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宇轩夫妇“骚扰”指责了他几年后,似乎是放弃了他,转而将闻想姝当成传宗接代的希望,前年他们直接让闻想姝和她丈夫搬来家里一起住了。
    也就是闻想姝没玩够还不想生孩子,不然闻向青再晚几年回来,他的房间都可能被占用了。
    闻向青不反对闻想姝婚后住在家里,但从昨天到现在,他感觉那个家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比起关心他的身体,家里人更关心他能不能生。
    见他不肯回答,就直接默认他不能生了。
    而这个话题闻宇轩夫妇是在闻想姝以及完全不熟的妹夫面前谈起,完全不顾及闻向青的体面和尊严。
    第64章
    闻昭非安静听完,给出他的建议,“这里不缺你的房间,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请爷爷明儿安排郭叔来接你过来养病。”
    “至于想姝……她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只是她的哥哥,你对她没有养育责任也没有管教义务。此外你也无法左右父母的想法和选择。当然,如果你还想要争取什么,就当我没说。”
    闻向青和闻昭非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没到能和闻宇轩夫妇决裂的程度。但有时候没到这个程度,反而更加消磨人。
    闻向青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听得出来闻昭非是在认真为他考虑,稍作一迟疑他就点了头,“好。我明白的,谢谢你。”
    等过了年,他就住到大学里,打扰不了闻昭非和林琅太久,再就是他确实很想留在老爷子身边尽孝,多陪陪他。
    这些年老爷子寄给他的钱和东西,远远多于家里已经单方面放弃他的父母,他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将十八年前的养育之恩一一算清还回去,老爷子这里年事已高,每一天都值得珍惜对待。
    闻昭非和闻向青聊完就从书房里出来,闻向青已经决定搬来白玉楼养病了,闻昭非就给了他今晚吃的药带会去。
    闻向青和闻鹤城、林琅告别后就出去找闻想姝。
    闻想姝可怜兮兮地蹲在雨棚的自行车边,一脸幽怨地看过来,开口就是指责,“哥,你变了!”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对三堂哥三堂嫂那么亲近干嘛,爷爷搬来这里了,不也没你的份儿?”
    今年之前这栋别墅送人都没人敢住,但今年之后,在这边有房子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方才这一路过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些房子的价值。
    一样是闻鹤城的孙儿孙女儿,闻想姝自问不差闻昭非什么,何况闻昭非下乡去农场那么多年,每个月去老宅问候的人是她和闻向海。
    “爷爷这栋别墅就算给大堂哥给你,也没资格给三堂哥……”
    “啪!”
    闻向青从未对女同志动过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忍不住动手打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但此刻他怒火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闻想姝!你在说什么?你在想什么?这是爷爷奶奶的房子,奶奶走了,爷爷还活着!他还好好地在里头,你知道这点儿对于我和昭非而言有多庆幸和感恩吗!”
    闻想姝在做什么,她在埋怨老爷子不公,她在盘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分配问题,这在他听来就是明晃晃地咒老爷子死。
    闻想姝捂着脸又震惊又害怕,“我、我没有……”
    闻向青不想听她过于心虚的狡辩,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你,爷爷要让谁来住就谁来住,他把房子给谁就是谁的!但凡你敢到爷爷面前乱说话,我放弃过什么,也能全部拿回来。”
    但凡闻想姝气到老爷子一点儿半点儿,他一定让闻想姝后悔莫及。
    闻想姝确实觉得闻向青陌生极了,他眼中的冷戾和决绝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闻向青此前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样一面。
    闻向青立刻有意识地压低音量说话,他不想惊动别墅里的老爷子和林琅闻昭非,他走去推出自行车,“上车。”
    闻想姝不敢二话,捂住脸,想哭又不敢哭地跟上来了。
    窗帘遮起的客厅窗前,林琅面色少许无措地扶着闻鹤城,他们仅仅是想来目送闻向青和闻想姝离开,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些控诉。
    闻昭非跟出来要给他们开铁门,他站在雨棚边,回头看一样白纱遮起的窗户,继续跟上来将铁门的大钥匙打开。
    目光扫过捂脸委屈又害怕中的闻想姝,闻昭非直接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我和爷爷都不欢迎你。”
    闻昭非和闻鹤城给闻想姝的机会已经耗尽,闻想姝对老爷子,对他,对林琅都心存不满,忍着不满来这里看望,倒也不必。
    “爷爷说的?我不信!我不信……”闻想姝摇着头眼泪落下来,感觉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我不就凶了林琅一句嘛,你们所有人至于吗!”
