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木摇了摇头,道:“我手中的神机炮只有三门,不确定大明的主将位置,绝不能使用。何况眼下明军气势还在,不是动用神机炮的时候。”
    李兴源看着胡木急得直跳脚,喊道:“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军士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攻不下城关,我们都得死!”
    这个家伙看似精明,实则就是一蠢货。
    若不是依靠胡杜的关系,他岂能指挥大军?!
    陈柘看着城关方向,指了指,道:“那个立于城头拿着刀指挥的,应该就是主将,胡将军,若是我们此时动用神机炮,定能将其一举灭杀,也可振我军威,一举夺下镇南关。此关一下,将军必名扬安南。”
    胡木眼神一亮,心中大喜,便打发李兴源道:“你且回去,命令军士不惜代价攻城,我马上安排神机炮支援!”
    李兴源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柘,然后匆匆回到阵前,指挥后续军士冲关。
    胡木下令拿出自己的三口神机炮,然后安排人挡着,布置在了镇南关两百步开外,将炮筒对向城关。
    “轰轰轰!”
    三声雷鸣,三个火药石飞出。
    王远兴正在指挥作战,突然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猛地扑向一旁的张辅,炮石炸裂在城墙之上,强大的威力撕碎了垛口处的城墙砖,四五名大明军士被炸出了城墙,跌落到城下。
    张辅感觉脸上满是粘稠的液体,连忙抓住王远兴,喊道:“王远兴,你给我起来,起来!”
    王远兴咧嘴看着张辅,嘴角沁出血来,张了张嘴,却没有一点声音。
    袁岳看着被炮石碎片击穿了半个腰部的王远兴,肩膀上的骨头也显现了出来,不由高喊一声,挥刀砍住了一名登城军士,刀卡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便猛地切了下去!
    张辅坐在城墙后面,看着死去的王远兴,握了握拳头,站起来对黄桂喊道:“找出对方的炮点,给我轰死他们!”
    黄桂擦了擦眼角,便去准备,此时,安南的神机炮再次发动!
    城墙震颤着,垛口也开始裂开,一些被炮石清空的区域开始出现安南军士,又很快被赶过来的明军给歼灭。
    反复争夺,血流成河!
    在胡杜的神机炮再次响动的时候,黄桂下令点了火炮,十余发炮弹与三发炮弹相向而行,又在长空中错开,相背而行!
    震天的轰鸣声不断传出。
    镇南关城楼被摧毁,而胡杜的三门神机炮与炮手更是被击杀,损失惨重。
    一枚炮弹就落在了胡木不远处,血肉模糊的场景,
    “撤,撤!”
    胡木见此情形,不由骇然,连忙下令撤退。
    李兴源看着那些正在登城的军士,心头充满了不甘,若是再坚持下,是不是就有机会夺回城关?此时撤退,岂不是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军士?
    可没有了后续力量的支持,李兴源根本就不敢继续打下去!
    “撤!”
    李兴源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张辅看向袁岳与潘成,冷冷地下令道:“追击!”
    袁岳、潘成答应一声,下了城墙,便带人打开了镇南关的关门。
    原本正在后撤的李兴源顿时惊呆了,这死活进不去的城关,竟然开了?
    李兴源刚想喊胡木,可哪里还有胡木的影子,而自己所带来的军士正在撤退之中,仓促之间怎么可能被组织起来。
    背对着敌人,已是败局!
    跑吧!
    李兴源听到了大炮的声音,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袁岳、潘成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五百,但却是清一色的骑兵,而这些战马,也是从安南军士手中缴获的。
    骑兵的速度,可比步兵快多了,加上安南军心涣散,作战失利,根本无力抵抗,追击了十余里,五次打败胡木的军队,斩杀六百余人,方收兵回了镇南关。
    经此一战,胡木三千人马损失过半,只带了一千余人逃了出去,在半路遇到了胡杜的主力。
    胡杜难以相信胡木竟是如此的狼狈,不堪一用,好好的攻城战,打成了被追击战,如此无能,当真是累死千军!
    可有什么办法,这是自己的弟弟,又不能杀了他……
    胡杜下命撤掉了胡木的指挥位置,安排陈柘来担任指挥,升官的陈柘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了一条命令:
    全力袭扰韩观,拼尽最后一人,不可让韩观进入镇南关十里!
    陈柘不是胡木,脑子有浆糊,他是一个极为清醒的将领,让自己带一千余残兵败将去抵挡韩观的一万大军?
