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胎阴气重,那东西,怕是被这孩子引来的。”大师一脸凝重地道:“贫道的意思,让孕妇回避孝堂,最好是避上三月,贫道好除了这邪物。”
    “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大嫂不替我爹送殡送孝?”王翠莲气呼呼地道。
    “贫道这也是为了婴胎和老村长好。”大师故作高深地道:“若不然,婴胎有损不说,连老村长的灵也起不了,尔等受得住?”
    王大勇神色几变。
    若是他婆娘不送孝,只怕以后会被人戳脊背骨,说她不孝,没有给翁爹送过孝。
    王大勇的媳妇廖氏脸色苍白,搂着两个女儿,一双眼睛略显惊恐,看向王大勇。
    她看起来,比继婆婆胡氏更像一个婆婆,两鬓都有些银丝了。
    “大哥,这也是为了爹和小侄子着想。”王三全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便提了一句。
    “逆子!贱人!”
    王村长没能真把两人怎么样,只能扑过来又扑过去,整得屋内阴风阵阵。
    “这东西好猛,现在别说你们要不要除了,就是要贫道做法,这善银却得要加了。”大师忍不住道。
    “多少?”
    “一百两!”
    什么?
    别说王村长要异变为凶鬼了,秦流西都想干嚎几嗓子。
    她给这村民做法事,也才收十两,而这个连真正怨气由来都没发现的神棍开口就要百两,他可真敢!
    秦流西捏了捏拳头,她不孝,她搞钱是连个神棍都不如啊!
    祖师爷:知道你废在何处了?
    王村长已经顾不得搞死逆子和绿了他的贱妇了,而是跳到神棍那边张牙舞爪地大叫:“你个神棍,开口就一百两,你还不如明抢。”
    他又看到那贱人二哥和神棍对视的眼神,立即明白了,道:“好哇,你们这是串通的,就是想来骗我老王家的银子,难怪还要说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你们好歹毒。”
    他脸色大怒,去抓神棍脸上的二八胡子,甚至想插他的眼,可无不因为鬼力轻,只能穿透过去。
    神棍浑身不太得劲,双腿微抖,可却硬撑着,心里念着经。
    娘的,这里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鬼东西在吧?
    要不是为了银子,他都想跑了,太邪门了些。
    王村长见自己鬼力不够,不禁又急又怒又恨,为自己身死而不甘,更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怨。
    这一怨,他身上的鬼力因为怨气浓了倒是强了些,起码他气愤地推倒灵牌时真得倒下来了,吓得众人又是一抖。
    猛,猛了些吧?
    王村长大喜,连忙跑到王大勇跟前,大吼:“别信他们,都是骗子,你爹我是枉死的。”
    见王大勇无动于衷,他又飘到胡氏面前,一巴掌就扇过去,在她耳边大骂。
    “啊。”胡氏摸着脸,感觉自己被打了一样,脸色惊恐地环顾四周,是老东西回来了吗?
    有用。
    王村长一喜,伸手就想去掐。
    秦流西看到这里,咳了一声。
    王村长抬头看过来,和秦流西的视线对上,咦了一声,飘了过来凑到秦流西面前,还想伸舌头作势要舔,想试试她是不是真能看到自己。
    “你敢伸舌,我管你是不是老王,把你舌头剪了。”秦流西背着手淡淡地道。
    王村长愣住,随即大叫:“你真能看到我?”
    王大勇看秦流西开口,这才想起她来,转过身来,问:“公子,你在说话?”
    “嗯。”秦流西道:“不必理会别的,棺起不了,和你媳妇腹中胎儿无关,更无其它阴物作祟。”
    “对对对,你们千万别信。哎呀,难道你才是真正的大师?”王村长激动得胡子都飘了,道:“苍天有眼,这下好了。大师,老王我死得冤呐。”
    秦流西没理他,因为她一开口,那胡氏就看了过来,那个胡二哥和那神棍更是变了脸色,道:“哪来的小子在这信口雌黄。大勇,你是王家长子,难道当真为了几个银子而罔顾你爹的起灵?”
    “我没有。”
    “没有就好。红妹,你快给大师拿了酬银来,让大师做法好把邪物除了,然后起棺送走姐夫,别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毕竟人都走几日了,早日入土为安才好。”胡二哥催促道。
    “我,我没有啊。”胡氏又哭起来。
    她是真不知老东西把家中钱物都藏在哪了,这几年,她撒娇卖痴的,使尽浑身招数,也才从老家伙那里刮来二十来两私房钱。
    可真正的大财,老东西防得厉害,根本就不让她知道藏哪。
    “嘿,她当然不知道,我每月都挪位置呢!”王村长得意地捋胡子。
    第278章 凭我是你小祖宗
    王村长当村长多年还是为自家搞来好些便利,家中有肥田三十亩,他这些年也利用宅基地这些从村民手中拿了好些孝敬,再加上家中收息,没分家孩子赚来的也归公中,他自己又是个吝啬财主,所以家中少打少有百十两的财产,全攒在他一人手里。
    他当村长心里若没几根秤,哪里坐得稳这个位置?原配死了,他想续娶,可一把年纪了,不是因为地位,手里有几个钱,哪里讨得了胡氏这样年轻能当他闺女的小娇妻?
