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刚落,前排就有几个人将手举得更高,意思很明显:不认同,我有不同的见解。
    吴老师却是满意地一笑,示意雁临坐下,“雁临同学的回答,就是正确答案。”
    不少人转头,对雁临行了个非常短暂的注目礼,给予友善的笑容。
    等到下课,雁临跑到吴老师跟前,请教起码三个课时之后的问题。
    吴老师已经见怪不怪,很细致耐心地给雁临讲解,直到她全然领会,末了才问:“今天怎么迟到了?家里有事?”
    雁临少见地脸色微红,原因是不得不顺着老师的话往下扯谎:“家里临时出了点儿事,没顾上注意时间,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她只能尽量,毕竟,陆总什么时候抽疯,不是她可以预知的。
    避免与否,其实真的不打紧,横竖雁临老是学在当下的课程前头。而且吴老师也早已结婚生子,家里遇到突发事件,她和丈夫都要临时请假,对这种情况是真的理解。
    吴老师笑容分外柔和,“偶尔的事,没什么。以后要是问题比较多,直接去我家里找我,知道我住哪儿吧?”
    “知道,知道。”雁临绽出璀璨的笑容,欠一欠身,“谢谢您。”
    吴老师轻拍她的肩,“平时也别太累,瞧着你比刚入学的时候瘦了一些。”
    雁临摸了摸面颊,只是笑。
    她能说很怀疑是陆修远那混蛋把她累瘦的吗?
    辞了吴老师,雁临回到座位收拾东西,和她相处得很好,而且也是她公司合伙人之一的李梦走过来,亲昵地揉了揉她面颊,“你居然也有迟到的时候。”下一刻就自责,“怪我,梦游着似的来上课,根本没看你来没来,要是知道你得晚到,点名时我就替你应声了。”
    雁临避重就轻,“怎么会梦游似的来上班?昨晚赶功课还是写方案了?”
    李梦压低声音,“当然是写方案熬夜啦,功课有你给我开小灶,我怕什么?公司可必须发展好,我指望着第一桶金呢。”
    雁临笑得微眯了明灿灿的大眼睛,东西装进分外宽大的手袋,挽了李梦的手臂,一起走出门去。
    李梦是本地人,样貌与雁临前世是一挂,清清冷冷的知性文艺范儿,已经有关系稳定的男朋友。她家离校区太远,顺理成章地选择住宿。
    午休时间到了,雁临心里不再上火,决定回家收拾,辞了同学,走向校外。
    到了校门外,她站在路边,一味盯着路面,等待出租的车子经过。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鸣笛声。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挡路了,往一旁挪了几步,继续瞅着路面。
    片刻后,陆修远开车到她跟前,放下车窗,笑微微地低声数落她:“你眼神儿是不是真有问题?”
    她出校门十多分钟之前,他就等着了。结果呢,她看也不看一眼校门前停的车,直愣愣走到路边。
    雁临惊喜,自嘲:“我睁眼瞎又不是一两天了。”
    “快上车。”
    “嗯!”
    清理战场的事儿,陆修远已经做完——他还不知道她?乱放东西的毛病是没得跑,可洁癖跟他有一拼,哪儿受得了卧室乱糟糟的。
    为这个,他提前俩小时离开公司,回到家里收拾,把饭菜准备的七七八八,再来校门前接媳妇儿。
    她挎着大大的帆布袋,走出校门,不停左右张望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
    不为这个,他早就出声喊她了。
    回到家里,饭菜很快上桌。
    雁临吃饱之后,眯了一小觉,陆修远掐着时间叫醒她,送她回校。
    下午,雁临照常聚精会神地上课。
    这一届数学系新生,男女人数大概七比一的比例,课程紧凑,一门课程掉链子,其他课程也会受影响,一个学期表现不佳,往后很难再过轻松的日子。
    好在什么专业都一样,真学进去了,乐趣无穷。
    晚上,陆修远有应酬,说定了九点来接。雁临留在学校,和李梦一起到食堂排队打饭。她留了两个饭盒,放在李梦的宿舍。
    食堂最贵的菜也不过几毛钱,最便宜的是一毛一份的熬白菜。
    雁临很喜欢吃扒肘条、干烧肉,胖胖的大师傅见她的次数不多,却记得她,先一步笑问:“扒肘条还是烧肉?”
    “一份扒肘条。”雁临笑盈盈递过餐盒。
    “好嘞。”大师傅先舀一勺熬白菜到饭盒,再舀一勺肥瘦相间色泽诱人的肘子肉。
    雁临拿回饭盒,付了饭票,转到主食窗口,打了二两米饭。
    这期间,李梦打了一份炸黄鱼,两个馒头。
    两个人寻到彼此,找座位坐下,菜放在一起分享。
    相邻座位的女同学和她们打招呼,又问雁临:“中午你家那位又来接你了?”
    “对,中午家里有点儿事情。”雁临撒这种谎都要成习惯了。
    “换了我,有事没事都得管接管送。”
    “又拿我开玩笑。要不要一起吃?”
    女同学笑着摆手,“不了不了,你家李梦会吃醋的。”
    雁临和李梦也笑。
    吃饭时,李梦说:“你要是没结婚,不定多少人追你。”
    “你这名花有主的,追你的一大把,跟我嘚瑟呢?”
