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氏离开,秦流西又跑了一趟南县,先去县衙,告诉年有为过些日子公伯乘会带人过来看南县有什么生意能做的,可以予以方便就给点。
    年有为险些以为幻听了,反复问了几次:“你说谁要来?”
    “公伯乘,那个狗大户,不是,那个第一首富!”
    狗大户打了个喷嚏,抬头望天,变天了。
    年有为听清楚了,下巴都差点掉落在地上,说的竟然真是那位,人称点金手的财神爷公伯乘。
    “你说让他来我们南县做生意?”
    我的娘哎,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我南县了?
    秦流西点头:“南县太穷了,只要这里富起来,多办几个庙会,城隍庙才会香火旺。”
    年有为一怔,问:“你这是为了城隍庙的香火才给我拉来这么一尊财神爷?”
    秦流西露了个不然呢的眼神。
    年有为冲口而出:“城隍爷是你亲爹么,你这么孝!”
    秦流西哼笑:“对啊,像亲爹般的存在,所以你的人得时常巡一巡那边,别让人嚯嚯了城隍庙,这庙要是不在了,南县穷得吃草根也和我无关。”
    “这你放心,你的亲爹,就是我的亲爹,我一定三天两日就去上香。”年有为立即举手表态。
    秦流西睨着他:“你占我便宜呢。”
    年有为讪讪的笑了笑:“城隍爷那是神嘛,神普度众生,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一样的,呵呵。”
    秦流西站了起来,道:“那就这样,公伯乘的人来了,你注意一二,记住,不要断了城隍庙的香火。”
    “得嘞。”
    秦流西很快就离了县衙,往城隍庙去。
    年有为坐在太师椅上傻笑着,直到钟师爷过来,问他可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老钟啊,咱们南县要腾飞了!”年有为哈哈地笑。
    钟师爷神色莫名,大人是不是这两日跟乡绅们哭穷给哭傻了?
    秦流西再回到城隍庙,香火寥寥,有人正在求签,一旁的小桌,殺元子老神在在地坐在蒲团上打坐,似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睁开眼来,看到她,唇角扯了一下。
    求得签文的人过来解签,秦流西上前,取了香给城隍爷上了一炷香,恭敬地拜了几拜。
    “我要入京一趟,怕是有阵子不能过来了。”秦流西对着城隍爷说。
    城隍爷笑眯眯地:“可是要本城隍给你赐一点神光?”
    秦流西冷哼:“你就攒着封神侍吧。”
    “不识好歹。”
    “神力别乱用,别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就把神力都给挥霍光了,好歹先壮大自身,区区县城隍,能有多大的权利和香火?肯定要多搞功德信仰才能做大做强。”秦流西说道:“你那个城隍印,别说我嫌弃,元宝都比它大。”
    城隍爷怒:“你别阴阳我,等我强大,印都可以砸你头,还有,人家小是小,该有的能力是有的,短小精干你不懂?”
    “呵呵!”
    “哎,你这庙祝胡说些什么啊?会不会解签啊!”尖锐的妇人声打破二者交谈。
    秦流西扭头,是刚才求签的人,正气咻咻地瞪着殺元子,而后者则是皱眉,脸色冷沉,似是不爽这胖妇人质疑他。
    “怎么回事?”秦流西走过去问。
    胖妇人看了她一眼,指着殺元子道:“这个庙祝,说我这签文是下下签,说我晚景凄凉无子可依,这不是咒我么?我儿子对我可好了!”
    秦流西拿过签文看了看,倒没解错,再看这胖妇人的面相,眉粗而浓,宽而短,眉尾散且毛细向上,是典型的扫帚眉,主刑伤骨肉,且与兄弟之间无亲情,此类型的人也是脾气急躁性格刚强且易上火,并无耐性。
    “他倒也没说错。”秦流西拿着签文,道:“观你面相,你的眉形乃是扫帚眉,山养眼,相术有曰:前清后疏尾散朗,兄弟无情妒相欺。你与你兄弟也是多有嫌隙无情谊,你还与长辈不孝,将来你儿女自然也这么待你,不就无子可依么?”
    她对长辈多有责备不孝,所谓父母都是子女的老师,你怎么做,他们怎么学,你对长辈不孝,他们有样学样,如何能孝顺她?
    胖妇人脸色大变:“你谁呀,胡说八道什么?”
    “我自然和这位元庙祝一样,是道人,我们所言,皆是城隍爷点拨。”秦流西笑着说:“你继续作践你的公婆,也就是作掉你自己的福气,这福气完全没了,自然晚景凄凉无子孝。你试想,你儿子是否也时常对你大呼小叫的,暗地也骂你一声老不死,还怨你无银钱!”
    胖妇人白了脸。
    她生了三个赔钱货才得了一个儿子,自然如珠如宝,把孩子惯得不行,跟个小霸王一样,但谁家不是这样啊,谁家的儿子不是宝贝疙瘩?
    所以儿子就算脾气急躁些,语气不好,他不是还小么?长大了就好了。
    可眼前这两个神棍,却说她儿子将来不会孝顺她,使她晚景凄凉?
    “你要是还这么下去,当心你还没老,你儿子就亲自把你背山上去!”南县再往深山的一些村落,实在太穷,有些老人久久不死,后生会把他们送到山洞去,俗称弃养。
    胖妇人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寒,一把抓起提篮:“呸!胡说八道!”
