    “是我从师父那里好不容易讨来的。”他眼巴巴地望着她,期盼她一句夸奖。
    “你没有下毒,而是送来了这些珍贵的丹药,多谢你。”她真诚地道了谢,微微笑道:“医仙与丹圣子皆是悬壶济世的医道大师,他们将你教得极好。”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高尚,阿姊。”他颤声道:“我只是想赶紧将你的身体治好,我想让你好好的,其他我什么都不想。”
    白清欢听得很认真,她低着头,似乎思忖了片刻。
    良久之后,她郑重开口:“我也不是什么善良无私的人,当年我在你身上的花销也不小,为了送你入医仙谷也消耗了我师姐的人情,这些药我收下了,从此你我也算是两清了。”
    “等等……”
    宋兰台猛地抬起头,手足无措道:“什么……怎么……凭什么算两清?!”
    “你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吗?那你算算,我需要再添多少灵石给你。”
    “不是的!”他匆匆打断她的话,表情难过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和你两清,阿姊,我……”
    她轻叹了一声,直白地问:“你想和我回到过去,是吗?”
    他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阿姊,当初我年幼无知,我冒昧说了许多伤你心的话,你不要放心上,我……”
    “我也想过你是年幼无知,开口冒昧才说那等要和我断绝关系的话,所以事后曾经给过你许多次机会,毕竟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总是愿意拉低底线的。”她目光坦然地注视着他,毫不避讳地提及当年的事。
    “我曾经来医仙谷找过你三次,你避而不见,且让医仙谷的人转告我,说你我两人都是陌路人了,没必要再往来。”
    宋兰台喃喃:“我那是被谷中其他年轻弟子嘲笑说是靠女人裙带才进了医仙谷,而且追求你之男修或是羽山仙族的少主,或是来历不凡的大宗门弟子,我想闯出一番地位再来见你……”
    白清欢没有动容,继续道:“后来我担心你在医仙谷吃住不惯,托万宝阁的人给你送去东西,你当众丢出了医仙谷。我想着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脾气和我一样坏也不怪,所以再后来我也曾经给你写过信,你却原封不动退回了。”
    “我只是……”
    “你只是习惯甚至是享受被当孩子哄着的感觉了,我每向你低一次头,你的头就跟着仰一些,是不是?”
    她顿了顿,继续平静说:“我也不是个随缘的性子,从来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在意的人对我关了门,我会自己破窗而入,封了窗,我会掀屋顶进去,再无路可走,我甚至也愿意钻狗洞。可是你当初既是连狗洞都没给我留,却又要怪我现在不给你机会,宋兰台,世间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呢?”
    “我……”他快要落泪,哑声想要解释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再回首才发现,原来曾经她站在原地,甚至是朝他走过无数次。
    但是那时候或许是年少轻狂,或是笃定她会永远纵容自己,或是该死的自尊心作祟,又或是爱意的深浅本就要靠分开后的痛意才能判断。
    他后知后觉得太晚了。
    庭院中不知何时起了风,近来羽山多雨,风卷着泥沙从院外掠至屋内,吹过她的裙角。
    头顶的灵灯微微晃动,她看着僵硬站在屋内依然没有要离开意思的宋兰台,只好自己往外面走去。
    “即使说清楚了,我便先走了,桃家那边邀我去赏花。”她往庭院外走。
    宋兰台仓惶转身,“阿姊,我后悔了!我再也不管那些人如何笑话我,也不管什么面子什么身份了,你说只当我是弟弟,我也再不妄想其他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声音清冷却坚定。
    “你可以后悔,我也可以不原谅。”
    浅青色的裙摆在眼前一晃而过,被风带起,也浓郁的夜色中像是一只翩飞的蝶。
    宋兰台知晓,今日她一旦离去,两人之间真就无一丝可能了。
    “阿姊!”
    他踉跄着想要上前,可脚下却是一软,竟就这样直挺挺跪摔在地。
    可是宋兰台第一反应却不是起身,而是慌忙探手,想要抓住白清欢的裙角。
    她没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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