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柔双手捏成拳头,她的眼中满是对钟灵的愤恨。她想要得到四皇子的心都需要算计,凭什么钟灵却能轻易地得到?
    而钟灵再次得知自己要回四皇子府时,她觉得赵毅可能是有病。
    她实在是厌烦关于四皇子的任何事情,但她现在这个处境,她又不得不低头。
    接她回府的轿子很气派,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护卫。钟灵知道,四皇子是害怕她逃跑。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却觉得这是四皇子重视钟灵。
    “这是谁家的内眷啊,这么气派!”
    “我听说是四皇子的外室,如今四皇子将这外室接进了府里,如今这外室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啊?这外室长得是有多好看啊,能把四皇子迷成这样?养外室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却这么高调地将人接进府里?”
    “四皇子身份贵重,若是喜欢一个人不必将人养在外面,直接抬进府里做个侍妾就行了,为何还要养在外面当做外室啊。”
    “我听说这外室身份卑贱,就是个乡野山村的农妇,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四皇子呢?”
    如今,不管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几乎都知道了四皇子有个极其宠爱的外室。如今这外室被接回了四皇子府,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就更好奇这外室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钟灵坐着的轿子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论,心中只觉得厌烦,想要迫切地逃离这里。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景,不知道自己是从大门抬进四皇子府的。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又掀起了一番风浪。
    “这外室到底生了个什么天仙样子啊,平常侍妾从角门进去就行了,四皇子居然让她走正门,甚至连饺子都没下,直接抬进去的!”
    “莫不是这外室真是个天仙,四皇子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
    一时之间,四皇子从乡野带回来的侍妾美若天仙,传遍了京城。有人不信,他们认为一个农妇,再好看能有京城里精心培养的贵女好看?有人相信,他们认为若不是个天仙,四皇子定不会这般对待。
    总之,“四皇子外室”这个称号算是火遍京城了。
    作为文帝的儿子,四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而对于这些,文帝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不管是被四皇子压下去的事情,还是四皇子的小心思,他都一清二楚。
    文帝手执黑色棋子,将棋子落到棋盘上。嘴角微微上扬,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不喜欢他的儿子争权,而老四“自污”的做法,不过是在向他示弱罢了。
    长公主府上听了这事后,张昭嘴巴撅了起来:“那个外室之前在我们府上逃跑,狠狠地打了我们的脸。那四皇子居然还把她当成宝,她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啊?”
    她对四皇子不满,连声表兄也不叫了。
    “在外面要慎言。”长公主是个极其有气质的女子,长相雍容华贵,教育张昭的时候依旧很和气,“不管四皇子如何处理,他都是皇室中人,不是你能指责的。”
    张昭愤愤不平地说:“娘亲!你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妹妹,祖父又是两朝元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我为何要过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啊?娘亲,这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需要提前想一想的生活,我真的不想过了!”
    长公主盯着张昭,一言不发,但身上的威严逐渐加深。
    而张昭则是抿着唇,一脸倔强的样子,但最后还会不得不屈服到:“娘亲,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说什么了。”
    钟灵被接回来后,继续居住在翎羽馆。她看着红色的高墙,心中想的却是怎么跨过这墙。她看着天空中翱翔的飞鸟,想的是怎么才能和它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
    有时候钟灵有种想要一了百了的感觉,她干脆直接把赵毅那个狗东西嘎了,两人同归于尽得了!
    但是她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她必须要找到娘亲,爹爹还在等着她和娘亲回家。
    在她回到翎羽馆的第一天,四皇子是在她这里过的夜。她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害怕赵毅兽性大发,但四皇子一直睡在偏殿。甚至都不搭理她,来了翎羽馆后,直接走到偏殿。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四皇子没有那种心思,她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钟灵不在意四皇子到底在做什么,但府上的其他人却十分在意。
    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李侧妃,她还没出小月子,得知钟灵被接回来了的消息后,心中更加愤恨了。她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唇瓣像是失了颜色的看哭玫瑰,眼中的恨意快要凝成实质一般:“钟灵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回来?我要她不得好死!”
