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赏赐后宫,却独独漏掉了她,这让满后宫如何看待她?
    后宫没有被赏赐的妃嫔大有人在,但在颖婕妤心中,她是最得皇上看待的人,其余人岂能和她比?敬妃不过是靠着膝下子嗣得了几分脸面罢了,至于良妃娘娘早是明日黄花,赵修容虽是有宠,但颖婕妤心底也惯来不服气。
    她伏案痛哭,心底有埋怨,却舍不得冲着皇上去。
    怡念也看得难受,她跪着往前了两步,搂住颖婕妤:“主子,您别哭了,奴婢看着心疼。”
    颖婕妤推搡她,哭着哀怨:
    “你心疼有什么用!”
    她生得明艳,哭时也梨花带雨的,即使话说得不识好人心,也叫人不舍得怪她。
    怡念便是这般,她有点无奈地苦笑,低声道:“主子,眼看坤宁宫那边松了口,准备放您出宫了,您可千万忍着点,不能再出乱子了。”
    想了想,终究是怕颖婕妤听不进去,怡念昧着良心说了瞎话:
    “主子是被关得久了,才叫那仪美人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叫皇上记住了她,等主子一露面,凭借往日皇上对主子的宠爱,哪还有其余人在您面前得意的份?”
    不得不说,怡念还是了解颖婕妤的,一番话说到了颖婕妤的心坎里。
    颖婕妤的哭声终于抽抽搭搭地停了,她擦了擦眼泪,眉眼重新恢复斗志昂昂,她冷哼一声:
    “你说的对,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
    怡念呐呐,只管点头应下。
    邰谙窈不知道吉云楼内对她的一顿贬低,即使知晓了也不会在意,这种自欺欺人的话除了哄哄自己有什么用?
    她得赏赐一事,叫有点遗忘她的后宫一下子将注意又放在了她身上。
    蔌和宫的沉默暂且不提,坤宁宫的问春也在问娘娘这个问题:
    “娘娘,您说,皇上这番赏赐是什么意思?”
    问春的一番话问得很迟疑,她是真觉得不解,敬妃不得赏赐,她是隐约知晓原因,小公主体虚,惯来不受补,去年皇长子和小公主贪口,上火了些许时日,皇上当时恼敬妃不得分寸,今年直接不给重华宫赏赐也是皇上做得出来的事情。
    至于良妃,被害得小产,按理说,皇上不会待她这般薄情,赏赐落了良妃,在问春看来,是在提醒良妃,也是一个隐晦的警告,也不知良妃看不看得懂。
    只是如此一来,仪美人的赏赐在其中就有点显眼了。
    皇后正在翻看卷宗和账本,有点懒得回答问春的问题,摘了护甲的手指按了按额间,直接吩咐:
    “你去一趟闻乐苑,瞧瞧仪美人的病怎么样了。”
    “若是没好,你就再亲自跑一趟太医院,请太医去给仪美人瞧瞧,这一入宫就得病,还病了这么久,到底不是个事。”
    问春一脸纳闷,但皇后压根不看她,问春只好按下心底的疑问,转身出了坤宁宫。
    等人走后,皇后才抬起头,她扫了一眼矮案上摆着的荔枝,觉得问春真是被护得太好,才什么都想不明白。
    皇上能有什么意思?这满后宫的女子对于皇上来说,不就是那么回事。
    既然皇上还记得仪美人,她也不吝啬在其中做个好人,催着仪美人赶紧病好,别等他想见人时却只能落得空。
    而闻乐苑中,邰谙窈一见到问春,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不需要问春再请太医,邰谙窈就直接道:
    “劳烦问春姑娘替我谢过娘娘体恤,我身体已经无恙,明日就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问春稀里糊涂地来,但在仪美人表态后,倒是隐约意识到娘娘在做什么了。
    等问春离开,绥锦看了看主子,叹息了一声。
    殿内没有其他人,邰谙窈懒得做戏,她掀起杏眸瞥了眼窗外,听着外间的风平浪静,她轻描淡写道:
    “她果真不是一个聪明人。”
    绥锦知道她在说谁:“她也许是在等。”
    毕竟谋害皇嗣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良妃再是有心,也会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邰谙窈蓦然低笑一声,含着些许讽刺:
    “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时间越久,只会让人越警惕。”
    别人可不会觉得她是放弃了,还不如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特意称病,想要避开这个时间,可惜,良妃也许猜到她的想法,却没有选择这个时机,依旧是在等。
    邰谙窈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不论她是真病还是假病,都注定了不会长久,良妃明知这一点却不作为,当然会让她觉得烦躁。
    她一点不想和谋害皇嗣一事扯上关系!
