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薛湛请安,清静雅致的小厅里十六岁的薛琨正摇头晃脑在薛尉之面前背功课,表面认真但求救的小眼神唆唆往薛湛这飞,小两岁的幺妹薛澜依在白雅身边低头卟滋暗笑。

    薛湛毫无心里压力的移开视线,把手上礼物放桌子上,顺手接过丫环递来的茶冲其摆手道:“夏柳你憩着去吧,这里不要人伺候了。”

    二房也是侯府嫡系但跟大房的奢侈风格不同历来喜欢以简单为主,不是没有资本而是薛尉之及白雅都是喜欢简单的人。

    夏柳捂嘴笑下,行了礼退下顺手带上门。

    趁薛澜去桌子那挑礼物,薛湛端着茶挤到白雅旁边,拉长声音:“娘~”

    白雅保养得宜的手戳上对方额头没好气骂道:“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个不着家的儿子!”

    薛湛佯装干笑:“娘您要训我回头训呗,小琨小澜还在这呢,多没面子呀。”

    “我们家二爷还知道面子?”白雅斜眼。

    薛湛搓把脸:“我好不容易回来趟,娘您能别提这些糟心事成不?”

    “让你成亲是糟心事?!”说起这些白雅就气血上涌。“别人家十九岁的小子孩子都满地跑了,到你这却连个成亲的影子都没有!如果你娘我把你生的歪瓜例枣短手短脚没人看得上到说的过去,可你瞧瞧你!四肢健全人高腿长,人也长的不差怎么就偏偏不成亲?!”

    薛湛羞赧脸:“娘,不带您这么王婆卖瓜的!”

    白雅一口老血,拉长耳朵听的薛琨薛澜噗哧一笑。

    薛尉之轻咳声:“怎么跟你娘说话呢?快点跟你娘赔个不是。”做了好几年和事佬的薛尉之轻驾就熟:“这一大家子你娘操持的也不容易,做为老大你要做好弟弟妹妹的榜样,别惹你娘生气。”

    薛湛大呼冤枉:“这哪是我惹娘生气呀,是娘太为难我!”

    “让你成亲怎么就是为难你了?”

    “一时半伙哪能找到像娘这么温柔娴淑大方得体的千金小姐,像当初爹可是花了十年才取到娘的!我才几年?这不是为难么?”

    一时白雅又是气又是羞,恼羞成怒瞪眼薛尉之:“都是你惯的!你看你都惯的无法无天了。”

    每次都殃及池鱼的薛尉之也是醉了。

    薛琨薛澜纷纷闷声偷笑,被白雅一瞪两人相继转过头去。

    “少扯些有的没的,你给个准话,哪年才打算成亲,什么时候给我生孙子。”

    “...世子大哥才过世就说我的亲事这不好吧?”

    白雅一噎,半晌气沉丹田一声吼:“滚!”

    薛湛手脚麻利滚了,身后两个小尾巴也跟着滚了出来,薛湛嫌烦:“去去,别跟着我,各自回房各找各妈去。”

    薛澜笑了:“哥,我们是一个妈。”

    薛琨揪住薛湛衣角:“哥你好久没指导我们武艺了,要不去我院子我跟小澜比划比划哥你瞧瞧有什么长进?”

    “琨哥我是女孩子,怎么能比划武艺呢?”薛澜秀气白静的脸上满是无辜,还没退去的婴儿肥看起来满脸都是可爱。

    “呵呵。”不比划武艺每次把他暴揍一顿的是谁?是谁?鬼吗?!

    被薛琨脸上的表情逗的忍俊不禁,一手捞一个搭肩膀边往外走念叨:“成了你们两个,我教你们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可没让你们当个任务来看,要被爹跟娘知道,我又得吃顿排头了。所以做哥哥的求求你们俩,这种秘密别挂在嘴边念叨,懂?”

    “懂!”薛琨捂嘴,薛澜也表示把嘴巴缝上,并且保证:“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告诉爹娘。”

    “嗯,还是小澜听话。”

    “难道我就不听话了吗?”

    “你?”薛湛怀疑的瞟他一眼:“如果爹说能免你一个月不背书,你会拿这个秘密交换吗?”说着呵呵继续道:“兄弟情可贵,背书价更高,若为清闲故,两者皆可抛。这首小诗我可还一直记得。”

    薛琨一脸生无可恋:“求别翻旧账,求放过。”

    薛澜乐的咯咯直笑:“还是哥哥有法子,琨哥平日杖着聪明整日里跟爹斗智斗勇,把爹头疼的呀,结果到了哥哥这只琨哥求饶的份了。”

    “我跟爹斗智斗勇是为了让爹的思维保持在一个点上,哥也说过,这人呀上了年纪这思维就容易老化,常活动活动能有郊的减缓老化,我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种胸襟唉我都佩服自己,像你这种小女孩儿是不会明白的。”

    薛澜慢条斯理道:“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跟爹再说一遍,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薛琨又是一噎:“...澜妹你还记得你是妹妹不是姐姐吗?”