    咒骂完这句话后,她的眼中又流出几滴泪水,眼睛失神地呢喃道:“殿下怎么能这么对我?殿下居然还把那个贱人接回来?”
    如果不是钟灵,如果没有钟灵,她的孩子可能还活着。
    刘万柔则是捏住了手腕上的佛珠,她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好,嘴上念叨几句“阿弥陀佛”后,心神镇定了不少。她垂下头,对着身边的小翠说:“李侧妃的孩子被钟氏暗害了,她去钟氏那里发发疯也很正常,对吧?”
    小翠看着刘万柔有些心疼,不禁说道:“您就是太善良了,那李侧妃在您之前生出庶长子本就不对,我们不过是在拨乱反正,您不必如此自责的。”
    自从李侧妃的孩子没了后,皇子妃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小翠继续说:“而且,这一切不过是钟氏的错,若不是她的出现,您和四皇子也不能闹别扭,这李侧妃能不能怀上殿下的孩子都不一定呢!”她冷哼一声,“那李侧妃能怀过殿下的孩子,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李侧妃和那未出生的孩子肯定会怪钟氏这个罪魁祸首的,您就不必担忧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刘万柔心安了许多。
    正如她们所想的,在李侧妃能下地后,她就跑到了翎羽馆。
    此时她的面色依旧苍白,走到翎羽馆门口,直接喊道:“钟氏!你这个杀千刀的赶紧出来,你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钟灵皱着眉头,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之前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李侧妃,如今却是这幅狼狈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位侧妃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又成了杀人凶手了?”
    说完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从来了京城后,什么“外室”“农女”“杀人凶手”,各种名头都往她的身上按,她实在是有些招架不过来。
    李侧妃满脸恨意:“你这个毒妇不要再装疯卖傻了!”她冲到钟灵身边,高高扬起手,打了钟灵一个耳光。
    她还想继续打,却被钟灵扼住了手。此时,钟灵的左脸颊有着五个手指印,她的眸子冰冷又带了些厌烦。
    这群人除了争风吃醋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跟在李侧妃身后的丫环呵斥道:“你这个贱婢,赶紧放开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能冒犯的?侧妃想要打你,也是你的荣幸!”
    “我看谁敢?”此时的四皇子双手背在后面,像是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解救钟灵于水火之间。
    但钟灵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都有病,甚至更加暴躁了。如果不是四皇子,她根本不用经历这些。如今的她对四皇子,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甚至厌烦到想要直接把他杀掉。
    四皇子自我感觉良好地搂住钟灵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说:“灵儿是我此生挚爱,我看谁敢动他!”他这么说着,眼神却看向不远处的刘万柔。
    钟灵直接甩开了四皇子的胳膊,她虽然不知为何四皇子要这么做,但她知道四皇子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所以,就算她不给四皇子面子,他为了展示自己的神情,不仅不会惩罚她,还会继续“舔”她。
    果然,四皇子脸色先是僵硬片刻,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看向钟灵的眼神中流露几分受伤,柔声说道:“灵儿,我知道你恨我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但是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妻!”
    话音刚落,李侧妃却不像之前那般发疯,反而面目古怪,有些狰狞地说:“那正妃娘娘在殿下心中是什么?”她的语气似乎有些高兴,又有些愤恨。
    “柔儿自然是我的正妻。”
    刘万柔垂眸欲泣,眼尾微红,一副弱柳扶风,被人辜负的失望之感。
    而四皇子却更加高兴了,看来他在柔儿心中,一定十分重要。想到这里,他想要下一剂狠料:“过几日,父皇让我亲自去城门口迎接盛国公世子归来。陛下在宫中设了宴,给世子接风,我可以带两个内眷前去。柔儿,你带着灵儿去吧,也让京中的人认识认识灵儿,免得以后不长眼睛的欺负了她!”
    刘万柔向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咬着牙,一副坚强的样子道:“殿下,宫中的宴会,没有品阶的人是没有办法参加的。”
    四皇子皱了皱眉头道:“日后我会为灵儿请封,你只管带她进宫就行。”好似对刘万柔十分不耐烦一般。
    钟灵脸色不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大声道:“我不去,你就不用白费心思了。”
    四皇子嘴角微微上扬,搂住钟灵的肩膀,将她往房里带,语气轻柔地说:“灵儿别闹了,你喜欢的那琉璃翡翠灯我定会替你寻来,你就不要恼了!”
