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吧。”时归说,“还是你们也着急嫁人了?”
    “当然没有!”姐妹两个异口同声道。
    许锦愉一改先前的低落,面露两分嫌弃:“我跟姐姐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便是离了许家,也能自己养活自己,既如此,谁又想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反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去照顾他们一大家子。”
    “可不就是这样!”
    想到毕竟是一国之母,皇后的言语多少还是会起到些作用的,许家姐妹不免抱了几分期待。
    卓文成跟在后面憋了半天,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来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就、就让我大哥二哥娶你们!”
    “我大哥二哥虽比咱们大上几岁,可他们一直洁身自好,从没有过通房妾室,肯定不会辱没了你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着家啊!”
    卓文成一拍手掌,兴奋道:“你们若是嫁过来,家里只我和我娘在,我娘又不管事,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没有人会约束你们。”
    “我是没什么能耐,但我大哥二哥还是挺不错的……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许锦欢忍不住了,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呸!你在胡咧咧什么呢!”
    再看姐妹两人,全被卓文成这一番话说得两家羞红,忍不住又啐了他一口,实在气不过,一人给了他一脚,再没了说话的心思,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卓文成捂着被打疼的后背,摸不着头脑。
    李见微和时归却异口同声道:“你这话可过分了!”
    “啊?”卓文成一脸茫然。
    李见微笑道:“锦欢锦愉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哪有你这样拉郎配的,若是传了出去,让她们如何自处。”
    卓文成回过神来,终于感到歉意:“我、我没想到那么多……那是我说错话了,我这便去给她们道歉。”
    “行了行了,你只要不再提这事,比什么都好。”李见微拉了他一把,赶忙阻止道。
    卓文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他刚办错了事,如今也只能呐呐称是。
    说话间,学堂里的学生们也散得差不多了。
    又见天色见晚,剩下的几人也不多留,返回学堂去收拾东西。
    再出来时,只见宫里已经来了人,周兰湘与他们告别后,就跟着姑姑们回去了。
    卓文成还想去缘聚园一趟,早晨来时就骑了马,如今还要去后面的马厮牵马,就先行一步。
    最后只剩下时归和李见微并行往外走。
    时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见微,蒙学马上就要结业了,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自打去年开始,长公主就有给李见微说亲的打算。
    只是被李见微几次寻了借口敷衍过去,这才没让她从蒙学退学,可如今学堂的借口不好用了,还不知长公主会不会又生起别的念头。
    果然,就见李见微沉默下来。
    时归急道:“你之前说,若我哪日能养得起自己了,你就搬来跟我住,那缘聚园,还有京南的那些铺子,你都是知道的,你看我早就能养得起自己了。”
    “你是不是,也要兑现承诺了呢?”
    听到这里,李见微莞尔。
    她停住脚步,与时归对视着:“当时不过玩笑话,难为你竟记了这么久。”
    “什么叫玩笑话?”时归愣了,“见微,你当初明明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意外的是,李见微竟真的点了头。
    她有理有据道:“且不说我还有养父母,便是长公主他们不要我了,还有亲生父母在呢,既是父母健在,我又不曾出阁,哪有去旁人家住的道理?”
    “阿归,你好傻啊。”
    “不是——”时归简直要被气笑了,“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啊,你不跟我走,难道就宁愿受长公主摆布吗?”“我也没说要全听母亲的话啊。”却见李见微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与她恬静性情不符的活泼来。
    不等时归发问,就听她继续道:“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了,只是怕你们不同意,才一直没跟你们讲。”
    时归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李见微说:“我都想好啦!等结业考试结束后,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去、去哪儿?”
    “去哪?”李见微想了想,“去哪还没想好。”
    “我就是想四处走走看看,阿归你可记得,之前我曾得过两册游记,上面的山水可真是让人向往。”
    “后来我找夫子请教,才知大周地域广阔,却从没有人能绘制出整个大周的全部山水地貌,便是那些游记,也只局限于一洲一郡,又是许多年前的,与当下的情况早已不符,甚是令人惋惜。”
    “左右这京城我也待不下去了,倒不如外出游学几年,若能有幸勘探大周山水,也不枉我在官学几年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紧跟着响起的,就是时归的强烈拒绝:“不行!”
    李见微噗哧一声笑出来:“你看,我早就说了,你们肯定不同意。”
    时归急得直跺脚:“这不是我们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你独身一人外出游学,且不说你还是个女子,便是这各地的道路,也危险遍布,你这哪里是去游学,分明就是去送命的!”
    “没有这么严重的……”李见微微弱反驳道。
    时归不知如何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可要是让李见微留在京城,她又不肯搬去时府,只留在长公主府,这显然又是另一绝境。
    李见微见事态不对,连忙找补道:“那你再让我想想,等回去了我再好好想想,可好?”
