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赵云缓缓开眸。
    破后而立的感觉,着实美妙。
    渡了一场祭天绝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年轻就是好啊!”
    战天行揣着手,神色语重心长。
    说话就说话,他还在赵公子身上瞄来瞄去,这小伙子很精神,这小伙子的小伙子,比他更精神,蜕变了一场,那个雄赳赳气昂昂,风华正好,气血正旺,此货应该娶一个漂亮的媳妇才对。
    赵云听的一脸莫名。
    低头一看才知光着身子。
    他麻溜起身,随手一件道袍。
    在穿衣服时,他还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梦境,虽然他啥也看不到,但他这一眼,却看的云烟一阵慌乱,火热脸颊已是红彤彤的。
    “来...看这。”
    战天行凑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面镜子,放在了赵云眼前。
    看了镜子中的自己,赵公子眉毛微挑,尤为关注眉心的那道秘纹,好似与先前不咋一样了,染着玄奥意蕴,如一道不灭的烙印。
    “这....。”赵云不明所以。
    “你升级了。”战天行笑了笑。
    “升级?”
    “半吊子永恒仙体,蜕变成了半吊子永恒体。”
    “不可能,我本源极度残缺,怎会复古永恒体。”
    “所以才说半吊子。”战天行悠悠道,“你该感谢祭天绝命,它的重现人间,便是法则放宽了界限,这才有绝迹的血统再回天地,你是大气运哪!偏偏蜕变时,撞上了自身劫数的涅槃。”
    赵公子听的稀里糊涂,但道理并不难懂。
    说白了,是厄难伴着造化,劫数卸了枷锁。
    他是走狗屎运了,血脉一不留神儿升了个级。
    他紧握双拳,掌指间雷电撕裂,磅礴力量徜徉其中,有蜕变有涅槃,有机缘有造化,把他的战力与心境,又推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这趟至尊城,果然没白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云笑的贼香甜。
    说到至尊城,他抬眸环看向了四方,城中乾坤比先前更混乱,天是电闪雷鸣的昏暗,天之下则是狼藉一片,再不见一座完整的山,再不见一条洁净的河流,好好的神明府邸,俨然成废墟。
    就这,轰隆声依旧不绝。
    他知道,此城要彻底毁灭。
    自四方收眸,他又环看凉亭。
    废墟中唯一的净土,也是困境中唯一的出路。
    “时间不多了。”
    战天行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苍缈。
    他能看出,赵云也能勉强看出。
    至多三日,至尊城必毁,城中的人,如他们俩,自也跟着陪葬。
    又一次,两人凑到了棋局前。
    他们要的生路,就在这棋盘中。
    “你棋艺如何。”战天行问了一句。
    “还行。”赵云这二字,说的颇没底气。
    与一般人下棋,他有自信过招,可如今这盘棋,是出自神明之手,这就另当别论了,犹记得先前,他妄自放了一枚棋子,当场被震飞,险些碾成一场死劫。
    “我...也还行。”战天行意味深长道。
    这是比较含蓄的说法,还行就是很烂了。
    说到底,他俩是一类人,都是能打又能抗的主,但若论棋艺,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机会只一次,两人都不敢莽撞。
    乃至于,看了一天一夜,他们都未敢下手。
    同样再看的,还有梦中的云烟,她的本尊对梦道颇有参悟,对下棋,却是不怎么精通,更遑论,这是神明留下的棋局。
    仅剩一日了,两人心境也阴霾笼暮。
    从凉亭往外去看,四方天地已真正成废墟,再不见仙山,再不见鸟语花香,毁灭的气息,正逐渐朝这蔓延,时刻都可能淹没凉亭。
    吼!
    伴着一声龙吟,凶物苍龙现身了。
    其后,便是凤凰、白虎、玄武、麒麟...皆体型巨大,皆巍峨如山,它们是至尊城的守护神兽,也会跟着这座城池,而彻底毁灭。
    但,在此之前,胆敢有人出凉亭,必遭他们攻伐。
    凶物之后,便是血灵了,如一只只厉鬼,自地底爬出来,乌泱泱的,从四面八方,朝凉亭围来,血色的眸中,藏满了暴虐与凶恶。
    赵云和战天行还立在棋盘前,如雕像纹丝不动。
    毁灭即将来临,他们需尽快破局,否则必死无疑。
    蓦的,天地间响起了道之音,不知从何而来,缥缈而古老。
    伴着道音,棋盘轻微颤动了一下,摆于其上的棋子,皆光亮绽放,如一颗颗小星辰,闪烁着米粒之辉,无尽的道蕴潜藏其中。
    “大道天局。”
    两人皆喃语,眸中皆有明悟之光在闪烁。
    九鼎至尊的用意,他们俩好似明白了一些。
    毁灭还是重生,葬身还是涅槃,都在棋中了。
    嗖!
    两人的身前,都多了一枚白色棋子,有古老的意蕴徜徉。
    很明显,他们只有放两颗棋子的机会,要么破局要么落败。
    “大不了一死。”
    战天行拿了一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与先前不同的是,棋盘并未将他们震飞。
    或者说,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战天行落了一颗白子,棋盘上则多了一颗黑子。
    那是九鼎至尊放下的棋子,早在很多很多年前便已放下,只不过,真正博弈时,它才会显化,神明虽葬灭了,可棋中残念犹存。
    “与神明博弈吗?”
    赵云心道,也抬手落了一颗白子。
    同样...棋盘上又便多了一颗黑子。
    两人看的皆皱眉,他们貌似已无棋子可用。
    无棋子...拿什么与之博弈。
    “置之死地而后生。”战天行一声铿锵。
    他竟化成了一枚棋子,飞入了大道棋盘中。
    棋盘嗡的一颤,并未将他驱逐,神明认可这枚棋子。
    既是认可,棋盘上便又多了一颗黑子,使的天地色变。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战天行的话,赵云也说了一遍。
    他也化成了一颗棋,坠入了天局。
    与先前不同的是,棋盘未再出现黑子。
    轰!
    雷鸣声响彻,整个至尊城都在崩坏。
    唯一不变的是棋盘,依旧稳稳摆在那。
    它好似多了灵智,每一颗棋子都好似变的鲜活。
    棋盘演变成了一片战场,黑白棋子在厮杀,有古老冗长的战鼓声,伴着毁灭般的轰鸣,伴着奥妙的大道天音,于其内响彻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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