    其他人只道四皇子宠爱钟灵,却没看见四皇子背对着他们的那张脸,扭曲到可怖。他握着钟灵肩膀的手紧紧的,钟灵的表情有些吃痛,最后四皇子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乖乖的,我会照顾好你爹。”
    钟灵瞬间就不再挣扎了,只是那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恨意与绝望。
    她一定要杀了赵毅,一定!
    *
    军中的将士们得知陛下下令,命钟楚回京时,他们都非常惊讶,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什么?陛下这个时候让将军回京?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瞎说的?”一个身高体宽的将士瞪大了眼睛。
    他身边瘦高的将士抿着唇,不忿地说:“这是真的,我听钟将军亲口说的!”
    “陛下疯了吧?咱们这里正是关键时候,主帅走了,咱们边疆怎么办?”
    “别瞎说,小点声!你忘了,咱们现在名义上的主帅还是广茂将军!”
    “但是钟将军的战功赫赫,陛下也应该知道啊?怎么陛下还让他回去?”
    “我看啊,正是因为钟将军立了战功,陛下才让他回去的。”
    “为啥?钟将军带着我们赢了,这不是好事吗?”
    “我和你说,当初盛国公……”
    军中大部分人都知道陛下将钟楚召回京中的消息,他们都知道钟将军对他们的重要性,陛下如此行事,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所以,军中现在都流传着钟楚屡立战功,陛下怕他功高盖主,将他召回宫中,就是怕他成为第二个“战神”。
    这样自私自利的心思,让军中的将士们极其唾弃。
    他们自从参军以来,就没回过家,一直驻守边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居然就因为陛下的多疑,又让他们回到了黑暗当中。
    他们更替钟楚感到不值!
    在他们心中,钟楚就像是威武大将军留给他们的希望。有了钟楚,他们就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是如今。威武大将军一声戎马,忠君为国,最后却死于非命。钟楚是他唯一的儿子,却还要受到帝王的猜疑,真是令人寒心。
    钟楚在走之前,大军集合欢送。钟楚望着与她来时,精神面貌完全不同的将士们,眼中多了光彩。
    她嘴角上扬,高声道:“将士们,我如今是去京中受陛下的褒奖!我定会回来与众位兄弟一同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众位兄弟,等我归来,待我们战胜之时,一起进京接受陛下的褒奖!”
    红色的披风在空中飘扬,此时的钟楚意气风发。
    只有知晓他此次进京有何种意图的广茂将军,嘴角有些僵硬,这钟楚也挺会演的。这让他都有些感动,骨子里的那点热血也被激发出来了。
    望着钟楚骑着马肆意的背影,众将士们的眼中多了些晶莹。
    “盼将军归来,与将军共战西野!”
    将士们的声音如同天雷一般,久久不散。
    钟楚迎着风,骑在马背上。脸颊上有着一条浅浅的血痕,这是前几天她在战场上时剐蹭的。她的眸子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直视着前方。
    这次归京,她带了一千的将士。和京中的守卫相比,她这一千将士不足一提。但是她所倚仗的,可不是这些将士。
    风尘仆仆地赶了几天的路,钟楚终于到了京城。
    远远地,她就看到四皇子站在城门口。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四皇子在看到她的时候一怔,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钟楚的嘴角微微上扬,原身一直在伪装自己,在这些大人物眼中一直都是一个招猫逗狗的风流纨绔。面对身份低的人就高高在上,面对身份高的人就含胸驼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样的人,这些上位者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的她可不是这样。
    她拉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她眼尾上扬,一双凤眼凌厉又多了几分淡漠,那高傲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明明她没有故作姿态,但四皇子却总觉得钟楚没将他放在眼里。
    还有就是,这双眼,他有些熟悉。
    四皇子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好久未见钟世子,世子的风采依旧啊!”
    “我还是更喜欢四皇子叫我将军!”钟楚的声音冷淡,没有下马相迎,而是高高坐在马背上,俯视着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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