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幸看着他咻的消失,神色一惊,连忙揉了揉双眼,人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道术吗?
    秦流西看魏邪去摇鬼,她也没闲着,想了想,取了一道符,重新起了一个祭坛,她要看那人的所在之处。
    她盘腿坐下,双手结印,薄唇一张,一串咒语从嘴里吐出:“天门动,地门开,五行三界,我寻人灵,土地神引路……急急如律令,敕!”
    她双指扣着,往灵台一按。
    那厢,刚施了定魂咒的小道士寒毛一竖,双手从身边各取了一道五雷符,指间夹着往虚空一甩:“阴魂不散,给我破。”
    轰。
    五雷符爆破,像一朵绽开的烟花。
    秦流西一时躲避不及,双眼微微一刺,收了天眼,喉头有些腥甜,她睁开眼。
    王八蛋,敢阴老子!
    第758章 疑似死对头
    魏邪摇了一圈鬼回来,见秦流西一脸菜色,唇角竟然还有一丝的红色,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立即变了。
    “你这是遭了反噬?你做什么了?”魏邪皱着眉,扬声让滕昭取药丸来。
    滕昭进来一看,一张小脸白了,立即去取了一丸养身丸塞到秦流西嘴巴,忧心郁郁地道:“这阵子不要再动咒术了。”
    秦流西吞了药丸,道:“不碍事,就是一时不提防,才让对方得了手,他那边炸了一道符,这灵台有些震荡罢了。”
    但不管如何,是反噬就对了。
    魏邪听了更是拧眉:“这东西有点道行啊,竟然还能伤得了你?按理说,做这样的事该是你才对啊。真是风水轮流转。”
    秦流西想起从前自己和金华观那个城阳道长斗法,可不就是这样,如今,阴沟翻船的是自己。
    “一时大意,我也没想到对方会反应这么快,察觉我要用追踪术。”秦流西舔了舔唇角的腥甜味儿,看着滕昭道:“师父这次吃亏,也是告诉咱们,即便是修道中人,也不是坚无不摧的神兵利器,你我皆凡人,有的只是肉体凡身,也会流血也会疼。若施术斗法,永远保持一点警惕之心,免得像为师一样,大意吃亏。”
    魏邪一抽,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教徒!
    他瞥向秦流西,凉凉地道:“还有一点就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秦流西瞪他: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老娘也没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你摇鬼摇得怎么样了?”
    魏邪立即说道:“投胎名单上没有他,入地府的也没有,应该没去。”
    秦流西并不意外,等心绪平静些,再次招了一次魂,但和想象中的一样,招不来。
    兰幸看她的脸色,心就跟坠了一块巨石一样,不断地往下沉。
    “招不来,那就只剩禁锢了。”秦流西轻叹。
    兰幸攥住了自己挂住的另一个圈戒。
    魏邪道:“你是说还在原身?没把他炼制的话,是不是证明这夺舍的,像我一样是个好人?”
    秦流西嗤了一声:“没能炼制,要么是没有办法炼制,要么是有所图,要么就是如你臭美的,只想夺舍。但即便如此,日子久了,真正的兰宥还是会消失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他自己足够强大,抢回身体的主导权。”
    兰幸的眼眶有些湿润,心尖酸痛得让他后背也微微弓着。
    秦流西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没开口安慰。
    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
    “我再用一次追踪术。”
    魏邪皱眉:“你刚才和昭昭说你们都是凡人,肉体凡身,又刚中了反噬,好歹歇歇吧。”
    滕昭也认同。
    秦流西说道:“没事。”
    这点反噬也是伤她个一时不察,倒没什么大碍。
    不过为防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她这次不像刚才那样随意,而是取了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符阵,又剪了一个纸人,写上兰宥的生辰八字。
    这八字重新写下,她看着那八字忽然顿了下。
    “怎么了?”魏邪看她停下,有些好奇。
    秦流西却是重新取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八字,再和兰宥这个一比对。
    四柱基本全都一样,就是年柱不同,但也有同的,兰宥这个八字和她写下来的一个,刚好是一甲子。
    有人曾说,一甲一轮回,这样一甲相会的八字,假如前者轮回,与之是极为契合的。
    秦流西黑了脸。
    而那个刚好长了兰宥一甲的八字,是赤真子的。
    这是巧合吗?
    秦流西和赤真子交过手,当时还用业火逼得对方元神脱离肉身,但因为对方身上有佛骨,始终让他脱了身。
    也就是说,赤真子虽然逃了,但也是以灵魂游荡,业火会连灵魂都灼烧,他必然受损,也势必要找到肉身寄体养魂,找到了还得养一段时间。
    难道这个兰宥就是他找到的新肉身?
