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昭见状,道:“师父,我给它加点水,顺便埋颗玉石,加点灵气。”
    小人参精动了动,真是好人呐。
    秦流西并不在意,任徒弟把小人参精给捧走了,她则接过岐黄的茶,问了家中的事。
    “前几日淳少爷他们回家来了,听说是月考过了,能留在书院继续求学,老太太高兴,摆了个小宴。”岐黄说道:“听李叔说,如今蜜饯铺子的生意也上了轨道,时不时有巡防的城卫巡街,也无人敢在铺子闹事,也没听到守在那边的小鬼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来于丘才信守承诺,说让人来巡就来了。
    “对了,表小姐还送来了一对护膝。”岐黄从架子上取来一个小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对护膝,以鼠皮和棉花做成,看起来并不贵重,可针脚却是细密。
    秦流西拿起看了一眼,道:“放着吧,你要是想用就拿去用。”
    她这样的修为,并不需要太厚重的防寒衣物,护膝也不需要。
    “人家做给您的,也是一番心意,我看这护膝做得厚实,您要是诵读经文跪坐戴着也能少受些寒。”岐黄收了起来。
    “她们倒乖觉,秦明珠她们没闹幺蛾子吧?”
    岐黄说道:“我冷眼看着,二小姐她们倒没表小姐她们姐妹小心翼翼,虽说穿戴还没恢复到从前,但东北那小姑奶奶不是上月送了物来么,我看二小姐她们裁了新衣还做了披风,就是嫌弃没什么好皮毛。”
    秦流西:“得陇望蜀,不必理会,反正老太太都没说什么,她老人家看得过去,忍得了这鲜明对比,我们就更无所谓了。”
    岐黄笑了笑,这倒也是。
    秦流西又和她说了一阵话,刚要准备去药斋,却见小人参精大呼小叫的喊着救命,一支箭地飞奔而来。
    “大人,您要是对小参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训斥小参,却是不必让玄一小道对小参我痛下黑手啊!”小人参精惨兮兮地顺着她的裤腿爬了上来哭诉,亏它以为他是个好的,竟对参下手。
    秦流西原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看到它头顶那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枝叶后……
    她悟了!
    爆笑声从偏院传了出去。
    有耳尖的听了,顿时一凛,大小姐回来啦!
    第433章 扎心了老道
    冬日昼短夜长,本该适合躲懒的寒冬,秦流西却是忙得不行,先是帮着老仇把义肢给做好了,并给他戴上,教他如何运用,把老仇喜得都想跪下来给她磕几个响头,又想留在秦流西身边继续当个车夫也好。
    秦流西却是拒绝了,她要是真正世俗大家小姐,这么一个身有武力且有些侦查本事的退伍老兵,她肯定不会错过。
    可她却是入道之人,不需要这样的好手,而老仇也有自己真正的路。
    老仇也没勉强,只是心里已把这份大恩给记在了心底。
    这是一事,再有别的,便是制符画灵符,又和封俢取来金贵的药材炼丹,为帮司冷月解血咒而做准备。
    当然了,封俢这个黑商也没忘记自己的本分,使劲压榨她,炼了不少名贵的药不说,其余卖得不错的要药物也是炼了不少。
    而做这些的时候,秦流西都没忘记把两个徒弟带在身边教导,他们还没能到出师的时候,炼药更不必说,让他们动手都是糟蹋药材罢了,可必要的辨认药材和药理却是要的。
    除了医一术,还有其余的符道教学,也一并没落下。
    这无数的事做下来,秦流西在冬日非但没有养出膘来,人反而清减了些,一双眼更深更亮。
    就这么着,日复一日,时间已来到年关腊月,秦流西陆续收到了好几家送来的年礼,均是送到了道观去。
    一是滕昭父亲着人送来的,还夹了一封厚厚的信,那是给滕昭的,许是知道道观修行清苦,年礼并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就一些名贵的药材补品,以及一叠银票,足有五千两。
    按滕大人的话说,这银子既是香油钱,又是拜师礼,还是抚养礼。
    秦流西十分满意地摸了摸大徒儿的头:“你这个爹,真是个实诚人呐!你虽然入了我门下,但到底有血缘因果,咱道门清贫,回礼就不比对这些,你也会画平安符,就画那么一两个灵符给你爹回礼兼尽孝,就足矣了。”
    滕昭看了一眼那叠银票,五千银票换两张平安灵符,血赚了。
    他应了下来,当真就以自己的灵气画了两张灵符让人送回去,一是给他爹,二是给杜先生的,以至于当两人收到这符时,感动得红了眼眶掉了两颗眼泪,然后醉得一塌糊涂。
    除了滕大人,连齐骞都送来了年礼,就是有些华而不实,表达对她的谢意,更奉上手书一封,告知自己如今在什么部门当什么差。
    此外,沐惜那小世子同样送来一车名贵又华而不实的东西。
    秦流西虽然意外,却是没有回礼,还只捡了几样药材,就让来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在她看来,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勋贵子弟,她只是区区玄门道士,彼此路不同,也不必像亲朋一般紧密来往。
    他们的关系,就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
    倒是玉长空,送来了药材和几本名贵的书籍,关于玄术一类的,都是年代久远的孤本,还有一张残卷,伴有手书一封。
    秦流西看了一下那残本,拿去给赤元老道看,她还没看出那是什么,但瞧着就像是个阵法。
    赤元老道接过来,一翻,激动得扯掉了几根胡子,又小心翼翼的重头翻开。
    “这,这是……”
    秦流西看他这么激动,眉梢一挑:“你认得?”