    “如果我是姐姐你以为你会过的现在这样舒坦?”

    “.......”

    薛琨小弟想静静。

    第5章 打鸡血的秀才

    送弟弟妹妹回自已院子时都已经是深夜了,摸到书房,一直等着的秋卯满脸不耐烦。

    “别以为你是主子就可以肆意浪费别人时间,我的时间也是好宝贵的好吧!”

    薛湛斜他:“你宝贵的时间不是浪费在花街就是在柳巷,为了你好给你个时间修身养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秋卯一口老血:“主子要不我们换吧,就主子这张脸保准比我还受那些姐儿瑶哥喜欢,我弄消息还得花心思套话,主子只要往那一站保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需要我这主子出卖色相还要你这谋士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赏心悦目,还浪费米粮,啧!”

    薛湛一脸‘要你何用’的嫌弃脸让秋卯心内迎风流泪。他不是早就知道主子不是个好主子吗?为什么被如此伤害他还是没半分想走的心思?

    如果薛湛有读心术,估计会一脸欣慰说:很好骚年,你体会了抖m的最高精髓‘主子虐我千万遍我待主子如初恋’!加油,我看好你哦~

    言归正传,秋卯正下神色把这段时间的消息慢慢道来。

    “听传言刺洲匪盗很久就有了,只是他们盘踞的大山易守难攻且每次只收些保护费没伤人性命是以并没引起官府注意。”

    “团灭五百正规军的匪盗还不能引起注意?刺洲衙门一等是吃素的?”就算虎豹营成了贵族营好歹也是正当壮年的成年男人吧,每天跟刀剑铠甲为武总比种地百姓要强三分吧。“按兵力算,就算匪盗盘踞的大山易守难攻又有事先埋伏的先机,想团灭虎豹营一千兵马至少也需要八百人手,还不包括后勤家小部份,这么多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隐藏在山上?吃喝拉撒,难道当地官府聋了哑了不成?”

    “朝庭肯定也有人怀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还没有下旨平匪。”

    “还能什么,不外于党派之间的争斗吧。”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朱棣已经到了老年,心性、毅力、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否则太子跟汉王之间的党派之争也不会斗到如火如荼的地步。

    秋卯沉默后苦笑:“天子日渐衰弱,敌人日渐强壮,皇室子嗣却只顾尔虞我诈,如今天子余威尚在边境才不敢犯乱,天子逝世呢?夺嫡之争内部消耗太大,到时候谁来守卫边疆?谁又为边疆战士准备粮草?”

    “...我要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深知时不时会抽风,单凭刚才那些话我都怀疑秋大秀才半路被人调包了。”

    好不容易正经下的秋卯一副脸裂表情:“...主子你还记得我比你大三岁吗?这‘从小看着你长大’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从三岁到如今的二十二岁不是长大吗?”

    秋卯对之白眼:“主子从出娘胎就开始记事了?还是过奈何桥时没喝孟婆汤?”

    叮咚猜对了!可惜不加分。薛湛暗搓搓脑补完,把话题掰回来:“什么夺嫡什么边境那是皇帝一家该忧心的事,你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穷酸秀才操的哪门子心?再则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你,”薛湛上下打量眼对方身高,特损道:“也就比女人高那么一眯眯眼,放宽心吧,压不到你。”

    秋卯不怒反笑打量眼薛湛,就算坐姿也可以从挺直的腰腹及曲起大长腿上看出身高定然不矮,诡异一笑道:“我到是不担心,我是担心主子。”

    “我有何担心的?”

    “主子这是自欺欺人不是?就个头来说绝对属于高个一类的,就身份来说嘛?呵呵”

    薛湛搓搓手臂搓去一身鸡皮疙瘩哆嗦道:“就算你心悦于我也不必当着我的面夸我吧?”

    “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却左顾言他,怎么?主子这是心乱了?”

    “我乱?我看是你的心乱了。”

    “我承认。”秋卯双手抱胸耸耸肩:“我的心是乱了。当初老候爷把我们一家带到主子身边为的就是想让我们扶佐主子青云直上,可惜主子志不在此婉拒了老侯爷的安排不说连风头都不爱出了,为了顾念世子的兄弟情谊待老侯爷离世毅然离京投身商道。如果世子仍在世之后继承定远侯爵,属下在主子后边当个自由商人也绝不二话,问题是现在世子去世侯爵后继无人,主子别说什么承逸少爷,承逸少爷再大十岁世子之位定然是他的,但承逸少爷现在才五岁,皇上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或许会同意请封可文武百官会答应?”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定远侯爵位从我堂侄手上抢过来?”薛湛身边微微前倾,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将要发怒起的先兆。从小跟到大的秋卯自然知道,但身为谋士,有些话必须要说。

    “当初老侯爷的意思就是让主子持撑虎豹营,待大老爷百年后由主子继承定远侯爵位,是主子自己不要。”

