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起身走出,坐在左侧,看向宋礼。
    宋礼没有推辞,谢过郁新之后,便坐在了知县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厉声喊道:“两班衙役听差!”
    两侧衙役听闻之后,连忙侧身看向宋礼,齐声喊道:“下属在。”
    宋礼瞥了一眼郁新,见郁新毫无动作,便说道:“彻查原武,但凡是原武本地人,非洪武二十四年之后迁移而来人士,全部找寻清楚,包括其家眷,悉数带至县衙,本尊需要过问。”
    “谨遵堂尊令。”
    衙役喊道。
    宋礼摆了摆手,道:“去吧。”
    至于知县与主簿,宋礼并不在意,他们已经不是官身,无需再浪费自己一言。
    郁新拟写了一份奏折,安排安全局递送京师,然后便坐镇原武,等待安全局的调查结果。
    郭栾是不是杀人的双刀客,需要先找到此人。
    可这些人已经死了七日,郭栾就算是杀人凶手,怕也已逃之夭夭,无迹可寻。所以想要找到郭栾,还需要从五军都督府查阅郭栾的资料。
    而这,需要不少时间。
    傍晚,郁新正在与任毅、景清等人商议原武命案,老船工在外面大声喊道:“郁阁老,这摆明了是有人杀人灭口,需要马上抓周王啊。”
    郁新听闻之后,脸色顿时一变,起身冷道:“雄武成,将这个胡言乱语之人关起来!”
    雄武成听闻之后,便走出门。
    任毅凝眸看着门外,老船工被两个人架住胳膊,向外拖行。
    他竟然说要抓周王?
    难道说,这个老船工当真是知道不少内情?
    “你们不能关我,郁新,郁匹夫,这十六口人,都是被你害死的!”
    老船工高声喊着。
    郁新眼帘颤动几次,对雄武成喊道:“将他带过来!”
    雄武成无奈,将老船工带至大堂。
    “你告诉本阁,什么叫我害死了他们?”
    郁新厉声喝问。
    老船工挣脱护卫,愤怒地看着郁新,喊道:“你明知一旦入开封城,周王必然知晓消息,会杀死所有知情之人,即便如此,你还是不顾一切进入开封城,现在人死了,不是你害死的,又是谁?”
    “莫要胡言!”
    宋礼连忙喊道。
    内阁大臣又如何,又不是皇室的人,进入藩王领地,必须要去拜见,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将郁新入开封城与命案挂在一起,并不合适。
    郁新抬了抬手,止住宋礼,对老船工道:“我看是你害死了他们!本阁一再告诫你,不要泄露身份,更不可提原武二字,可你呢?”
    老船工顿时哑口。
    当时的自己也是慌乱了,一看到有人过来逼问,便认为官官相护,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便喊了出来。
    “那也是你们护卫不力!说什么不让外人接触我,可最后呢?”
    老船工愤怒地喊道。
    郁新沉默了。
    雄武成更是难受,脸色阴沉着看着地面。
    安全局护卫不当,是老船工身份泄露的关键,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些人若真是被灭口,那极有可能与此事有关。
    老船工见郁新不说话,便喊道:“你根本就不能为百姓做主,不能为原武百姓伸冤,我不能再留在这里,留下来,必死无疑。”
    “你不能走,你是黑洋山溃坝的唯一见证人。”
    高巍走出一步,厉声喊道。
    此话一出,郁新眉头紧锁,就连雄武成也有些意外地看着高巍,这个家伙,竟当着任毅的面说出如此机密的话?
    任毅看着老船工的目光,透着几分诡异的幽森。
    唯一的见证人!
    任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巍,这个人似乎很想让老船工死,他的话,并不像是一时失口,倒像是蓄谋已久的施行。
    无论高巍怎么想,老船工这个人都不能留着。
    他死了,那自己会安全,开封府内大大小小官员会安全,周王也会安全。
    杀一人,众人皆安。
    任毅收回了目光,暗暗盘算。
    郁新狠狠瞪了一眼高巍,对雄武成说道:“务必保护好他,绝不允许任何陌生人接触他,否则,本阁纵是拼着官位不要,你雄武成也休想在留在安全局!”