    “这好像是我们清平观开山宗派不传的几个大阵之一,困仙阵。”赤元老道的手都有些发颤。
    “困仙阵?”她凑上去,看着那残卷,只有半卷图,还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模糊细碎,上面画着九宫八卦,却是因为残破而图不全,下半截更像是被强行撕裂两份,使得那阵图压根看不出是什么阵。
    秦流西道:“不是,这阵图是残缺的,你怎么就能认出这是什么困仙阵了?”
    “自然是看过我们清平观史记啦。”赤元老道说着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一敲:“我让你熟记我们清平观的历史,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秦流西哎哟一声,捂着额头道:“你说的那所谓历史,还没指甲盖厚,我早就倒背如流啦,哪里见过像这样的残图。”
    “没画出来,也说过啊,困仙阵,以四象八卦阵为基,再加轴心,为九宫,便成九宫八卦阵,再于奠基中埋七星,集天地之力,困万物于阵。听说这阵乃当时宗门天枢峰有着金丹修为的峰主九阳真人所创,能困半神……你嘀咕什么?”
    秦流西:“我没说话。”
    “你有。”
    “哦,我就说你说得这么神乎,还困半神,那会儿真能修仙?那九阳真人有着金丹修为,整个宗门也不止他一个吧?既能创出困仙阵这样的不传大阵,这么牛气的清平宗咋就沦落成清平观如今穷得一清二白凄惨?”
    赤元老道吹胡子瞪眼:列祖列宗在上,休怪孽徒口没遮拦,她嘴欠可她有天分啊!
    “你懂什么,那个时期魔修猖獗,爆发了人魔大战,为了天下苍生,不知多少宗门正道陨落。清平宗也是由着一些外门的弟子传下来,可外门弟子尚未得真正传承,学之有限,再加上世间灵气逐渐匮乏,能真正得道飞升的道人却是没有几个,传承没落由宗变观后就更低迷了,修得长生的弟子,最长命的,乃第一代观主,可也才活了两百岁。”
    他语气有些喟叹。
    “别在这唉声叹气的了,咱们如今身处凡人世界,就是手段通天的道士,能修来得道飞升,也得它只眼开只眼闭,雷劫高拿低放才行,不然劈下来,别说渡劫七七四十九道,七道都怕挺不过去。”秦流西竖起食指指了指天。
    “不提那个,咱言归正传,这个困仙阵,你好生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补全这个残卷。不是,你要补全这个残卷。”赤元老道指着那残卷一脸严肃地说。
    秦流西跳了起来:“凭什么?”
    她事儿这么多,哪来的时间去研究这什么残卷?
    “凭恶佛兕罗在暗戳戳憋大招啊,你还拿着人家的东西呢。”赤元老道斜睨着她:“他要是找来了,你却没有点压箱底的保命手段阴他,你能打得过吗?”
    秦流西:“……”
    扎心了老道!
    长空啊长空,你这年礼重的我可要累惨喽!
    第434章 反被徒儿支配了
    秦流西还是去了观中放藏书的殿阁查看赤元老道说的那个困仙阵,史记是没有的,倒是在一本传奇人物的野史上找到那叫九阳真人的记载。
    一峰之主,金丹修为,阵法大家,所创的困仙阵和斗转星移大阵乃是他的成名之作,其中也记载了困仙阵的非凡精妙之处,以及部分布阵材料。
    写这传奇人物野史的撰作者也是清平宗的弟子,兴许是从前人那听来的,并不知道困仙阵的阵法精粹,只是简括概述了一些。
    秦流西对比那残卷,倒真和那困仙阵相似。
    若真能补全了,说不准真能在苟命的路上多一个底牌。
    她有预感,她真的会和那兕罗对上,这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拯救苍生的天选之子,而是觉得自己是歹命的倒霉蛋,天道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那种!
    啧,直觉如此糟心。
    秦流西啪的把书合上,扭头看去,见小弟子把歪歪斜斜的书本摆放整齐,嘴角抽搐了一下。
    刚要说话,又看他环顾一周,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艰难的事吗?为何要叹气?”秦流西问道。
    滕昭看过来,道:“五千两白银,可以盖一栋楼吗?”
    秦流西愣了一下:“盖什么楼?”
    滕昭指着小小的藏书阁,道:“我小时去过盛京,盛家西郊有一道观为金华宫,香火旺盛赫赫有名,家父为了我的病,曾带我到金华宫小住。金华宫有一藏书阁楼为摘星楼,高九丈,有九层,顶楼可观盛京外城,登顶楼有登仙路之称。”
    秦流西的指尖抖了一下:“然后?”
    “无相寺也有一座藏经阁,五层。”
    “所以?”
    “咱们清平观是不是也得盖一座高楼,登高望远藏书,也成标志。”滕昭说道。
    秦流西看着他,半晌才道:“昭昭,你变了。”
    滕昭皱眉:“?”
    “变虚荣了。”
    滕昭脸色微微一变:“我只是觉得,藏书阁不能这么寒酸。”
    “你说得对。”秦流西一拍大腿:“别人有的咱们也得有,要把咱们清平观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大观,哪能这么寒酸,建,咱们也建七层。还得挂上法铃,刻上瑞兽,不但成为藏书阁登天楼,还要成为护观楼。”
    滕昭松了一口气。
    “那就用那五千两?那是你爹给你的嚼用呢。”
    滕昭道:“我有师父,饿不着。”
    秦流西感动死了:“乖徒儿。”
    滕昭翻出一本奇门遁甲书递给她:“若要成护观楼,得在盖楼奠基时就布阵吧,您琢磨一下?”
    秦流西:“?”
    不是,她才是当师父的不是吗,怎么反被徒儿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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