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啊了一声,在师兄的眼睛下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还没。”
    滕昭的脸色更难看。
    秦明淳就替她解释道:“昭昭你不用太紧张,她就偷懒了一会儿,不是很长时间,我可以保证。”
    忘川咬着手指头,心想小师叔这是在替她坐实偷懒的行径啊。
    秦流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劳逸结合是应该的,但当天该学的,一定要完成了才行,一会我检查你功课。”
    忘川哦了一声,她完了。
    秦明淳眼巴巴地看着秦流西。
    “你也是。”
    秦明淳哼了一声,挺起小胸膛,道:“老师说我比上月进步多了,你只管检查。”
    一个时辰后,他惨兮兮地看着秦流西,缩在一角,身边同样如丧考妣的忘川,而窗台上,则是幸灾乐祸告状的小人参精。
    “他们两个,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刚才说得最多的就是怎么玩儿,吃些什么好呢。”哼,吃甜水这么香甜,它就尝不到,必须告状。
    “幼稚。”滕昭的手一戳它的叶子,嗯,这片比其它叶子高了一分。
    小人参精的叶子疯狂发抖:“我警告你,你别再剪我了,看我平平一片,草原都没这么齐整,像什么样?”
    秦明淳瞥过去,活该,叫你告状。
    忘川则是眼睛一转,冲着秦流西奶声奶气地示弱:“师父,徒儿错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背穴位图。”
    秦明淳也道:“我一定把弟子规倒背如流。”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弟子规背不熟,但老师说了,我算学极有天赋的。”
    秦流西看着这几个小豆丁,道:“要不要学,怎么学,学得如何,都得看你们自己,因为学进去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我又不能代替你们前行,想要变得厉害,就得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算是气运之子,都没有天生就躺赢的,也得卷。
    “知道了。”
    训完话,秦流西这才让他们都下去。
    岐黄这才上前,嗔道:“一回来就训话,也不知他们念您念得很。”
    “不敲打一下,就得懒散了,我可不想一直拖着他们成长,最好都给我赶紧的独当一面。”秦流西一边走向净房一边嫌弃地道。
    岐黄失笑:“就是昭昭,今年也不过八岁,更别说小忘川和五少爷,也才六岁,您就盼着独当一面,拔苗助长也没您这样的,是要一心把他们给拔成个苍天巨树。”
    “你不懂,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岐黄摇头:“您这是歪理。”
    分明是想把他们都成长起来,然后自己好偷懒躺平,亏她还一脸正经的说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滕昭他们都觉得后脖子发凉,入夏了,倒春寒还没散吗?
    秦流西洗漱一番,换上了岐黄捧来的衣物,看着簇新的一身,裁剪还极为合体,不免道:“是丘娘他们近日送来的?”
    “是,这不是端午时节了,也说您长高了些,这尺寸倒也合适,难为他们细心。”岐黄叹道。
    秦流西说道:“回漓城之前见了一下公伯乘,估摸是他吩咐下去的。”
    岐黄道:“公伯爷亦是有心。”
    秦流西勾了勾唇角。
    从前她就说过,她的衣物都有专门的人做,就是公伯乘准备的,专门养了几个绣娘,只给她做一年四季的衣物穿戴,有男装的,亦有女装,至于花纹,多半是道家符文和祥云纹,不断头福字纹。
    而多了两个徒弟,她又添了两个人在那绣娘队伍,也给他们做衣物。
    自己养的绣娘只为几人做衣裳那是绰绰有余,做出来的衣物也自然精细,用料也讲究实用舒适为多,看着不华丽,但无一处不精,无一处不细。
    “过节我不在,老太太那边没说什么吧?”
    “您心里也有数的,大时大节的,您又是不在家,自然会说几句,不过却都让大太太挡了回去。”岐黄道:“昨日王家公子也来给大太太请安了,说您接了权公子这个病号,大太太就用这个事给挡了。”
    秦流西撇撇嘴,无趣。
    她走出卧房,看到小人参精在窗台晾着,走过去在罗汉床坐下,问:“你也有千年道行了,可知黑沙漠?”
    “黑沙漠?知道啊,可那不是不在大灃地界吗?”
    秦流西来了兴致:“黑沙漠曾有一座山,那山在千年前崩塌下陷了,你可知情?”
    “这个,我倒不知。”
    秦流西立时黑了脸:“那你说什么知道黑沙漠?”
    “这不道听途说么?但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里有没有一座山下陷,我怎么知道?”小人参精傲娇地道:“本人参精一心沉迷修行,才不会被别的事分散心神。”
    秦流西冷笑,揪下它一片叶子,道:“所以你才会落到我的手里,因为缺心眼!”
    小人参精:“!”
    落你手里,难道不是因为你强迫诱拐?
    还有,你骂归骂,为何还要参身攻击,揪我叶子作甚!