    雄武成浑身一冷,看得出来,郁新是真的愤怒了,强行带走了老船工,大堂里面又陷入了寂静,郁新安排道:“任何人不得对外泄漏消息,一旦老船工出了意外,那在场的各位,都别想安生。”
    任毅等人点头答应。
    走出大堂,高巍紧走几步,追上了任毅,低声说了句:“周王不能出事,想办法解决老船工。”
    任毅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高巍疾步走了过去。
    夜间,任毅坐在房中,沉思着高巍与周王的关系。
    作为周王倚重之人,任毅上接朝廷,下控开封府官僚,其地位与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在任毅的认识中,周王旗下根本就不存在高巍这一号人。
    “高巍,都督府断事,都督府……”
    任毅喃语着,思索着高巍背后的力量博弈。
    都督府中,与周王有渊源的人并不在少数,原因有两点。
    其一,周王朱橚是燕王的亲弟弟,燕王又是统兵大将,数次出塞北击蒙古部落,功勋卓著。作为燕王之弟,内地藩王之首,太祖第五子,其地位自是不简单。
    其二,周王朱橚是宋国公冯胜的女婿。
    冯胜乃是真正的开国大将,很多曾追随过冯胜出征的将士,都受过其恩惠,对于冯胜无罪而被杀,心头充满了愤怒,若朱橚这个女婿受了朝廷诘难,未必不会出来说话。
    可让任毅有些疑惑的是,高巍并不是军伍出身,算不得冯胜旧部,他应该没有道理帮助周王才是。
    左思右想,任毅也不确定高巍是不是郁新抛出来的陷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老船工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此人必须死。
    任毅写了一封密信,然后将信藏匿在了房间之中,第二日随郁新出了县衙之后,便有一个衙役悄悄走入任毅住过的房间,取出密信……
    京师,东厂。
    厂公王越正在审核弹劾奏折,分门别类,催问进度。
    自从全察推行之后,朝廷内外弹劾官员的奏折少了三分之一,原因很简单,朝廷不允许言官“风闻奏事”,不允许以“道听途说”作为攻讦依据。
    没有了想说就说的自由,言官在弹劾之前必须考虑事情的真伪,考虑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总听路边社的小道消息。
    言官没了路边社,弹劾官员就需要找其他的法子,比如自己当狗仔,当密探,当尾随痴汉……而这些,是需要时间与运气的。
    所以,东厂最近并算不得忙,积压的奏折也不多。
    可在最近几日,弹劾河南开封官员的奏折突然增多,一开始东厂并没有在意,只认为是寻常地方弹劾,准备联合安全局,调查核实一二。
    可当稽查千户孙洵拿着一份奏折,念给王越之后,王越顿时脸色一变。
    奏折是河南御史周吾北所写,弹劾对象是开封同知王文涛,弹劾内容是王文涛作为开封同知,竟屡屡出入周王府,关系密切。
    这种地方官员与藩王结交的弹劾,可不是小事,这背后的逻辑只有一个:
    控制地方,对抗朝廷。
    王越接过周吾北的奏折,连忙入宫求见朱允炆。
    这种事关藩王的奏折,东厂没有权限直接处理,必须第一时间呈送皇上,待取得皇上同意与批示之后,才可安排下一步行动。
    武英殿。
    礼部尚书陈迪肃然道:“皇上,占城国使臣已进入天界寺学习礼仪,何日准其觐见,还需皇上定夺。”
    朱允炆思索了一番,说道:“此事不宜推迟,占城情况不明,虽前有奏报,然并不详实,朕想要亲自询问耶嘉僧远,查看占城国王罗皑国书,若可以,明日或后日便可让其觐见。”
    陈迪点头答应,道:“既如此,那便准其明日觐见吧。”
    朱允炆答应下来,陈迪刚离开大殿,迎面便看到东厂厂公王越匆匆求见,刚想询问一声,却不料王越脸色难看,只是行了个礼,便匆匆入殿。
    陈迪深感一阵不安,却不明所以,只好离去。
    王越拿出了奏折,呈报朱允炆,道:“皇上,有御史弹劾开封同知王文涛结交周王,意图不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奏报玄机,善谋宁王
    王越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朱允炆的脸色。
    地方官员勾结藩王,这可是朝廷极为敏感的事,一旦坐实,地方官员要倒霉,藩王也别想安宁。
    对于这种行为,朱元璋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干死地方官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胜之所以无罪而被杀,背后的一个因素,那就是周王没有经过请示,去拜访老丈人冯胜。
    朱元璋是不可能杀掉自己的儿子的,所以,就杀掉儿子的老丈人,甚至连一个罪行都没有定,就这样干掉了冯胜一家。
    能找什么罪行?
    冯胜是被动的,他是老实人,女婿上门,总不能赶出去吧?若真的赶出去了,罪名也就有了……
    王越清楚,若是放在太祖身上,开封同知王文涛必死无疑,虽然新皇仁慈,但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
    可出乎王越预料之外,朱允炆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看了看,便将奏折放在一边,没有一句话。
    王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瞥了一眼朱允炆,却只看到了心平气和,一切如常。
    朱允炆批过几份奏折之后,才对王越说道:“东厂办事不错,朕很满意,退下吧。”
    王越惊讶地看着朱允炆,就这样,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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