    绥锦低声安慰她:“她也是谨慎。”
    许久,邰谙窈闭上眼,她语气冷淡道:
    “她最好是真的谨慎。”
    谨慎到不会被人拿住把柄,从而拖累了她。
    ********
    坤宁宫派人去了闻乐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华宫。
    敬妃娘娘抱着小公主,哄着她玩闹,闻言,只轻轻颔首,柳愫咽声,退到一旁守着,待小公主玩累后,让嬷嬷将其抱下去,敬妃擦了擦手,才道:
    “日后这些事,不要在小公主面前说。”
    柳愫一脸愧疚:“奴婢知错。”
    敬妃只是告诫她,没有过多责怪,她对着铜镜看了一眼,铜镜中女子青丝稍有凌乱,披散在身后,余着些许温柔,一头青丝仍是乌黑,却不见这重华宫灯笼常亮。
    敬妃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敬事房那边呢?”
    柳愫知道娘娘在问什么:“问春回去没多久,敬事房那边就将仪美人的绿头牌挂上了。”
    相较而言,对这宫中的情势,柳愫比问春看得明白,她低声道:
    “她倒是真会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
    敬妃一点不意外,她抿了口茶水,茶水泡得很淡,不会叫她晚上睡不着,茶水在口腔间肆意涩意,淡淡地遗留在唇齿间,她耷拉下眸眼:
    “咱们的皇后娘娘惯来如此作风,你还没习惯么。”
    喜皇上所喜,厌皇上所厌。
    不论是真是假,总归明面上,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仿若没有嫉妒心一般,甭管是有孕的妃嫔,还是得宠的妃嫔,她都是一视同仁。
    叫宫里宫外都对其夸赞无数,赞其宽厚、大度,不愧是一国之母。
    柳愫有些不忿,她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脑袋。
    她能说什么呢?
    看着她们重华宫好像前景光荣,但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皇上不喜欢她们娘娘,重华宫也是惯来冷清,若非娘娘自个争气,诞下了皇长子和小公主,这宫中哪有她们娘娘的安身之处。
    和那位中宫娘娘是如何也比不了的。
    但柳愫依旧不甘心,她咬声道:“奴婢就不信,她能装得了一时,还能装一辈子?”
    “皇上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敬妃手指扣住梳妆台的一角,许久,她默默地松开,转头望向窗外,她平静道:“我倒宁愿她能装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没躲过去。
    小时:咳。
    【都怪你催。】
    第21章
    邰谙窈的绿头牌是放出来了,在皇后以为皇上时隔多日准备进后宫时,没想到,到了傍晚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邰谙窈对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在位低时,她不希望风头过盛,毕竟,她还没入宫时,良妃的事情就给了她一个前车之鉴,太过高调,只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她是无所谓,但少不得在请安时要听一些闲言碎语。
    她一个美人位份,在这宫中不高不低,总有些人的酸话是她必须得听的。
    这次请安,也是邰谙窈第一次在坤宁宫见到良妃,好在她和良妃的位置有点远,不需要二人搭话。
    但也有人故意不放过她:
    “听说昨日皇上给坤宁宫赏了许多荔枝,叫嫔妾等人真是羡慕。”
    皇后捧茶喝一口,心底了然,这话头明显不是奔着她来的,果然,那人话音一转,直朝仪美人而去:“哦,对了,嫔妾险些忘了,不止是皇后娘娘得了赏赐,仪美人也得了不少。”
    邰谙窈抬头朝说话的何美人看去。
    何美人冲她笑了笑:“仪美人生得这般好,不免叫皇上惦记着,不似我们这些姐妹,没个口福。”
    邰谙窈不懂,这何美人一番唱念做打是要作甚,将她抬高拱火,她倒是能理解,但也不至于拉着自己和满宫妃嫔一起贬低。
    紧接着,何美人视线陡然放在了良妃身上,邰谙窈握着杯盏的手指一紧,就听何美人打嘴道:
    “瞧嫔妾这嘴,真不会说话。”
    “良妃娘娘和仪美人姐妹情深,仪美人得了赏赐,和良妃娘娘得了赏赐是没什么不同的。”
    满殿倏然静了下来。
    谁能听不懂何美人话中的意思?
    说着良妃和仪美人姐妹情深,但纵使是亲妹妹,不是自个得了赏赐终究是不同的。
    而且何美人说得仿佛良妃和仪美人是一体一般,但谁不知道昨日仪美人得了赏赐后,根本没派人去过蔌和宫。
    换句话说,良妃根本没沾到仪美人的光。
    如果搁她们身上,她们也未必会把荔枝送去蔌和宫,笑话,这姐妹二人,一个得了赏赐的,一个没得赏赐,尤其还是位低的那个得了赏赐,岂不是明晃晃地打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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