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夕为诺舞安排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宾客的吵闹声,觥筹交错声,女子的献媚声已微不可闻。
    诺舞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暖炉,在娘亲去世后,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诺舞第一次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给与的人,和娘亲一样的同为沦落青楼的女子。
    在凝夕的眉宇间,诺舞似乎能看到娘亲的影子,那样淡淡的愁,以及身不由己的哀思。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时,凝夕早已打发丫鬟为诺舞带来新裁的衣裳,丫鬟递给诺舞一件厚实的小棉袄,说道:“这些都是凝夕姑娘一大早就托人去买的,你试试合身不?晚些,还会送来更多的衣裳。”
    诺舞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棉袄,神色有些腼腆“谢谢了”
    丫鬟见她害羞,扑哧一笑,打趣道:“小丫头,想道谢就去找凝夕姑娘,走,兰儿带你去。”
    诺舞被自称是兰儿的丫鬟牵着去了凝夕的房间,一进房,凝夕便留意到兰儿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来,过来让我看看。”
    诺舞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地走上前去,低垂着头站在凝夕身边,支吾道:“谢谢你,诺舞不过是个丫鬟,劳你费心了。”
    “换了身衣服,看上去真娇俏。”凝夕夸赞道“诺舞,你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呢!还有,我并没有把你当丫鬟,以后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嗯,姐姐。”诺舞心里一暖,在姬府里,虽然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她却从未叫过,但面对凝夕,诺舞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好像在娘亲的身边一样
    凝夕但笑不语,柔柔地望着诺舞,这个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中稚气未脱的女孩,让她的心微微疼痛起来如何得以忍心,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地狱般的青楼里成长,然后坠入深渊
    兰儿在两人沉默的时候端上了刚做好的桂花糕“凝夕姑娘,这是厨房刚做的,你先尝尝。”
    “嗯。”凝夕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诺舞嘴边“诺舞还没用过早膳,先吃几块。”
    诺舞张口一咬,那香甜酥软的桂花糕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更是怡人,诺舞连连吃了好几块,小嘴塞地高高鼓起,凝夕爱怜着为诺舞拭去嘴边的残渣“满点吃,小心噎着。”
    兰儿也在一旁轻笑道:“小丫头又没人和你抢,吃的这么急”
    诺舞脸羞地通红,被凝夕搂在怀里,那软软的怀抱,像是记忆中的幻觉,带着淡淡的馨香,诺舞鼻子一酸,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凝夕见状,低头问道:“怎么了?诺舞。”
    “姐姐,我想我娘了”诺舞说罢,嘤嘤地哭了起来。
    凝夕心一疼,轻轻地拍打着诺舞的后背“不用怕,姐姐会照顾你的。”
    在金凤院的生涯,伴随着凝夕的关心与诺舞的眼泪,日子像叶子一般铺开。
    金凤院在白日里,是很少有事的,老鸨时不时地回来探望凝夕,总会关切地问东问西,凝夕对待老鸨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像普通的姑娘想方设法地讨老鸨的欢心,但这样的不拘一格,让金凤院里许多姑娘都对凝夕怀恨在心,无不想看到她从天上跌到谷底的样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纷扰,兰儿时常告诉诺舞,诺舞听的云里雾里,只能大约明白很多人不喜欢凝夕而已。
    “舞丫头--”兰儿轻轻地敲了一下诺舞的头,嗔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铁定没听进去!”
    “哪有--”诺舞摸了摸被敲疼的头,嘀咕道:“不就是说有人在姐姐背后向鸨母告状吗?”
    “果然没听进去呢!”兰儿捏了捏诺舞的脸蛋,说道:“我刚才是说,王爷好些日子没来看凝夕姑娘了。”
    “哦”“哦什么哦--舞丫头,你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王爷他要来的话自会来的。”自诺舞进了金凤院后,那个传说中的平阳王爷,已经有十多天都没来过金凤院,而凝夕却不接见其他的客人。老鸨为了此事,不止一次找过凝夕,有意让凝夕去接客,但凝夕总是想方设法推脱,正因为这样,老鸨最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不顾念着京城第一花魁的名号,怕是早就和凝夕撕破脸了。
    平阳王爷在诺舞的心中,对这个人即好奇,又期待。真是很想看看,能够让凝夕牵肠挂肚的男子是什么模样,传闻中,他温文尔雅,又带着王者霸气,但凡是金凤院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对他赞不绝口的。诺舞好奇归好奇,来这里快半个月了,都没见过平阳王爷的影子,渐渐对那王爷,也没了兴趣。
    “我说你呀,真是个笨丫头!王爷不来,凝夕姑娘她就日渐消瘦,兰儿看在眼里,真为姑娘心疼这京中有多少男子,愿意为姑娘一掷千金,可姑娘对别人,就是爱理不理的,再这么下去,真怕鸨母会为难姑娘。”
    兰儿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诺舞不由得为凝夕担心起来,青楼中老鸨的手段,诺舞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了不少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嗖地站起身来“我去把王爷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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