    可虽娶了少妻,却也没被美色完全迷昏头,把家产都给胡氏捏住了,他也防着呢,因为两人年岁悬殊,万一把银子都过胡氏手了,他岂不是一丝拿捏的底气都没有?
    所以任胡氏怎么撒娇使出浑身解数,他都紧捂着钱袋子,只拿出一点哄她,在生了儿子后,手才疏了点,但大头还是藏着的。
    事实上,他防着是没错的,这小贱人早就背着他给他种了一片绿草原,还害死了自己,而那奸夫?
    王村长狠辣地瞪着三子,双眼赤红,怨气狂生,早知道这逆子是这样蔫坏的,出生就该滃死在粪坑里。
    王三全浑身发寒,看向王大勇,道:“大哥,你是长子,你就说这事怎么办?”
    这银子他们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而胡氏没有,那长子为大,就只能是他做这个主,他要是耽搁了老爹出灵,就是不孝。
    王大勇气得要死,眼角余光扫到秦流西,心却是定了,道:“不必劳烦了,爹的事,早有真正的大师看出了问题。”
    真正的大师,谁?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秦流西,眼都瞪大了。
    胡二哥第一个跳起来,指着秦流西道:“大勇,你说这是大师,是当咱们都是傻子不成?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大师,你要是想昧下王家的家产,罔顾你母亲和你底下的弟妹,就明说了吧,何必拿这小子来摆阵糊弄大家伙。”
    胡氏又嘤嘤哭起来:“他爹,你走太早了,留下我们母子任人欺负,还不如把我都带走了罢。”
    “白日别说鬼,我就劝你别说这话。老王,噢,就是你男人,就盼着你说这话,好把你带走继续做一对鬼鸳鸯,让你照顾他呢!”秦流西凉凉地道:“毕竟一个人上路,年纪又大了,是孤苦了些,有你这年轻小娇妻相陪,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胡氏身子一僵:“!!!”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秦流西,你是浑身带着毒的吗,说话怎如此毒,那画面,她不敢想!
    而王村长则是双眼发亮,飘到胡氏那边:“好主意啊,这该死的小贱人,就该陪着老子走。”
    胡氏通体被阴气包着,颤抖着,突然好冷。
    王翠莲则被秦流西的话给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场合不对,忍着了。
    众人也各有不同反应。
    王大勇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道:“小公……不是,大师,你快帮着看看,我老爹是咋个回事吧?可不能一直误了时出不了殡啊。”
    “不是,王大勇,你还真当他是大师,你这是瞎胡闹,是不孝!”胡二哥看王大勇一副要用秦流西的样子,不由急得跳脚,这不行啊,他还指望着这银钱还赌债呢!
    秦流西斜睨着他,冷笑:“他要是真用了你们带来的所谓神棍,就真的不孝,那个谁,就你,穿道袍的,别躲。金光神咒怎么念,念两句我听听。”
    她指着穿着黄袍的八字胡神棍,道:“念不出来,你就是个神棍,和他们一道想来王家骗银子的。”
    神棍眼神躲闪:“你说念就念,我凭什么念?”
    “凭我是你小祖宗。”秦流西一笑:“不念是吧,不如我叫你见识一下,你口中真正的邪是怎样的?”
    神棍脖子一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秦流西掐诀,向胡氏那边方向打了过去。
    “助你一点鬼力,去把他的八字胡给扯下来。”秦流西淡淡地道。
    竟然比她还能开口骗大钱,她早就看他不爽了!
    王村长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多了什么力量,想也不想地扑向神棍,手一伸一扯。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棍的八字胡就跟有人拉扯似的,被人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嚯,是假胡子。”王村长一看一甩,又一巴掌甩过去:“臭不要脸的神棍,一点本事没有,还敢开口就骗百两。”
    啪。
    凭空巴掌声出现。
    被打了的神棍惨叫一声,拂尘一扔,嗷嗷叫着夺路而逃:“有鬼,有鬼啊啊啊啊!”
    众人双腿一软,跪坐在地,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秦流西。
    是她搞出来的鬼。
    “大,大师。”王大勇哆哆嗦嗦的开口。
    王村长此时已是扑过去掐住王三全,一副要把他掐死才罢休的力度。
    王三全双手扒着脖子,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眼神惊恐。
    “真把他掐死了,你就要划上杀子的一笔,真成凶鬼,将来去了阎王殿是要论功过,要受一番罪的。”秦流西抱着臂对王村长道。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空无一人,可王三全就是扒着脖子。
    王村长赤红着眼道:“是他先杀的我,就为了和那贱人通奸,亲爹都敢下手。”
    “他的罪,自有阳间的衙门去论。”
    王村长沉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王三全得了自由,就叫着有鬼,想要跑,秦流西顺手卷起神棍掉下的拂尘,扔了过去,点中麻穴,他顿时倒地,惨叫着。
    王大勇见状,越发地害怕,问道:“大师,你说的,是我老爹吗?”
    “嗯,是他。”
    胡氏骇得面无人色,往角落里缩去,真的是老头回来了?
    王大勇四面环顾,道:“我,我爹他为何要留恋不走,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做好的?大师你问问他,我们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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