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泽一直没有告诉轩辕的是, 在仓颉将他绘出的地图带回去之后,即使并没有他这位“首领”在场, 其他所有的跟随者,也并没有哪怕一位, 选择了放弃。
    而现在这位,从他身后出来,挡住了九黎之人那一道凶狠凌厉攻击的,正是从大泽之地回归的力牧, 也就是轩辕日后的领军大将。
    而在力牧面前的, 则是一位身形十分魁梧的大汉, 他浓眉方脸, 四肢健壮,皮肤黝黑, 肩膀宽阔, 胸膛结实得像是钢铁浇筑而成,两柄阔斧在他手中, 就像是轻若无物般被挥下,他面上闪过嗜血的笑意, 狂笑道:“怎么,害怕得都要躲在其他人的身后了?”
    “既然你也只不过是蚩尤手下的一员,那又怎么能够有资格让少主亲自出手?”仓颉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副冷肃的模样,声音里带着被压抑的愤怒,但很快, 他又仿佛才想起来一般,道:“哦,我忘了,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共主大人才对。”
    他转过身,冲着姬轩辕弯腰行礼。
    而后,他又重新回转过来,言辞犀利:“还请那位蚩尤大人约束好自己的属下,毕竟,这里还并非您的九黎。”
    “你是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一直都在旁观的蚩尤终于往前踏出来一步,意味深长道。
    仓颉一下子便被他庞大的气势镇压住,他竭力按捺住自己冷静的外表,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一只修长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便将仓颉往后拉了拉,而后,姬轩辕又一次站到了最前方,虽然和蚩尤比起来,他似乎看起来要年轻和“瘦削”的多,但是却丝毫不显得弱势,反倒是有一种格外淡定从容的气场,他笔直地看向蚩尤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平静道:“试探完了吗?”
    不论是那人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之后他铺天盖地投射而来的庞大的压力,如果姬轩辕在这其中里,不论哪一步被击溃,哪怕只是往后退出了一下,就足以在他踏上继任的高台前,显露出自己的弱势来,而这样一来,炎帝神农在离去之前为他造就的声势,就会成为单薄的雾气,一吹就散。
    也许人们还会承认他炎帝后继者的身份,但这却并非是因为他姬轩辕,而是出于对于神农的尊重,这对于他还未成型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这一时的打击,也许需要的是他日后不断地证明自己,才能够挽回得来的。
    “怎么会?”蚩尤嗤笑道:“我这不是还没有看到你出剑吗!”
    “不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的是诸多愤怒的人族,还有那已经从神农离去的悲伤中脱离出来的旧臣,他喝声道:“刑天,回来!”
    那出手的魁梧的大汉便将右手放在脖子上狠狠一划,面目凶恶地做出割喉的动作后,才退回到了九黎部落的队伍中。
    “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交手的好时机。”蚩尤收回了目光,冷笑道:“姬轩辕,你我终将会再一次相遇,在战场之上!”
    说完这番话语的蚩尤,带领着他同样满怀敌意和杀气的属下,从另一侧大步离去。
    搅局者就此离场,姬轩辕也终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高台之上,
    三十三天之上,一座巍峨盛大的宫殿。
    娲皇宫中,一位容颜端丽美好的的女子正端坐在大殿之上,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任由堆砌的云鬓侧落,但很快,她便轻轻叹了口气,唤来了这宫中的另一位住客。
    “不知娘娘此番传音,让陆压前来,所谓何事?”一位青年模样的男子深深鞠了一躬,恭敬行礼道。
    父兄亲人的遭遇,似乎使得这从前还有一些稚嫩软弱的小金乌一下子便产生了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什么都轻易问出口,什么都轻易表露而出,他开始学会了沉默,学会了用一种绝对置身事外的视觉,去看待这天地间的所有脉络……
    毕竟,他所属的妖族的天庭,早已化为了历史中的尘埃。
    那高贵雍容的女子浅浅地一拂袖,人间祭祀台上所发生的一切,便如同近在咫尺一般,展现在这高天之外,陆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场景,似乎是人族新一任领袖的继任仪式。
    在正式的接任了空缺的共主之位后,所有的人族全部都恭敬而崇敬地跪伏而下,表达着他们对待首领的服从。
    这一刻,台上的那人,他便是天地间绝对的中心。
    “这位是新的人皇吗?”陆压冷然道:“一个在巫妖之战过后,才能够崛起得了的种族,又与我这残喘的妖皇的后裔,有什么关联呢?”