    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但陈柘并没有拒绝,而是带李兴源与一干军士寻找适合的防守之地。
    沿途时不时可以看到安南军士的尸体,胡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至镇南关八里外,胡杜方下令停歇,命杨秀带一千人摸索前进,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方将大营移到了镇南关外,并抢占了两侧山峦入口。
    胡杜研究了镇南关的城防,召集将领,下达了杀气腾腾的军令道:“三更作战,一鼓令下,赴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不登城者斩!”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绝笔,绝境战
    胡杜用冰冷的命令也告诉了所有人,唯有夺下镇南关,他们才能活下去。
    无论是将,还是兵,都一样!
    镇南关里,张辅坐在冷冷的地上,看着躺在地上再无法醒来的王远兴,低沉着嗓音对黄桂、潘成、袁岳等人问道:“他留下过什么话没有?”
    袁岳低着头,强忍着痛苦,回道:“他说,家人在待我们回家,若是他回不去了,就让我们代替他回家。”
    张辅抬起头,一双满含血丝的目光中闪烁着光,悲痛地说道:“待他回家,代他回家吗?”
    袁岳等人没有说话,悲伤淹没了喉,堵住了声音。
    张辅俯身,将遮盖王远兴的灰布拉了上去,盖住头部,站起身子,一脸坚毅地说道:“那就让我们活下去,打赢这一仗,带他回家吧!”
    袁岳、潘成等人顿时鼻子一酸。
    等待的人终等不到活着的归人,但活着的人,一定要带他们回家。
    哪怕是骨!
    纵然是灰!
    潘成、袁岳等人转身,跟上了张辅的脚步。
    夜色来临,镇南关更显得寂静,可谁都清楚,夜色难熬,城外已是大军压境。
    这一夜,将是很多人一生中最后的夜。
    明日的太阳与他们无关。
    袁岳找到军中书吏宋朔,蛮横地其从睡梦中提了起来,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道:“麻烦你动动手,帮我写点东西。”
    宋朔自然是恼怒,连日疲惫到了极点,自己都已经精神恍惚了,这些粗汉还不消停!
    “写什么,明日再写!”
    宋朔拒绝道。
    袁岳直接抽出了刀,猛地砍断了桌案一角,杀气腾腾地看着宋朔,道:“我未必能活到明日,还请你帮我写一封绝笔,留给我的父母双亲!”
    宋朔被袁岳的气势震慑,陡然清醒过来,连忙坐了下来,对袁岳拱了拱手,提起笔等待着袁岳的话。
    眼前的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值得敬重的汉子!
    袁岳收刀归鞘,挺直胸膛,道:“就写‘你们的儿子我有出息了,砍了一百多安南贼子的脑袋,这一辈子值了!’”
    宋朔写完,看着袁岳忐忑地说道:“没有了?”
    “这些就够了,走了。”
    袁岳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宋朔低头看着纸上的字,心如刀割般痛苦,刚想起身,就看到了潘成与黄桂联袂而来……
    没办法,大家都是粗人,识字不多,你文化人受累了。
    宋朔已经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绝笔或遗言,只觉得越写,纸张-越皱吧,到了后面,连字迹上的墨都晕开了。
    鼓声响起。
    张辅站在城关之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对走过来的潘成、袁岳等人说道:“兄弟们还没走远,他们在看着我们,打好这一仗,让他们安心上路。”
    潘成、袁岳等人重重点头。
    “准备吧,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张辅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城下已出现了大量敌人。
    尚不等张辅下令,远处阵阵轰鸣传出!
    “躲避!”
    张辅厉声喊道。
    一枚枚炮石撞在了城墙之上炸开,整个城墙不断颤动,一些炮石更落在了城墙之上,来不及躲避的军士被炸飞出去,还有炮石飞过了城墙,落入了城内。
    黄桂连忙组织城墙上的火炮还击,可令黄桂惊讶的是,自己这一方的炮石根本就飞不了那么远,打击不到对方的火炮。
    “大人,安南定有善神机炮人物,其射程较之镇南关的将军炮更远,我们根本打不到他们!”
    黄桂着急地喊道。
    张辅透过垛口看向远处,目测距离至少三百五十步远,而镇南关上的将军炮最多只能打到二百五十步,相差甚多。
    “这倒是一个重要情报!”
    张辅目光阴冷地躲在垛口之下说道。
    黄桂不解地看着张辅。
    张辅并没有多作解释。
    黄桂不知道,张辅却知道,朱允炆在不久的未来很可能会对安南用兵,而自己之所以来这里,便有着打前阵的意思。
    胡杜只不过是率两万余人进入大明,便携带有近二十火炮,那安南国内呢?这种火炮虽不会太多,但也必是不少。
    而且这种火炮的射程竟还超出了大明的神机炮,这在日后作战是必须考虑到的,比如扎营绝对不能靠对方太近,警戒区域也必须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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