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宇文壑“冷战”的期间,朝中有些变故。
    上官适被封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与谢行简共掌尚书省政事。且皇后殿下之兄,也就是工部尚书窦封把女儿许配给了上官适做侧房。
    萧凭儿自然知晓这两件事,上官适已提前同她说过了。
    这日。
    前往秦遥关府邸的路途中,萧凭儿掀开马车的帘子,街上有好些人,熙熙攘攘的。
    江宁府乃越周第一都城,建康宫坐落于此,此处临江,城内水榭亭台遍布,城的东南西北街道繁华,名贵的酒楼、商铺数也数不清。
    突然,萧凭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如鹤。
    他正奋力拉着一辆装满米面的木车,身上的布衣看起来脏兮兮的。
    看了一眼后,她放下帘子蹙着眉想道,不是已经给了银钱命他离开江宁府了么,怎么如今还在这儿?
    她眯起眸子,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她给的银钱已经够多了,他竟如此不识相。
    驸马府邸。
    内室里,秦遥关独自坐在小榻上。
    他穿了一件绣着银纹的锦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冷白的肤色带了些许暖意。
    “见过公主。”
    看见她的身影,秦遥关放下手中的书籍,下了榻拜道。
    萧凭儿今日穿了条粉白的襦裙,长长的华服披帛及地,头戴金步摇与镶嵌着蓝玉的银钗,脸上略施薄妆,看起来柔美恬静。
    “我在雨台楼订了包厢,驸马随我一同前去吧。”
    “是。”
    随后,二人坐上了皇室辇车,四个佩剑的随从拉着车,后面还跟了听从萧凭儿差遣的侍卫和婢女。
    到了江宁府官道,行人纷纷避让,有些认得皇室辇车的官家子弟朝她跪下来行礼。
    这会儿,如鹤刚拉了一车子货物去酒楼,现在驾着一辆马车前往另外一个地点。他走的并非官道,只是普通的泥土路,四周是树木。不过这条道路能够连接江宁府的小巷子。
    正当他驶入主街道的时候,前面人声嘈杂,看起来熙熙攘攘的,把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不明所以的如鹤放下马缰,前去一探究竟。
    听着周围百姓的讨论声,如鹤远远的看到了一对坐在辇车上的男女。
    看到那华服女子的面容,他揉了揉眼睛,她的轮廓有几分像主人。
    意识到这一点,如鹤心中一跳,不顾一切的挤开人群,等到他站到前排定睛一看后,那道身影正是令他朝思暮想的主人。
    于是他朝着辇车跑去,旁边随行的侍卫一看可还了得,立刻抽出佩剑架在如鹤脖子上,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冲撞公主与驸马之辇?”
    公……公主?
    如鹤像是忘记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锋利的剑,抬起头愣愣的朝萧凭儿看去。
    拉着辇车的侍卫并没有因他而停下,萧凭儿似乎注意到什么,直直朝如鹤看去。
    二人视线交错时,如鹤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对眸子的主人流露出的倨傲。
    “停。”她抬起袖子轻轻道。
    秦遥关疑惑的朝萧凭儿看去,下一秒,她被搀扶着下了辇车,走到侍卫那里。
    周围的人群识相的退开了几米,萧凭儿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容脏兮兮的如鹤,对侍卫开口道:“把他拖下去。”
    侍卫得了命令,不过他不是如鹤的对手,如鹤叁下五除二就制服了两名侍卫。
    跪在地上后,他恳求的望着萧凭儿,“主人不要我了吗?主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
    “放肆。”
    萧凭儿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让如鹤瞬间噤了声,身后本想上前的侍卫也停下了脚步,只因他们识得如鹤的面容。
    她俯身紧紧盯着男人,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你啊……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收留的宠物罢了。”
    “现在……我不要你了。”
    如鹤心中无比刺痛,她……她真的不要他了……
    他穿着破烂的布衣,蓬头垢面,幼年丧母,因南方生活贫苦,选择带父北迁,却不想半路被强盗抢去了银钱,父亲被刺伤不治身亡。
    主人……竟然是公主……
    如鹤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她看起来很陌生,高高在上的陌生。
    她穿着华丽的披帛,戴着价值不菲的步摇,被婢女与侍卫簇拥着,与她同行的男子想必就是驸马,她的夫君温润如玉,气质绝尘,面容俊美不已。
    这时,又过来好几个侍卫,这些侍卫穿着轻甲,都是公主府的人,萧凭儿一个眼神,八名侍卫站成了一个圈,把二人围了起来。
    “你走不走?”
    “不……我不……呃——”
    萧凭儿凤眸一眯,绣着繁华银纹的鞋子踩向了男人俊朗的脸。
    “啊啊……主人……不要……抛弃如鹤……”
    他扭动着健硕的身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也起了些反应。
    她收回停留在他胯间的视线,轻柔的声音如利刃般刺向如鹤,“我不想再看到你。”
    转身离去时,萧凭儿丢给他一个装满银锭的锦囊。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如鹤的眼底升起浓烈的不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吧……如若他出身世家,亦或者腰缠万贯,她不会这样待他的吧。
    最终,如鹤俯下身子爬过去,大手紧紧攥住那枚锦囊。
    在眼泪滴落之前,高大的男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遥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萧凭儿隔着几米的距离,加上百姓和围着萧凭儿的侍卫,他只是看见她俯身对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说了些什么,很快她就回到辇车上。
    雨台楼。
    用完晚膳后,二人分别离开了。
    到了马车上,婢女递给她一封密信。她拆开一看,从上往下,从右至左,第一列写着,臣上官适启公主。
    如此……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件事只好作罢。
    收回思绪,萧凭儿淡淡的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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