    小时候她和闻想楠吵架,她哭了时,闻昭非在内的所有哥哥们都先哄着她的,现在所有人都变了。
    闻昭非蹙眉看着闻想姝,“不是我们变了,你是越来越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和谁学成现在这幅样子?聂雪?闻想楠?你不会觉得她们过的很幸福吧?”
    “她们怎么可能不幸福!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永远都是最新款!我、我没学……”闻想姝的狡辩来得太迟了。
    闻宇轩在博物馆工作,她接替母亲的工作在市图书馆工作,从工资方面自然是比不了闻明轩一家,但也比京城里九成以上的人家要富足了,比在下乡去考工分和劳力吃饭的知青们好多了。
    闻昭非和闻向青看闻想姝的眼神都透着失望,且放弃再劝说她什么。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道:“这个时间点还有公交车,坐公交回去。”
    闻向青原就有腰伤未好,还要载着闻想姝来回骑两个多小时,身体根本吃不消。
    “好,”闻向青点点头,他也学着闻昭非不在意闻想姝的哭声和斥责,尝试将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从心底分割出去。
    很疼,却也如释重负。
    闻向青继续推着自行车走向公交车,闻想姝一边骂一边跟上,像个泼妇,也像大人版讨不到糖果、哭闹不停的熊孩子。
    闻昭非将铁门重新锁好,转身看向眼前又有了人气的别墅楼。这房子虽然已经过户到他名下,但他和林琅都默认这是闻鹤城的房子。
    而闻鹤城坚持按阮琇玉想法将房子留给林琅和闻昭非,不仅是有偏爱,而是闻昭非和林琅会比其他儿孙都更爱护和珍惜这里。
    客厅门口,闻昭非加快脚步走入,里头没人,林琅和闻鹤城已经转到书房里去练字了。
    闻昭非打开书房开一眼,又转身去厨房给他们端了一盘去皮切块的苹果进来。
    两根叉子,闻昭非瞅着他们写字的间隙,给一老一小喂去。
    林琅咽下苹果,笑笑道:“还是爷爷写的好看,我要挑一些挂红枫楼的大书房和四合院的书房里,行吗?”
    林琅跟着闻鹤城学草书,目前为止都没有闻鹤城写出来的那种味道。
    “当然行,随便你挑,”闻鹤城哈哈笑着应了,他走来认真检查了林琅的字再给她提了建议,林琅再试着写一页。
    只能说林琅目前还在模仿临摹阶段,不像行书和簪花小楷那样已经有自己的风格和韵味儿,经得起赏鉴和品味。
    闻昭非看看时间,打断还在互相探讨中的林琅和闻鹤城,“杨婶和惠婶快煮好饭了,我们去洗漱准备吃饭吧。”
    “行,你们先去,我整理好就去,”闻鹤城笑着点点头,和以前一样将林琅练的字晾好再收到专门的盒子里,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看就能看到明显的进步来了。
    书房里,闻鹤城也将属于闻昭非那个练字盒子带过来了。闻昭非更习惯早起晨练后进来练半小时的字。
    闻昭非拉着林琅回房去洗脸洗手,再下楼到客厅沙发坐着,老爷子刚去卫生间,厨房那边也有饭菜没有端来。
    “怎么啦?”林琅主动凑过来蹭蹭闻昭非。
    闻昭非亲一口林琅的脸颊,“没怎么,就是觉得家里有你真好。”
    送走闻向青闻想姝回来客厅的路上,他还在忧虑想怎么才能让闻鹤城不被闻想姝的奇葩言行气到,闻鹤城有些高血压,经不起生气。
    他还没想好怎么做,林琅就都做好了,拉着老爷子去写字,讨论着大书房的摆设等,闻鹤城基本就将闻想姝的那番话忘光了。
    带着点儿强迫症,闻昭非又往林琅另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嘴角微扬,带着点儿自嘲的笑,“有时候也在想,你要是没选我,我可怎么办才好。”
    他或许也能妥当处理一些事情,但那时候的人生和天地该是怎样的黯淡无光、沉重压抑呢。
    “不会的,我一定会选你,”林琅对于闻昭非时不时发作的占有欲和忧虑已经习惯,她给出保证,又几个亲亲就把人哄好了。
    “咳,吃饭了,”闻鹤城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林琅主动亲闻昭非,他目不斜视地走去饭桌坐好,在杨婶和惠婶进来时,低咳提醒一声。
    林琅立刻推开闻昭非蹦起来,快步走去自己的位置坐好,“三哥快来吃饭。”
    闻鹤城神色正常,慈爱地看着林琅,“今儿天冷,咱们多喝点儿羊汤暖暖身体,昭非也多喝点儿。”
    “好,”闻昭非也是不小心就将他和林琅身处的地点忘了,一开始没人,不代表不会有人走进来,看来红枫楼那边的装修还要继续加快进度才好。
    加了红枣枸杞等药材的羊肉汤很好地掩盖了羊膻味儿,杨婶炖了一下午的羊肉连皮带肉都软烂脱骨,闻鹤城吃起来也毫不费劲。