    “这不是狼多肉少的院系吗?我不可能见谁跟谁说有对象了,他又不能经常来看我,托你这早婚人士的福,我遭的罪本来都是你的事儿。”
    “瞎扯。”
    “不过,我要是你家那位,也得赶早把你娶回家,不然可是一坛一坛的老陈醋等着喝呢。反过来,你也是越早跟他结婚越好,他要是女的,活脱脱祸国殃民的妖精,太招人惦记了。”
    雁临撑不住,笑开来,把扒肘条往李梦那边推了推,低声问:“上回你跟我说,宿舍里有个省吃俭用的,谁来着?”
    李梦也随着压低声音:“陈素影。”
    “对对对,我记性不好,到现在都记不清好多人。”
    李梦语声更低:“她吃饭太省了,偶尔吃一次熬白菜。但人特别好,跟你一样,我借笔记、问问题的时候,都是有求必应。其他舍友其实也特节省,我总担心她们营养跟不上,总请客又会给人压力,唉……”
    “不是有助学金吗?”
    “委屈自个儿,给家里省着呗。老家农村的,供出个大学生实在是不容易。”
    “也是。”雁临想了想,跟李梦商量,“咱俩做回好人行不行?
    “我家里有好多牛肉辣椒酱、香肠、酱菜、咸鸭蛋松花蛋什么的,每次回家都会带回来好多,就我们两个,不在家吃的时候居多。
    “过两天我装箱子在校外给你,你拿回宿舍均分,就说是你家里要你分给同宿舍的人,你看行吗?”
    李梦想了想,“你家里的酱菜、牛肉辣椒酱贼好吃,送我的那些,我跟宿舍的人分享过好几回了。但是,有必要绕这么个大弯儿吗?”
    “有。我跟你宿舍的人又不熟,突然送食物给人,挺奇怪的。而且你是本地人,又是舍友,更适合出面。”
    李梦想了想,“也是,但我占那么大便宜,落那么好的人缘儿,怪不好意思的。”
    雁临打趣她:“以后投资项目的时候,你就也这德行,说怪不好意思的,我得给你多投资,少要回报。”
    李梦笑得厉害,夹着扒肘条的筷子直抖。
    “为了同学的健康和营养着想,说定了?”吃得不好甚至不饱,是她上辈子有过的留下阴影的经历,现在看到谁正处于那种困境,就想帮一把。
    “说定了。”李梦说,“我宿舍里的人都特好,只是她们没时间跟谁联络感情,你的东西送谁都不亏。”
    “别的季节送什么好吃的,我慢慢儿琢磨。”
    “也就是说,我要做好长期送礼物的准备。”
    “横竖你家那么富裕,楼房四合院都有,直接发钱都没人觉得奇怪。”
    “发钱?你可真能胡说八道。”李梦又好一通笑,“以后你没事就到我宿舍里坐坐,反正人缘儿本来就很好,没谁不欢迎。然后你就能时不时地接替我一下,送好吃的给我舍友。”
    “嗯,也行。”
    李梦提醒她,“不过,四年呢,咱俩轮班也编不出那么多次借口吧?”
    “哪儿用得了那么久。以后寒暑假,给她们找找赚钱的事儿,我再多跟陈素影讨好卖乖,怎么着也能处成礼尚往来的朋友。”
    “这肯定没问题,但你在学校只能对我最好。”
    “这还用说?在学校本来就跟你最好。”
    李梦追问:“在别处呢?”
    雁临默了默,“那你得跟夏羽坐一起好好儿聊聊了,我可不管这种事儿。”
    在她开的公司里,夏羽是副总,李梦是创业骨干。
    李梦牙疼似的吸一口气,“我哪儿敢跟那位姑奶奶争论什么?别看她长得跟民国大美人似的,有时候说话可糙了,动不动问候人奶奶大爷爹妈什么的,我压根儿接不住。”
    雁临笑得要没法儿吃饭了,“小姑奶奶,咱们先吃饭,成吗?”
    “嗯。”
    吃完饭,两女子去了阅览室。
    阅览室总是人满为患,好在李梦托舍友给她们两个占了位置。
    两个人沉下心做作业。
    写完作业,相互检查之后,来回传纸条交流公司的事。
    公司的名称是临羽投资公司,性质是风险投资。在这时期的策略和手段,只限于最基本的操作流程:寻找有发展潜力但资金短缺的小企业投资,如果失败,钱就打了水漂,而如果成功,则需要对方给予高额回报。
    雁临基本上和在星雅的模式一致,挂着个名儿,每周能出现两次已经不错,李梦和她一样,但平时有夏羽坐班,没什么好担心的。
    目前,夏羽负责寻找投资目标,与之洽谈;雁临负责把控投资项目是否可行,与李梦进行数据分析。
    .
    雁临慢悠悠整理食材的时候,收到了一个邮包,一张汇款单。
    寄送人是宋多多。
    汇款单上的数字是两千一,连本带利归还的意思。
    邮包分量很重,是一个纸箱子,里面一半空间放着多多腊肠、香肠、腊肉,余下空间是罐装的豆豉鲮鱼,仍旧是以多多命名的商标。
    雁临得承认,食品的包装颇像模像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私人制作再包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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