    “随便你怎么想。”时归放出狠话,“这事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必不会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等结业考试结束后,你要么就是想出新的法子,要么就跟我回家,若是不从、不从……我绑也要把你绑走!”时归说,“到时把你关到司礼监去,看你怎么跑!”
    李见微只得求饶:“别别别——”
    “我错了还不行嘛,好阿归,你可别让我去司礼监,不然我可是要吓死……你等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等结业考试后,一定给你新的答案。”
    时归狐疑:“最好是这样。”
    她心里不放心,甚至想把竹月分给她,奈何李见微如何也不同意,最后只能作罢。
    望着李见微匆匆离去的背影,时归莫名有些不安,但想到三日后还有考试,也只得把不安压下去。
    原以为许家姐妹和李见微的事就足够棘手了,谁知她前脚出了官学,后脚就跟匆匆赶来的空青撞上。
    “主子,出事了。”
    不等她问,空青先奉上一封书信,而后又退后半步,语气紧促道:“威武镖局押的货物被劫了。”
    “什么!”时归傻眼了。
    她赶忙将书信拆开,果然就见凌乱的字迹下,写着此次去往独孤部落的镖队,遭劫匪的全部遭遇。
    一晃眼的工夫,距离大公主嫁去北地也有三年多了,这三年里,往独孤部落送东西的车马就没断过。
    时归也不管周兰茵用不用得上,反正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但有时府的一份,就必有周兰茵的一份。
    只是送了这么多次,她极少能收到周兰茵的回应。
    要不是偶然能得到对方只言片语的感谢和问候,她甚至都要怀疑,大公主在北地会不会遭了什么意外。
    还是时序与她再三保证:“阿归别忘了,大公主身边还有司礼监的人呢。”
    “除了明面上那些,另有好几个暗卫跟着,即便是大公主被控制了,总不能暗卫和甲兵也全被控制了,既然暗卫和甲兵都没有来信,那就是一切都好。”
    得了阿爹的保证后,时归这才安定下来。
    只是从京城到北地的镖队走了这么多趟,除了对路线熟悉了些,路上的危险程度却少有改善。
    除了路况上的不平坦外,更让人心惊的,则是遍布在这条路上的山匪。
    负责押镖的镖头每次回来,都要感叹运气好,哪成想到头来,还是没能躲过被劫掠一次。
    按照信上所说,此次山匪劫掠,他们所押送的镖车都没了,镖师伤了十几个,好在并没有死亡的。
    此次跟镖的司礼监甲兵只有两人,镖师伤亡较低,则是用这两个甲兵的重伤换来的。
    山匪人数足有上百人,两个甲兵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腹背受敌,战至最后一刻。
    若非到最后关头,有一队北地的骑兵赶来,或许整个镖队和甲兵都要折损在山匪手中。
    到信件寄出时,镖师和甲兵们都被安置在了北地的一个小部落,部落中只有二三十人。
    甲兵重伤未醒,尚不知情况。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此次遭劫没有因此亡故的人,至于丢失的货物什么的。
    时归手脚发软,险些抓不住手中轻飘飘的信纸:“人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第74章 三合一
    时归问得阿爹的位置后,便急匆匆往司礼监赶。
    她有出入司礼监的令牌,一入宫门就被直接带了过去,衙门里的太监又见她神色焦急,不及寒暄问候,先引她去了掌印屋里。
    一进门,时归便问:“阿爹你跟护送茵姐姐去北地的人还有联系吗?我有事想问他们!”
    “威武镖局的镖队在路上被山匪拦截了,山匪残虐,掳获了货物后,竟还想着杀人灭口,紧要关头来了一队北地的骑兵,将镖师们都给救下了。”
    “镖头来信说,他们被安置在了一个只有二三十人的小部落里,有专人照顾着,却一直不肯说他们到底是哪个部落,也不许他们提辞行。”
    “我实在摸不准那些救人的骑兵的来历,又担心那些镖师被压在北地会出事,能不能想办法救他们回来?”
    时序耐心听她讲完后,准确抓住了几个重点:“山匪劫道?信上可有说具体是哪个位置的山匪?”
    “还有那北地的骑兵又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信可带在身上?且先给我看看。”
    时归点头:“在身上呢!”
    她将腰间的书信取出来,赶紧递给了阿爹,虽还是有些着急,但自见了阿爹后,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安定。
    时序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上的内容看完。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阿归可有见过镖头之前的字迹?”
    时归愣了一下,迟疑道:“好像见过一次,但已经找不到当时的信件了,我也记不大清了。”
    “阿爹是怀疑……这不是镖头的信?”
    她的心再一次高高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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