    “你再仔细地看一看。”女娲并未解答,她只是摇了摇头,温声道。
    姬轩辕开始往前踏出一步,让自己更加地靠近了台下的民众,灿烂热烈的太阳光照射到了他的身体上,也让其他人看过去的目光,有一种被闪耀灼烧着的错觉,他开始细数神农的功绩,而后又万分郑重地向天地和圣人立誓,会让人族在他的手上进入一个更加崭新的境地。
    以德为车,以兵戈为守护,让家庭和睦、让部落强壮、让诸人衣食无忧,去奠定尔后千百年繁盛的基础,为此,他将会付出他全部的心力。
    众人面上浮现出真切的企盼。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本能,
    而之后,他开始下达了第一项的命令,开创了自上古以来的第一项的历法。
    “开观象授时之起点,创制十天干与十二地支,来表达阴阳五行……”陆压重复着他所说的话语,思索道:“这位人族的新的皇者,倒也还算得上智慧,就这一项,也不知道比起这天地间,绝大多数的庸庸碌碌者,要强了多少!”
    “这一位到底是谁,你还没看出来吗?”女娲娘娘轻轻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们兄弟之间,是有着他人所不能理解到的默契……”
    “娘娘此言何意!”陆压大惊道:“莫不是戏耍与我!这诸天万界,又有哪一位仙家大能,不曾知晓,我、我的九位兄长,早就在后羿那厮的箭下……”
    说到这里,他的双眼已是通红,感情上,是悲伤、也是愤怒和仇恨。
    “慎言!”女娲皱眉道。
    陆压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所处之地,他拢了拢衣袖,长长地鞠了一躬,收起了所有不慎外露的情绪,感叹道:“抱歉,冒犯了娘娘,是陆压言语失仪了。”
    “你可知道伏羲?”静默了一会后,女娲深深地看了一眼垂下头的陆压,像是提醒着什么一般,问道:“还有伏羲和我的关系?”
    “伏羲圣皇?”陆压道,就算再怎么不关心洪荒之事,当初天皇归位之时,圣人降下的符诏也早已昭告了天地,更别说,女娲娘娘甚至是亲自降下了圣驾,就是为了去迎接,那据说是她曾经的兄长,妖族的伏羲大圣的转世。
    “娘娘的意思是说……”陆压并不蠢笨,或者说,作为妖族中最小的一位太子,他本来就聪慧而机智,只不过是从前他父兄的溺爱,致使他从来不用表现出这一点。
    “不错,”女娲将一双美目重新看向了人间的祭台:“恐怕现在的所有的圣人都已经看了出来,这一位未来的人皇……”
    “是一位金乌的转世!”
    陆压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可还记得,第一位陨落的金乌,是你的哪位兄长?”女娲问。
    “是、是大兄!”回过神来的陆压罕见地磕磕绊绊地回答道,他语无伦次地回想道:“本来、本来应该是五哥的,他对这地面最感兴趣,飞得也是最快,那一箭、那一箭就是冲着他来的……”
    “但是,”他吸了吸鼻子道:“大兄上前去撞开了他,他一直就是跟在五哥的身后,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看顾着大家,因为大兄的中箭,我们大家所有人都慌了,五兄更是要直接对着那射箭的巫人冲撞而去……”
    “而那之后,”女娲接过了他的话语,叹服道:“他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息,在坠落之地不得移动寸步,所以,他也联系不上天庭,就这样坚持了几十近百年,巫妖大战持续了多久,他便等候了多久。”
    圣人见一微,而知著,见一叶落,而知秋。
    回溯从前,也并非难事。
    “直到后来,”女娲可惜道:“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倾覆,银河之水于九天之上倾泻,人间洪水肆虐,至此,他已无继续疗伤的可能。”
    “怎么会?”陆压喃喃自语道,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兄长的生还,也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受到了如此之多的磨难之时,而那个时候,自己却正是躲藏在这天地间最安全的地方——娲皇宫中。
    “所以他便干脆利落地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妖身,”女娲道:“在洪水到来的最后一刻,入了地府轮回。”
    “巫族的地府?”陆压牙齿咬得嘎吱响。
    “虽然地府确实是由祖巫后土所化,但却并非是归属于巫族,”女娲纠正了他的错误:“发生了什么,在没有惊动平心的情况下,我也不能擅自去查探地府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观象授时之起点,创制十天干与十二地支,来表达阴阳五行。——百度百科、
    吃药似乎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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