    薛湛捏起茶杯凑近嘴边吹了吹,眼睑微眯:“当年我不要现在也不要。”

    秋卯寸步不让:“老侯爷交出兵权与皇上交易爵位以及虎豹营撑管权,如今老侯爷去世不到十年,皇上碍于情面定不会收回给臣子留下薄情映像,侯爷兵部任职百官绝不准许再插手虎豹营,是以侯府势必需要一个新世子,一个能撑管虎豹营的新世子。纵观整个侯府,除了主子就是大房两个庶少爷,两个庶少爷在侯夫人盯梢下早就养废了,赚点闲钱悠闲渡日尚可,若撑管虎豹营插手侯府事宜,主子就不担心整个侯府赔在上面?”

    “爵位是老侯爷争战沙场大半辈子用血泪一点一滴换来的,主子就忍心这些付于东流?”

    “这些只是你的猜想,并且是最坏的情形。”薛湛放下茶杯,淡道:“就算此事成真伯父大可自主请旨请皇上收回虎豹营兵权,如今京城夺嫡情势严峻,此举不可为一招激流勇退。”

    “主子的信条历来不是‘激流勇进’么?”

    “非常事非常对待,今天就到这吧。”薛湛抬眼:“吴用是我贴身小厮不宜离开,你去蜀洲跟赵全会合走一趟刺洲。”

    秋卯正神拱手:“是。”

    “我希望你借此机会好好冷静给脑袋降降温,别头脑发热说些一腔热血的话,听的人很伤脑细胞知道吗?”

    “...是。主子。”

    秋卯前脚才走夏翠后脚便送了宵夜过来:“咦秋先生不在?我还做了他爱吃的核桃酥呢。”

    “那正好,我可以吃两份了。”说完捏起一块丢嘴里,吃的满嘴核桃香。

    那得瑟模样惹的夏翠又是一个白眼:“主子你就作吧,要真气走了我看主子上哪找个像秋先生一样能干的人去。除了武功不怎么样,主子在京城的商铺、人脉、消息不都是秋先生在打理?他若撂担子我看主子不跳脚才怪。”

    吃点心吃的满口渣子的薛湛狐疑眼自家大丫环:“这是看上秋大秀才了?难得看你这么夸讲一个人呀。”

    “奴婢是实话实说,要夸谁就看上谁,那奴婢还夸过老爷温雅体贴,琨少爷天赋聪慧博文强记呢。”

    “那我呢?按理你主子我才是最可夸的吧?”

    “你?”夏翠毫无尊卑的打量眼,薛湛挺了挺胸膛,夏翠抿了抿唇:“爱捉弄人,时不时犯下蠢,还爱持强凌弱压榨弱小,恕奴婢眼拙真没瞧出有什么可夸的。”

    被打击的目瞪口呆的薛湛不死心问:“...颜呢?颜值总有吧?”

    夏翠叹口气,若带怜悯道:“就主子这长相,论英武少了三分,论俊秀失了灵气,论风度那是沾不上边的,也就勉强上了平均线吧。”为了加强说服力,还一脸正经举证:“主子久不在京城是以没见过真正颜值高的,论英武自然是皇上身边的禁卫军樊统领,身高七尽有余虎背熊腰当真乃大明男儿楷模;论俊秀吧是锦衣卫纪同知,那眉那眼当真跟个画中人一般,丁点看不出是让人避如蛇蝎的锦衣卫出身;论风度吧,自然是徐首辅的嫡孙长公子徐长霖了;若说三点集一身的非忠国公朱麒麟莫属了。”

    “谁?朱麒麟?哪根葱?”

    夏翠斜眼:“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名贵小香葱,主子这种野葱就免了吧。”

    薛湛表情要裂。有个时不时热血沸腾的谋士也就罢了,还有个时不时爱拿主子开涮的婢女,摔!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6章 忠国公

    不过,朱麒麟是谁?就纯草根朱元璋那基因还能突变不成?一溜麻子还是张大饼脸,这得基因突变的多利害才能集众优点于一身呀!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前一天夜里才听到自家婢女念叨人家名号,不想第二天就见着真人了。

    彼时薛湛正宴请季霖,感谢他那夜破例给他偷开城门,为示诚意在福满楼二楼定了个雅间,一桌子菜就单独请他,转手还送了把折扇。折扇以名贵红木为骨,一面为白雪红梅,一面为棣书书写‘水墨云间’四个大字,价值千金称不上,但就当世名家墨宝书写的价值来论,当属精品。

    季霖是个官二代,论理这精品折扇还瞧不上眼,但架不住他极为喜欢这墨宝的主人,摸了又摸瞧了又瞧这才小心翼翼收回锦盒。“二哥送的这东西小弟太喜欢了,也就不推辞了。来小弟敬你!”

    薛湛笑下,当即举杯碰了下,仰首就是一口闷,再悬倒杯子示意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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