    秦流西把叶子放进嘴里嚼巴,看来还要翻一下老典故,看能不能找到点答案。
    想到这,她又怨起智商有限的黑沙来,你说都是黑沙漠的原居民了,住了千年,竟还不知那座山的真正来路,一个个的不长智商真麻烦。
    黑沙还不知被人鄙夷了,此时正和魏邪打得难舍难分,他就看不惯这男人戴花,丑死了。
    第694章 在秦硬茬子前找虐
    秦流西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兴许是知道她要过来请安,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在,包括三叔家的双生子。
    只是她进来时,屋里静了一瞬,宋语嫣先起的头,站了起来,向她行了一礼:“表姐。”
    紧接着,其余的小辈都跟着起身,齐齐行礼。
    屋内的大人眼神都有些异样和复杂。
    从秦流西这近一年来的对秦家人的冷淡表现,还真是应了那天生八字不合这几个字,可明明她并不会时常在他们面前出现,这些和她同辈的孩子,眼下见了她都不敢造次。
    “免礼了。”秦流西也有些惊讶,一个个的,没见几日,怎这么知情识趣,长进了?
    她却不知道,还不是因为王氏放了话,不让她们随意到她面前造次,否则就取消这四季衣裳。
    现在月银都不发了,她们还得做点手工活换零花,要是王氏真的狠心取消这衣裳,岂不是连个新衣都看不到了?
    人么,涉及到己身利益,就知情识趣了。
    秦流西向秦老太太行了一礼,看她脸上呈现不健康的肤色,微微叹了一口气,遂又向王氏她们请安。
    “不是说你要给权公子找药材,怎地这么快回来了?”王氏笑着问了一句,这也是为了堵老太太的嘴,怕她脑子不清醒又要责难。
    “找到就回来了。”
    谢氏追问:“那有十足把握吗?”
    秦老太太也把耳朵竖了起来,浑浊的老眼冒出一丝精光。
    秦流西睨她一眼,淡淡地道:“做大夫的,从不敢把话说死。而你说的十足把握?还真没有。”
    谢氏蹙眉,道:“没有把握,那你还敢接下来?”
    “为何不敢,他敢让我治,我自然敢接,他都不怕死了,我怕什么?”
    谢氏吓了一跳:“这治不好,权家不得发难?”
    “谁知道呢。”秦流西瞥向秦老太太,道:“所以,这也不是求不求的问题,就看命数。”
    秦老太太的脸微沉,有些担忧,要是权家当真发难,首当其冲的就是在西北的几个男人。
    王氏看她表情难看,便道:“西儿既然能出去寻药材,如何治,多少心里有数吧?”
    秦流西点点头。
    顾氏也看气氛有些肃静,便笑道:“我相信西儿的,我们平哥儿安哥儿当时那么艰难,如今都安生,肯定能行。”
    “咿咿呀呀。”两个孩子似是知道在说他们,手足舞蹈的。
    秦流西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看他们长得虎头虎脑,小脸圆乎乎的,一双眼纯净清澄,穿着简单的夏衣,可爱得很,眼里不由染了几分笑。
    她走过去,一手一个,双指搭上去,摸了脉象,便放了心。
    “三婶把他们养得很好,很健康。”秦流西看着那肉乎乎的圆脸,忍不住捏了一下,真软。
    顾氏笑眯了眼,刚要说话,谢氏便酸溜溜地道:“三天就要泡一次药浴呢,还养不好,就白瞎了那些好药材了。”
    顾氏有些尴尬,笑容微僵。
    一旁的秦明亓提起了心,眉头皱起,母亲又犯傻了。
    他刚要道歉,秦流西便冷着脸道:“看二婶这酸的,要是秦明亓同样弄得个身子骨病弱,也可以泡药浴的。”
    谢氏黑了脸:“你这是咒你三弟呢。”
    “二婶想多了,我只说大实话,你不爱听?那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我没本事收回。”
    “你……”
    “娘。”秦明亓上前,低声道:“别丢人现眼了。”
    “我哪有……”
    “不会说话就别说,两个侄儿泡个药浴也值得你捻酸?”秦老太太呵斥。
    谢氏委屈地道:“母亲,我就说了一句。”
    “闭嘴。”
    秦老太太也是心累,秦流西不在眼前,就觉得她自由懒散,当家人不存在似的,可但凡秦流西来一次,就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叫人心生恼火。
    谢氏这个蠢的也是,不管日子过得如何,就只会捻酸算计,还要在秦流西这个硬茬子面前说些意有所指的话,这不是找虐吗?
    一次两次,三次还学不乖,不是蠢又是什么?
    秦老太太目光不善地瞪了谢氏一眼。
    小辈们看秦老太太发火,大气都不敢喘,只差没跪下来求息怒,只有秦流西,还在逗弄双生子,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孙辈中,就她敢如此大逆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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