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烙从门后将装了白菜根的麻袋提了出来,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我去备马车。”
    田朵点头嗯了声,用桶里的清水将沾了土的蔬果洗干净,放进食盒,提着食盒出去与卫烙会合。
    上了马车,只见马车里一应用品甚是齐全,笔墨纸砚,吃喝拉撒用的样样都有,与昨天她和田伟琦用时完全来了个大颠覆,她前脚进,后脚卫烙跟着上了马车,“时间有些匆忙,先凑合着使,来日再给你整个舒服些地!”
    “这就够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田朵本以为他会骑马,谁料他会跟着她坐马车,原还想进地马车,她抽个机会进趟穗园,将怀里这七八十两银子放空间里,只留几两碎银和铜板在手里零花。
    现在怀里揣着这么多的银子万一到了清风观人多也杂被那小偷儿摸了去,她还不哭死。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插了房门,先进穗园一趟再出来,心下叹气口里却道,“你怎么不骑马?”
    “人多,怕和你走散!”卫烙说着铺开桌上的纸笔,拿出一本字帖,“这是我刚识字时描过的字帖,你先照着描!”
    说着也不问她同意不同意,抓起她的小手将一根毛笔放到她的手里,手指掰着手指教她握笔,用一按,二压,三钩,四格,五抵的握笔方法,握着她的手教她连描了两个字,接着松开她的手,看着她拿着毛笔在手里找感觉。
    田朵在右手里找了两下感觉,怎么感觉都觉得不顺畅,于是,她将毛笔换在了左手。
    没办法,她这人写字就是有这臭毛病,不练会了左手,右手干啥都提不起来,想当初,上小学用铅笔写字时,她先学会的就是左手,同样地一个字,右手练了一个星期比蛤蟆爬还难看,可换成左手,两天就写地能与蛤蟆爬得有一拼。
    “你惯用左手!”卫烙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平常看你不是惯用右手吗?”
    田朵呵呵讪笑了下,“先学左手,左手练会了,右手才能慢慢练,我娘说女孩是个左撇子会让人笑话!”
    “这样啊!”卫烙低喃了一句,他沉默一下,再次手把手教了她一下,然后从换了副旧地有些发黄的字帖,“那你先对着这副字帖描吧!”
    那副发黄的字帖对他应该有特别的意义吧,田朵砸吧了两下嘴,推辞道,“不用了,这个字帖就挺好地!”
    “不用你就挑起帘子扔了!”卫烙斜倚着车璧闭目养神起来,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像弯弯的月牙似地,安静祥和,衬得刚硬瘦削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柔和许多。
    田朵冲他皱了皱鼻子,照着那发黄的字帖描起字来。
    描累了字帖,她就撩起车帘看看路上穿红挂绿三三两两结伴上清风观上香的大姑娘小媳妇们。
    离了官道,拐进通往清风观狭窄的乡间小道,像他们乘的这样马车行走在上面,宽宽松松,再稍微大一点,就得有个好的赶车手,方能将车轱辘不偏不倚地行走。
    若是马稍微一惊,拐个弯,不钻田地里就得掉进一旁不甚深的小水沟,这不前面就有家倒霉蛋的马车歪在了小水沟半空,横阻了道。
    田朵抬手晃了晃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装睡的卫烙,“小卫,醒醒,前面的道阻了,我看咱们还是下车步行吧!”
    卫烙抬眼扫了一圈桌上的字帖,冷盯了她一眼道,“我让你描字,这半天你就描了两张!”
    “呵呵,听着外面别人嘻嘻哈哈笑得开心,就往外多看了两眼!”田朵指了指外面,“看外面有马车阻了道,要不你出去帮人家一把吧,你看都是女孩子,车子吊在半空怪吓人的!”
    “好好在车里待着!”
    卫烙起身挑帘出了马车,将车里吓得花容失色的两个二七佳人搭救了出来,又让那个赶车的女孩下来,使劲一拍马屁股,双脚凌空一点棚顶,像条蛟龙似地在空中来了个二百七十度后空翻,双手轻轻一托车底,悬在半空的马车就被受惊的马带进了另一边的田地。
    这招比世界级地跳水名将都玩得漂亮,就是这水沟不够深,要是来个小悬崖,这样看起来会更刺激,田朵在心里不由赞叹两句,然后“啪啪”拍起了巴掌。
    她的拍巴掌声未落,堵在这儿瞧热闹的好多妇人姑娘们也跟着“啪啪”拍起掌来,纷纷叫好,人群中有人说,“两位姑娘还不谢谢这位壮士!”
    两位二七佳人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双颊一红,那叫一个粉面含春,含羞带怯,一对小姐妹先后向卫烙欠身行礼,“多谢壮士搭救!”
