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呵斥:“伤风败俗!桀儁,你把我们宗族的脸面,全都丢光了,这若是传到联盟耳中,还成甚么模样?这个宗主的位置,你怕是不能坐了!”
    桀儁冷笑:“宗主之位,有能者居之,这是族中尽人皆知的共识。好啊,今日你们想要重新遴选宗主,我便陪你们耍一耍!”
    嗤——
    桀儁拔出佩剑。
    大长老戒备的看着桀儁,身后还有其他遴选之人,也有些惧怕桀儁的淫威。
    胡亥一看,桀儁的武艺惊人,在秦廷之中都少有敌手,看来在自己的宗族之中也是佼佼者,这些人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胡亥朗声道:“我们大宗主还能怕了不成?便算是你们一起上,大宗主也不会眨一眨眼目!一起上啊!”
    胡亥显然是在给那些人提供思路,大长老和身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是竞争对手,但如今显然想要联合在一起。
    大长老振臂道:“上!一起上!”
    “杀!!”
    祠堂之中登时乱成一团,几个遴选之人冲上来,仿佛要将桀儁乱刀剁死,桀儁冷冷的瞪了一眼胡亥,胡亥耸了耸肩膀。
    嘭——
    嗤!
    刀剑砍过来,桀儁身形灵动,瞬间闪过,“当——!”金鸣震耳欲聋,不停交锋。
    胡亥在一边喊着:“打啊!打起来,对对对,打他!打他下盘啊,你们真的不行,唉——”
    几个人一起上,都不是桀儁的对手,桀儁应对起他们,根本是游刃有余,这令胡亥有点子失望。
    嗤——!!
    “啊啊啊啊!!!”大长老陡然发出惨叫,一条带血的黑影冲天而起,狠狠砸在祠堂的地上,飞溅出于一片雪花。
    ——是大长老的手臂!
    大长老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啊——疼!疼我了!!桀儁……桀儁你好狠呢!你好狠!”
    桀儁的长剑染血,血水滴答滴答流淌而下,环视着众人,道:“还有不服者,大可以上前挑战。”
    大长老被斩掉了一条胳膊,其他遴选之人瞬间缩了回去,仿佛缩头乌龟,谁也不敢吭声。
    “拜、拜见大宗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跟着其他人同样山呼起来,跪倒在地。
    “拜见大宗主!拜见大宗主——”
    胡亥摇森*晚*整*理摇头,感叹道:“没劲。”
    桀儁哐当一声将染血的长剑扔在地上,正好扔在胡亥脚边,走过来沙哑的对胡亥道:“倘或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桀儁说的是实话,按照越人对秦廷的仇视态度,如果没有桀儁力保,胡亥的身份一旦曝光,分分钟会被人大卸八块,剁成肉泥也未可知。
    胡亥腼腆一笑,故意曲解桀儁的意思,又是那般的小鸟依人,甜滋滋的道:“是呐大宗主,我是你的嬖宠,若你有个意外好歹,我也不会独活的!”
    桀儁:“……”
    桀儁被气笑了,捏住胡亥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道:“好啊,你不是想当嬖宠么?来人,将这个嬖宠给我关起来,好好看着,别叫他逃跑了。”
    “是!”
    两个越人士兵上前,将胡亥拽着离开了祠堂。
    “轻一点,轻一点!”胡亥道:“我可是你们大宗主的心肝儿,别弄伤了我。”
    士兵们一时闹不清楚胡亥的真实身份,也不敢造次,便将他关入一间屋舍,除掉身上的绳子,又安排了两个士兵看守。
    胡亥被关在屋舍中,连个户牖都没有,外面看守严密,左右是没有逃跑的可能,干脆倒在硬邦邦的榻上,准备歇息一会儿。
    这一路走来,偏僻又崎岖,胡亥身子骨儿本就柔弱,累得够呛,一躺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吱呀——
    有人推开屋舍的大门。
    胡亥被吵醒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目往外看去。
    只见门缝里透露着明亮的光线,竟已然天亮了,胡亥这一睡,睡了很久。
    一个士兵托着一只破陶碗走进来,道:“放饭了!”
    哐当!
    将破陶碗扔在胡亥面前,里面汤汤水水的,透露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胡亥嫌弃的屏住呼吸,道:“没有肉食么?”
    那士兵哈哈一笑:“肉?你一个俘虏,还想食肉?”
    胡亥站起身来,身高不够便站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士兵,抱起陶碗,“哐——”狠狠砸在地上,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嚣张跋扈,道:“我想食肉!食肉!拿这破东西来糊弄我?!你们可知我是甚么人?我可是你们大宗主的心头宠,心尖尖儿!若是把我惹怒了,有你们受的!愣着做甚么,去拿肉啊!快去!”
    士兵拿捏不准胡亥到底是甚么人,这胡亥看起来年岁很轻,但通身一股说不出来的贵气,加之细皮嫩肉的,面皮生得还极好,难道真是大宗主的心头宠?
    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去重新弄了一些饭菜过来。
    哐——!
    胡亥第二次把饭菜扔在地上:“我要食肉,你给我拿的是甚么?这般油腻,也叫肉嘛?你是想要油死我不成?!”