    她一转身,才发现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听着呢,顿时脸一烫,掩脸冲了出去:“看什么看,滚开!”
    众人嘘了一声。
    “大师你们可真神了,那牛大娘就是这样的,出了名的暴脾气,和娘家兄弟那是敢干架的,都不来往了。她那公婆都是纯善人,上了年纪了,干不动活,可她却把人赶到猪棚里住,坏透了。她那儿子,我都听过不止一次骂她老不死,等她老了,就把她背坑里扔了。”
    秦流西笑道:“这就是言传身教,你教给孩子啥,他就学啥,没毛病。各位都进来拜神吧,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呢!”
    “好好好,大师,一会我也求签,给我也解一个呗。”
    “还有我。”
    众人纷纷涌了进来。
    城隍爷激动得眉开眼笑,这神光必定要留一点给这丫头,太能整活了!
    第975章 这对师徒不做人
    三天后,一辆马车驶出了漓城往北去。
    秦流西盘腿坐在马车里,和小人参大眼瞪小眼,直到某参败下阵来,挪动着屁股坐到车门边去,狡辩道:“我也没去过盛京,去见见世面无可厚非嘛。”
    “所以你扒在了车底跟上来,怎么,你还有当章鱼的潜力,有个大吸盘呢。”秦流西冷笑。
    小人参讪讪的,道:“这不是怕你不让我跟着,不得已而为之么?你让我跟着去吧,我在家无聊得很。”
    秦流西哼了一声:“行,你想见世面那就见吧,前提是,你得藏好了,别露出真容,免得被人抓去入药,我可不救你。”
    “知道啦。”小人参小心觑着她,道:“那这事咱就翻篇了?”
    秦流西没好气地闭上眼,双手结印打坐,行走大周天。
    这是同意了,小人参兴奋得险些在车厢内打个跟斗。
    车辕处,魏邪懒洋洋地坐着,听着里头的动静,啧了一声,道:“真傻真天真,凭着你师父的修行,还能不知道他早在车底藏着?不过是故意让他遭点罪罢了。”
    滕昭把着缰绳,没有说话,事实上,连他都发现了,师父怎么会没发现,不过是放任参参罢了。
    这趟北上,师父没打算走阴路,而是正经的走陆路,目的么,自然是要锻炼他几年所学。
    而跟上来的人,除了参参,还有这个明面上的阴差。
    小人参从车厢内爬出来,兴奋道:“昭昭,哥哥来陪你赶车。”
    “那正好,你们搭档,我进去躺着。”魏邪咻地消失在车辕,入了车厢内。
    滕昭任小人参抢过缰绳,道:“就这么高兴?”
    小人参满脸堆笑:“你不高兴?”
    和大魔王一道出行呢,这一路得多有趣啊,而且它这些年一直都在老宅那边,可憋久了。
    “你修行这么多年,什么世界没见过,至于么?”滕昭鄙夷。
    小人参叹道:“你不懂,像我们这些天材地宝,要想安然修行,还不被人发现,必然是要躲在深山老林,人迹全无的地方,还得注意其它的魑魅魍魉,以免被抓去入药了,那就白瞎。所以我虽然活了千年,但下山却是不敢的,只能苟着。”
    “可你还是没苟过。”
    小人参一愣,道:“对,所以被你师父给抓住了,也是我运道好,换了别的天师,尤其是邪修,这会我都没办法在这和你排排坐的说话。”
    别的天师,早就把它给入药了吧,怎么会养它几年,还助它封正成人!
    滕昭:“修行,不可堕懒,师父也有顾不上的时候。”
    “嗯。”
    秦流西有心锻炼滕昭,虽然也走官路,但并不拘于投宿各地驿站和城里客栈,是走到哪就住哪,无所谓什么环境投宿,更多时候,他们走的小路,遇到的村落就更多一些,也更清楚现在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魏邪道:“再这么下去,圣人失了民心,估计这宝座就凉凉了,也就是现在还算太平,一旦起了战事,估计要收的税会更多,说不定还会拉壮丁。”
    他们所经的村落,都是老幼多,青壮年基本都去城里找活了,毕竟种田收息不够抵税的话,要活下去,就得去找活计。
    今日月朗星明,秦流西盯着紫薇星看着,道:“他迟早会凉。”
    紫薇星动且晦暗,他不凉谁凉?
    魏邪撇嘴,扭头看着一个恶鬼被滕昭打得魂飞魄散,嘴角不由微抽:“你该不会是想着这一路上京,就让他搞死所有孤魂野鬼吧?好好的一孩子,弄成个鬼见愁。”
    这对师徒简直不做人。
    秦流西冷呵一声,转身道:“要不你都锁上,串起来拉去地府?无常嘛,是得多干活,不然白给你这个身份。”
    魏邪:“你烤串呢,还串一串。”
    两人往马车那边走去。
    身后,小人参笑吟吟地给浑身狼狈的滕昭递上参水:“来,补补气,再接再厉。”
    滕昭:“……”
    离得老远因观战而瑟瑟发抖的幽魂:“!”
    这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意思吗?
    走,快传出去,这里有一伙专门灭鬼的小队,诸位老鬼们都避着点。
    一行人投宿在一个小村落。
    夜深人静之时,有凄厉的尖叫声把人从梦中惊醒过来。
    秦流西睁开眼,翻身坐起。
    另一边的床上,滕昭和参参都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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