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被推得踉跄了两步,背抵住后面的墙动态不得,程旭的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一动不能动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明明是一个高烧的病人,胸却硬得像石头一样推也推不动。梁远感觉自己的脸憋得通红,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程旭松开了掐着他的脖子的力道,随着空气一起挤进来的还有舌头,梁远被他纠缠着接吻,舌头扫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直至嘴角流下银丝。
    梁远感到头晕目眩,伴随着濒死的窒息感上来的是诡异的快感,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忍不住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程旭用食指擦干净他的嘴角,问他:谢之靖在床上会这样吻你吗?
    梁远猛地抬起头来,因为被冒犯和被羞辱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用力推了程旭一把,这次程旭倒是被他推开了。他脸上的颜色显示这人烧得更严重了,程旭却还硬撑着嘲讽道:终于得手了他应该也装不了多久了吧?梁远,你现在同意跟他在一起,有多少出于愧疚?有多少是因为你觉得你欠他的?靠这些东西你觉得你能撑多久啊和真正喜欢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你难道不知道吗?
    梁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揍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巴掌然后嘲讽回去。然而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他没能立刻理直气壮地站起来骂回去。程旭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居高临下地教育他:你早就应该
    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在梁远眼前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梁远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在程旭后面,他看到了慢慢收回手的谢之靖。
    一只手撑着伞,地上放着的便利袋里放着梁远喜欢喝的饮料。
    他应该是下午去了什么正式的场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发胶时效过了黑发散下来半遮住眉眼,在这样滂沱的雨夜中,他依然呈现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散漫来。
    梁远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出租车在雨夜中穿行。
    梁远坐在后座的中间,左边是高烧不退又被打晕后昏迷不醒的前男友,右边是头扭往窗户外面观看夜景没有任何要说话意思的现男友。
    程旭的身体烫得像个大火炉。他人随着车子的晃动又往梁远这边倒过来,后者像被烫到一样立即将他推开,给他把安全带再收紧一点把那个脑袋也推到一旁的玻璃上去。梁远做完这些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另一边的人,谢之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撑着下巴看着屋外霓虹灯光中的雨夜,露出的半边侧脸线条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冰雕。
    梁远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在空气快要被抽干之前,他干涩地开口道:我今天是
    不用向我解释。谢之靖淡淡地说。
    梁远立刻将嘴闭的比没煮开的蚌壳还紧。
    司机放了首舒缓的老歌,雨天没有开窗,空调温度也开的很高。在这闷热的空气中,梁远觉得那不紧不慢的歌声像缠在自己脖颈上的丝带,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收紧。
    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他们在医院挂完号、给程旭吊上水。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些穿着黑衣服的人,把这间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程旭被强行弄醒,然后进来一个熟悉的人程旭的父亲。
    他走过去,直接对着程旭扇了一巴掌。
    梁远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想要冲过去,身体却被谢之靖按得死死的搂在怀里:别冲动。他在梁远耳边冷静地说: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丢人的东西。程旭的父亲厌恶地说,他高高在上地俯看着病床上不成器的儿子:费这么大劲在军队里给你打点好关系,结果却自己违背规定偷跑出来回去之后你自己去找你首长,他要怎么罚你都给我好好受着。
    程旭的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配上他红的不正常的双颊看上去状况格外凄惨。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父亲,视线透过人群看向被谢之靖牢牢束缚在怀里的梁远。
    他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梁远突然问道:是你联系程旭的父亲吗?
    谢之靖扭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你现在是要开始怪我了吗?
    不,不是。梁远连忙否认道,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通常他这样做的时候就代表他人已经焦虑到了极点。梁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今晚发生太多事情了,抱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他喃喃道:我只是突然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本意说的是当初信了程旭妈妈的话认为去军队对程旭本身也是好的,但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谢之靖弯了弯嘴角:你对程旭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梁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中间一些别的意思,他急忙抬起头道:不,我只是习惯了,况且他还发着烧,总要先送到医院再说以前也是一样的啊,你生病住院我也会先去照顾你,总归生了病的人是不能耽搁的。
    一样。谢之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慢慢道:我以为你起码现在是喜欢我才同我在一起的,原来这个身份也不能带来什么特别待遇,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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