    “可……”
    胡亥趾高气昂的道:“可甚么可?惹怒了我,我可是会给你们大宗主吹枕边风的!”
    大长老昨日被桀儁剁下了一条胳膊,虽然及时包扎,性命是保住了,但落下了残疾,这下子完全无法再遴选宗主之位。
    大长老哪里肯甘心,对桀儁是愈发的不满,他不敢去找桀儁的麻烦,听说胡亥这面胡搅蛮缠,便前来找茬儿,决定把气性撒在胡亥身上。
    大长老一脚踹开舍门,道:“小崽子!如此嚣张!一个男宠罢了!伤风败俗!”
    胡亥挑眉看着大长老,心中又来了一个好主意。
    大长老道:“我琢磨不了桀儁,还琢磨不了他的人么!?今日我便算是杀了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他还能说甚么不成!”
    “且慢。”胡亥道。
    “怎么,怕了?!”大长老冷笑。
    胡亥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桀儁的嬖宠罢?”
    大长老瞬间被他说懵了,怔愣在原地。
    胡亥负起手来,挺胸抬头,十足傲慢的道:“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这通身的气派,能是甚么男宠赶上的?”
    “公子?”大长老抓住了重点。
    胡亥道:“无错,我正是秦廷幼公子,胡亥!”
    “你是秦廷的公子?!秦狗的儿子?”大长老不敢置信。
    胡亥道:“怎么?你仔细想想看,桀儁是那种偏爱美色之人么?他被秦廷俘虏,逃回越地,竟还随身带着一个嬖宠,这说得通么?这一路艰难险阻,本公子又不会武艺,他却执意将我带回来,这足以说明,我的身份不同凡响,不是么?”
    “你……”大长老道:“你当真是秦廷的公子?!”
    胡亥笑道:“千真万确。”
    大长老道:“好啊!秦狗的公子,有朝一日也能落在我们手上!”
    “不是你们,”胡亥纠正道:“是桀儁。”
    大长老一愣,不明白胡亥说的甚么意思,但很显然,话里有话。
    胡亥道:“我乃秦廷公子,桀儁却隐瞒我的身份,秘而不宣,你觉得这是甚么意思?”
    大长老还未回答,胡亥已然自问自答:“桀儁隐瞒了所有人,包括他的族人,还有你们的君主,我听说……桀儁早有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他已然窥伺联盟君主的位置很久了,不是么?”
    大长老震惊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想造反?”
    胡亥道:“我可没这般说,至于桀儁想甚么,便要看大长老你如何向你们的君主禀报了。”
    大长老目光微动。
    【心动的大长老】
    【想要扳倒桀儁的大长老】
    【想要给西呕君打小报告的大长老】
    大长老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只是刚拉开舍门,忽然“嗬——”倒抽一口冷气,慢慢后退,又退回了屋舍之中。
    胡亥定眼一看,是桀儁。
    桀儁手中举着一把长剑,一步步将大长老逼退回屋舍之中。
    “你……桀儁!你这是要做甚么?!”大长老呵斥。
    桀儁没有看向的大长老,反而看向胡亥,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凭你一张嘴,便能将我的部族搅得天昏地暗。”
    胡亥微笑:“承让,儁儿你谬赞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大长老道:“桀儁!你到底居心何在?隐瞒秦人公子身份,可是心存反意!”
    桀儁刚开始没有揭露胡亥的身份,是因着他离开宗族已久,当时的情况还不稳定,若是贸然透露胡亥的来头,不知族人会如何对待胡亥,桀儁千辛万苦将他掳劫回越地,目的是与秦人谈判,释放被抓的越人俘虏,绝不可意气用事,一刀了解了胡亥。
    桀儁没想到,胡亥竟然自己暴露了身份,还是对大长老暴露身份,大长老一直忌惮桀儁,便是桀儁没有做错甚么,还总是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如今大长老知晓了胡亥的身份,绝对会到西呕君面前打小报告,桀儁便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桀儁“呵呵”沙哑一笑,道:“看来,你今日是走不了了。”
    “你……”大长老刚说了一个字,登时睁大了眼睛,桀儁的长剑已经刺透了他的心窍,手腕一转,嗤一声又拔了出来,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桀儁甚至踩着大长老的尸首,用他的衣襟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
    “咦——”胡亥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以免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摇头道:“儁儿,你下手太狠了。”
    桀儁瞥斜了他一眼:“还不是因着幼公子太不安分?”
    桀儁走向胡亥,道:“幼公子才到族中一天,便惹出这么许多的事情,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你做甚么?”胡亥往后退了几步,已然退到了榻边上,退无可退,道:“儁儿,暗恋本公子是没有结果的。”
    桀儁不理会他的片汤儿话,“嗤!”一声,手起剑落,直接割断了胡亥的一缕头发。
    “算起来,长公子也应该进入越地了罢?”桀儁把顽着手中的头发,道:“我这便移书一封,送给长公子,告诉他,他的宝贝弟亲,正在我的手中。”
    …………
    扶苏一行人离开营地,浩浩荡荡的往越地而去,他们这一路上并未听说胡亥被掳劫的消息,按照日程,顺利抵达了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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