    “兰宥是何时失踪的?”秦流西问兰幸。
    兰幸想也不想地回道:“五月下旬,当时我访友回家,他已经不在了。”
    时间对上了。
    秦流西的脸又沉了几分,灵魂受损,还能找到这么契合的肉身,是赤真子走的狗屎运,还是因为佛骨的力量?
    “你这脸色到底怎么了?”魏邪问。
    秦流西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滕昭一惊,是那个百足之虫一样的叛徒吗?
    兰幸也十分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占了小宥身子的,是你们的死对头?”
    “那是个邪修,也是我们清平观几十年前因为他修炼邪道而被逐出师门的,视为叛徒。”
    兰幸眼神有些愤恨。
    魏邪眉心拢起:“不是,他不是被你打得元神都脱离肉身逃了吗?这么说他道行上干不过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可刚才你却被他阴了,他这是磕了仙丹也没这么厉害吧?这会不会是你猜错了,这只是巧合。”
    “我被阴,只是大意不察。再说,当年师父因为和他斗法而导致修为倒退,可见他于道术也是极为了解的,破一个追踪小术法也不是大难事。最重要一点,他身上有佛骨,另外……”秦流西看向兰幸,道:“兰宥,可是天外之人?”
    黑沙说的,天外之人,自带着福运,要是还身负功德,就更是幽魂野鬼的大补之物。
    她还不知这有何讲究,但试想想,能从别的世界来到这处,不是已经占了一份机缘运道了么?
    兰幸瞳孔紧缩,手微微一抖,唇线抿了起来。
    小宥其实是他捡来的,原本只是个痴傻的孩子,但十二岁之后忽然就开窍了,后来二人交心,小宥主动说了他的来历。
    他从异世中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知,但秦流西捅破了。
    得了,他这副表情都不用解释了。
    秦流西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认,但也不得不恰个大酸果子,赤真子这该死的反派绝对是锦鲤上身,一次次的,绝地求生,还求成了,坐实了昭昭刚才所言,百足之虫。
    他才是天运之子吧?而她,后娘养的?
    第759章 他不死,我心难安!
    兰宥的肉身是不是被赤真子夺了舍,纵有种种猜测,也都只是猜测,没见到人,没交过手,还是不能肯定。
    秦流西怕的倒也不是赤真子夺舍,她怕的是他身上的佛骨是不是被兕罗拿回去,或是成了他的人,毕竟兕罗是在下大棋的人,而非小打小闹,他需要人为他办事。
    神,也是有神童子在身边侍奉的。
    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秦流西画好了符阵,便再次施了追踪术,这一次,因为觉察到对方的身份,她比之前谨慎了许多,用了兰幸的指尖血抹在圈戒上,打算用因果之线去寻。
    兰幸他们二人有情,又共同生活多年,早已熟悉彼此,这种因果和牵引,除非一方主动斩断,否则不会寻不着。
    但这也是大法术,道行若不到家,很难施展成功,而施展成功,道行不够,坚持不住,也根本看不清所在之处。
    所以那极是考验施术人的心性和道行。
    术起,灵台如同笼罩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秦流西阖着眼,双手飞快结着繁复的法印,在她灵台之中,像是有一双手在缓缓拨开一层一层的迷雾。
    不过片刻,魏邪他们就看到秦流西的额上起了一层细细的密汗,脸色也不似刚才红润,而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迷雾拨开,秦流西看到一个古朴的庙宇,藏在群山之中,灰色的庙瓦,穹顶上坐落两只瑞兽,暗红色的墙壁,大殿高挂着一个牌匾。
    灵虚宫。
    秦流西忍着灵台酸胀,又换了一个法诀,灵台视觉入了殿内,殿中坐落着一个两尺高的神像,而在神像前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鼎,烟雾缭绕,几乎遮掩住了整个神像的样子。
    她拨开烟雾,刚要看那神像,灵台一阵震荡,画面一花。
    术散,秦流西睁开眼,眸中若有所思。
    而在某一个角落,有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可真有意思。”
    看秦流西睁开眼,几人都看了过来,问:“可找到了?”
    “应该在一座叫灵虚宫的庙宇。”秦流西回过神来说道。
    兰幸问:“庙宇还会以宫起名?不都是什么寺或观?”
    魏邪说道:“道教的话,从前也多有以宫为名的,毕竟千年前,道教中得道飞升,就是去了天上宫阙,为图吉利,宗派多有以宫为名的。”
    兰幸恍然大悟,看向秦流西问:“那您可是看到了兰宥?”
    秦流西摇头:“没看到人,但看到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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