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如果是换做别人,这个时候至少要震惊无比地问一句“为什么”,但是阮晓云不一样,比起质问别人,她更习惯于首先审视自己。在迅速接受了设定之后,她用最高的速率调用大脑里面的记忆存储,快得她都仿佛能听到大脑的cpu风扇在嗡嗡作响,开始飞快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亲亲。
    抱抱。
    举高高。
    一起睡觉。
    一起泡澡……
    阮晓云的脑袋嗡得一声炸开,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思维都停滞了。
    阮晓云:“……”
    阮晓云:“………………”
    很显然,一核的脑子做不了四核的运算,这是cpu直接烧了。
    刑白澈只问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反应。
    看着她的表情在诧异、迷茫、惊恐、羞恼见来回切换,白嫩的小脸蛋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只是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傻傻地盯着他。
    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之后,因为害怕而完全失去动作能力愣在原地的小动物。
    魔尊大人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奇异的畅快,这样了,她的脑子里面就完全记不得霍无忧了吧。
    这是专属于他的小动物,就应该眼里和心里只有他一人。
    修长的腿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带着无限的从容和自信。
    阮晓云却被这样一个动作终于惊醒了,连连后退了两步,背脊抵在坚冰制成的墙壁上,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坚强和清明一些。
    刑白澈:“……”
    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是有多恐怖?
    正想着,他却也发现了阮晓云的不对劲。
    她背靠在冰墙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原本白皙的脖子和耳根一片通红,仿佛透过血肉,都能窥见下面躁动沸腾的血液。
    “……你……你等一下……”她含混不清地说着,声音都扭成了一团,软绵绵的,像是甜腻的糯米糍,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完全就是靠着身后的冰墙勉强站立,但是依然想用最后一点点仅剩的理智尽量维持住现在的场面。
    亦或者,维持自己的体面。
    可是,她实在是想多了。
    体温的升高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两人的预期,身后的冰墙甚至因为她的贴近而开始融化。
    融化的水,从背后浸湿了她刚刚披上的淡青色长衫,少女纤细柔美的轮廓的清晰可见。
    而她已经顾不上那些了,所有一切的感官都变得迟缓和黏腻,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地喘息着。
    就像一只即将溺水的鱼。
    刑白澈心道不好,当即上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右手脉搏,另一只手探向了她的颈间。
    那热度太惊人了,饶是刑白澈都感觉到了灼烧的疼痛。更不用想她本人现在应该有多么难受。
    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本来高阶修士在修炼过程中就容易出差错,而现在,阮晓云一身属于甄向阳的化神期修为,体内还有熊熊烈火一般的毒素。
    本来,照常理来说,应该可以用修为强压下毒素,可是她几乎没有正统的修炼经验,只是稍微的一个思维混乱,两者就都彻底乱了套!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正好对症的通灵玉床就在身边。
    没时间细想,刑白澈一把把阮晓云横抱起来,径直放到了通灵玉床之上。
    然后,他坐到了床边,沉静了一秒,忽然说了句:“抱歉了。”
    “……什么?”阮晓云微眯着眼,仰躺在通灵玉床之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混混沌沌的,似乎脑浆都被煮的沸腾起来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泡,明明也不是多大的动作,却依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所以,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去理解博大精深的中文里面,“抱歉”和“抱歉了”之间的区别。
    然后一只冰凉的手,就按在了她的心口上。
    “你!”就算是脑子再混乱,阮晓云还是被这样的举动惊呆了,整个人差点没有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她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地抓在刑白澈的手臂上,发出很微弱却很坚持的反抗。
    但是实在是太过于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刑白澈面色如常,用一种非常强硬的态度按住她,说:“别动,你走火入魔了。”
    “……”阮晓云简直不能理解,声音虚弱又沙哑地问:“就我……还能走火入魔?”
    我还有这功能呢?我怎么不知道?
    “别动,放空思绪。”
    阮晓云:“……”
    即使是隔着衣服,你这个动作,让我怎么放空思绪?
    刑白澈重复了一遍:“放空。”
    阮晓云:“……”
    这个实在是太难了,她都想跪下跟他说臣妾做不到了,只能象征性地弱弱松开自己的手,放开了刑白澈的手臂。
    很显然,这根本就没用。
    “心无旁骛。”这是刑白澈第三次强调。
    阮晓云心头一颤,虽然明明他的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和,但是都说事不过三,她就是在里面听出来了一丝的不耐烦。
    或者说,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他现在理应不耐烦了。
    体内的灼热,思绪的混乱,让她难以维持平日的温和和坚强。
    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境遇,明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好像她的命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做错过什么,从未主动去伤害别人,却始终过不好一生。
    这样一想,就更委屈了,完全克制不住眼底温热的泪意。
    “我……我就是没有办法冷静……”她左手下意识地紧攥成拳,用手背遮住眼睛,脊背微微颤抖,带着哽咽说,“你凶我也没有办法……”
    刑白澈:“???”
    “我……”说话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魔尊大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吞吞吐吐,甚至开始了自我怀疑,把自己刚刚说过的所有话狠狠在心里复盘了三遍之后,他疑惑道,“我,凶你了?”
    她哽咽着点头:“嗯,好凶……”
    刑白澈:“……”
    其实他依旧不是很明白,一没有杀人,二没有动手,甚至没有一个音调过高,到底哪里凶了。
    但是,看着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心中便不自觉升起无限的怜惜。
    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一次,他选择了顺着她:“好,以后不凶你了。”
    这样的温柔,总是格外致命。
    阮晓云愣了一下,睁开还含着泪的眼睛怯怯地看向他。
    “所以,是我的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他问,态度是非常正经的询问,还带着温和的关心,和小葵他们平时问诊的时候如出一辙。
    阮晓云:“……”
    要命了,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正经地问出这种问题的。
    还有,这种问题居然也是需要问的吗?!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之前你也是这样帮我梳理体内郁结的。”
    阮晓云:“………………”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说着让自己冷静,一边又说这样的话。
    不说还好,一说她血压都更高了。
    但是同一时间,聪明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了高地,联想到他刚刚那一句话,她立刻就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是灵兽化形,生病了,人形态治不好,所以才想着找兽医。”
    刑白澈:“……”
    她是真的很聪明。
    刑白澈:“正是如此。”
    阮晓云简直欲哭无泪,不就是动物化形的设定吗?小说里面很常见啊,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
    差点把自己吓死,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了,免了中间的这么多纠结。
    这么一恼,体温再一次的上升了。
    刑白澈自然是第一个感受到的,他本来想再一次的提醒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但是想到她刚刚说自己太凶,只能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若不喜欢这种方式,那便只能换一种了。”他说,然后,那只冰凉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
    刚刚因为那只手的存在,她一直不敢用力呼吸,到现在才像是发泄一样,胸口剧烈起伏,猛烈地呼吸了一大口,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太热了,她羞耻地发现在猛然失去了一个冰凉的支点后,竟然有一丝的空虚和不舍。
    大脑在说着,这真是疯了。
    而身体却在非常诚实地告诉她,她其实很喜欢,她其实很需要。
    她难堪地闭上眼,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救命,真是太丢人了……
    却听他的声音在她的正上方说:“睁开眼睛。”
    她忐忑地睁开眼,猛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突然就俯身下来,那张惊艳了全修真界的俊脸,就这样停在了距离她一个呼吸的地方。
    太近了。
    心里的慌乱被无限制地放大,原本沸腾的血液都被吓到刹那间的凝滞,她惊诧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对方鼻尖喷洒出来的气息。
    就好像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一样。
    然后,下一瞬,对方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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