    “也不知道简老去哪儿买的这么多羊肉,”闻鹤城吃饱喝足身体暖了,也忍不住念叨起昨儿来吃饭又送来小十斤羊肉的简帛。
    杨婶日常去供销社能买到两斤肉回家就算多了。
    林琅和闻昭非回来的这两周,简帛就给他们家送了二十斤肉了。
    “我找简爷爷问过了,您放心,今年过年咱们家里的肉管够,”闻昭非说着,心中也是无奈极了,老爷子近来就爱和简老攀比和争宠。
    闻鹤城对闻昭非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点点头,又继续笑吟吟地看习惯细嚼慢咽的林琅吃。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各一边扶着闻昭非,他们遛弯去红枫楼那边看看。
    回程路上,闻鹤城和一样出来遛弯的京大同事聊起来时,林琅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闻鹤城交代好,她和闻昭非去别墅外敲门。
    快走到客厅门口的陈会宁又回来把铁门开了,“哟,是你们啊,我还想明儿去你们家里告诉你们一声。”
    “陈爷爷,您要搬家怎么不喊我们帮忙呢!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林琅周二和闻昭非去看陈会宁时,还是去的陈家老宅。
    “哈哈,我昨儿决定要搬的,动作快吧?”陈会宁搬来这边主要是为了年后方便工作,再就是稍稍有些想念在农场和简帛、赵信衡他们当邻居的日子,早晚都得搬,还不如早搬。
    这不第一天刚到,林琅和闻昭非就来家里串门了,可把他给乐得。
    陈会宁继续带着林琅和闻昭非往客厅、书房参观,书房里头还有个林琅很眼熟的小黑板。
    林琅一脸惊喜地看来,“这是简爷爷给咱们做,您还从农场带回来了呀。”
    “可得带回来了,换个地方写字,我还不习惯,”陈会宁说着又拿粉笔到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林琅很自然拿起另一根粉笔,开始答题。
    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他们还在农场的小堂屋里进行教学中。
    闻昭非看向陈会宁叮嘱道:“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家里喊我,您是佩佩的恩师和爷爷,我们还和在农场时一样。”
    “那当然,你们家里不是装电话了吗,你帮我去约一个,回头喊你们上门也方便些,”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也不和闻昭非林琅客气。
    他到农场的时间可比简帛赵信衡还久,已经习惯在农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了,提早搬家,也是不乐意掺和进儿孙们的事情里。
    “好,”闻昭非点头,他看这格局和白玉楼差不多的别墅,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王叔呢?怎么没和您一起搬来?”
    这周二,他和林琅去陈家老宅看陈老时,学校安排给陈会宁的人在呢,这会儿他们过来这么久了,却没瞧见人。
    “小王早上帮我搬东西弄好,我就让他回乡去了,过年前,他和他媳妇会来和我一起住。放心,屋子都打扫过了,我还没到离不开人的地步。”
    陈会宁当然也知道闻昭非在关心他,认认真真地解释了。
    闻昭非想了想又道:“杨婶每天都要去供销社买菜,我让她以后都提前一天来问问您,您有要带要买的东西只管告诉她。”
    林琅放下粉笔看过来,“您放心,一点儿都不麻烦的,三哥已经给家里找了一个婶子帮杨婶一起干活,过些天还会再找一人。”
    陈会宁略一思考就点头,“也行。”
    闻昭非补充道:“在王叔回来前,您需要用车只管找我爷爷或简爷爷。这里虽然没农场冷,但雪天的路被人走过、汽车压过,只会更滑,您摔一跤可就是大事儿了,马虎不得。”
    “行,我都听你们的,”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这才是他喜欢和珍惜的邻里情,而不是白费心力应对那些明里暗里惦记他死后怎么分房子和工作的污糟事儿。
    林琅和闻昭非叮嘱好就从陈会宁家里出来,到闻鹤城京大同事家里的门房里接他回家,再和闻鹤城解释了陈会宁今儿搬过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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