    “举手之劳!”卫烙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转身向田朵所在的马车走去。
    “壮士请留步!”看着大些的清秀小美女紧走一步急声道。
    “何事?”卫烙侧转头冷声道。
    “壮士是和令妹一起!能否让奴家和小妹搭下令妹的顺风车?”
    清秀小美女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可能觉得人家出手帮忙救她们姐妹出来,已算是做了好事,这样再搭人家兄妹的顺风车,显然有点得寸进尺,觉得不好意思,田朵在心里猜测着。
    “这位壮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两位姑娘看着就是大户家的千金,不常出门,这离清风观还有好长一段路,壮士索性就帮她们一把!”一位农家妇人笑着道。
    旁边的众人听了也是纷纷附和,“就是,就是,看看那双三寸金莲,就知道是不常走道地,哪像咱们农家女儿,脚板大而宽,走路杠杠地虎虎生风!”
    “小姑娘家家地,看着也怪可怜地,帮帮她们吧!”
    卫烙抬眼望向瞧热闹瞧得正欢的田朵,冷声道,“舍妹最讨厌和陌生人相处,你们去求舍妹。”
    田朵仰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明是他讨厌和陌生人相处,干嘛要将她推出来做挡箭牌。
    在场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田朵,本来是她在瞧戏,现在换成别人来瞧她的戏。
    当众人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和卫烙身上穿的衣服简直是云泥之别的时候,相互和身旁的对视一眼,你瞪我,我瞪你,耸肩地耸肩,摇头地摇头,显然谁也不明白这兄妹俩在搞什么。
    而且让谁看,她和卫烙也不像是兄妹,除了脸型都比较瘦外,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两位小美女在田朵和卫烙之间逡巡了下,那大些的清秀小美女,向田朵很是友善地一笑,依旧询问可不可以捎她们姐妹俩一程?
    田朵爽快地答应,笑说她是最讨厌和陌生人相处,但美女永远是个特例,并热情邀请她们上车,将那对姐妹花请上车,还俏皮地冲卫烙一挑眉,连带招呼那位赶车小妹一起上车。
    受惊吓过度的赶车小妹诧异地望着田朵,连连向田朵摇手,“不用,我一会儿得将受惊的马追回来!我家两位小姐就麻烦姑娘和壮士了!”
    “哎,不麻烦!”
    田朵冲那赶车小妹摇手,然后转头对车里的一对姐妹花笑道,“我家赶车大叔是驾车的好手,不如让我家赶车大叔代那位小妹将受惊的马车追回来可好?”
    “那我就代菲儿谢谢姑娘!”看着大些的清秀小美女,将头探向窗外,“菲儿,上来吧。”
    突地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那赶车小妹用长碎发遮住的半边脸,只见一个赤色的“奴”字刻在她小麦色光洁的脸颊,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既健康又充满着野性的诱|惑。
    当然,这是田朵的感受,周围的人看到那个“奴”字的时候,有害怕,恐惧,厌恶,憎恨,同情等多种复杂情绪。
    那赶车小妹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赶忙用手捂住了脸,迅速地爬上马车,钻进车厢,全身蜷缩着缩在车厢的角落里。
    “姑娘,你别害怕,菲儿不会对你有恶意地!”
    大些的清秀小美人起身蹲到菲儿的跟前,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菲儿,别怕,这儿没人能看到你!”
    “姐姐,让菲儿先静静,一会儿,她会好地!”
    小些长得有点妩媚的妹妹望了眼菲儿,转头对田朵道,“菲儿是我和姐姐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买她的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蜷缩在一起。一直来到我家好几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很会饲养马匹,再暴躁难驯的马儿,到她手里出不了半个月,准能将其驯得服服帖帖,这条道,以前我们也来过好多次,她从没像今天这样失常过!”
    田朵跳下马车,扬手说小姑娘受了些惊吓,让众人赶路的抓紧赶路,要不然去晚了清风观,头一百炷好香可就让别人抢了,求发财的发不了财,求丈夫升官的当不了官,求为自家女儿妹妹找个好姻缘地,找不了好小伙,与其看别人的笑话还不如去求自家的前程。
    众人笑说也对,不过是个孩子,纵使上一辈贪赃枉法剥削了百姓而导致抄家灭族,大人斩杀,孩童没入官奴,该受的惩罚也够了。
    人散后,田朵冲赶车大叔微笑道,“麻烦赶车大叔,去将那两位小姐地马儿追回来,你帮忙赶下那车,跟在我们后边就成!”
    赶车大叔冲田朵点了下头,跳下马车就向在远处吃草的马儿走去。
    田朵拽了下卫烙的衣袖,用小手掰开他攥得青筋暴突的拳头,“小卫哥,你帮我们驾车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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