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市距离合通市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发展的很快,规划的也很好,高架桥随处可见,整个散发着一股大气的气势。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钢筋水泥的丛林。
    周尧在宋峰的指引下,车子缓缓的穿过了莲市市中心,朝着南边的方向驶去。昨天,周尧对监察处消极怠工的人,统统处置了一番,每个人领了个大过。当你再有任何过失的时候,你就可以走人了。
    那帮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的人彻底的傻眼了,看着通告栏上记大过的自己的名字,欲哭无泪。这里面也包含了两个主任。大过的处罚就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整个监察处,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
    继续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车子行驶过了水泥路,轮胎滚过土路的时候,一番颠簸犹如做过山车一样,路过一片庄稼地后,周尧四下里张望,不禁感慨万分。我是不是来到了解放前了。这里的一幕幕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破落的道路,一间间的茅草房,柴火垛高高的垒在了房子后面。几个玩耍的小孩看着车子,眼里那种好奇的神色,让周尧感到很揪心。
    “周主任,柳记者,是不是感觉,这和莲市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或者,你们想象不到,在高速发展的国内,还有这么落后的农村。我告诉你们,这只是刚开始。继续往南走,你们就能看到比这更加封塞的村庄。”
    宋峰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奶糖,向有些胆怯的孩子挥了挥手,说道:“孩子们,过来,叔叔这有好吃的。”
    有个胆大的小家伙,丢掉了手里的泥巴,往衣服上抹了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抓起了宋峰手里的奶糖,像只收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飞也似的跑开了。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的小孩看到宋峰笑得很亲切,也就不是那么害怕,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周尧下车了,拉住一个看上去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问道:“孩子,叔叔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我让那个叔叔多给你一块糖,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拘束的拨弄着手指头,怯怯的说道:“你想问啥呢?”
    “你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大了?怎么没有上学啊?”
    小女孩低着头,说道:“俺七岁了。俺爹说了,女娃子不用上学。俺也不能上学读书,还得要给爹娘做饭哩。”
    “好吧,去问那个叔叔要糖吧!”周尧无奈的松开了那个小女孩,看着她身上已经露出来棉花的棉袄,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这些可都是祖国的未来的主人翁,就是这种被大人灌输的落后的思想。
    不知何时,柳依依拿着相机站到了周尧的身后,轻轻的说道:“华夏的法律法规并不完善,九年义务制教育并没有彻底的普及。相比较与城市的学校,农村学校的门槛更低,教学条件更加的落后。看到这些没有上学的孩子,眼里露出的迷茫,我有点哀莫大于心死。”
    几声在村子里发出的呼唤,把这些孩子都叫了回去。宋峰走了过来,拍了拍手,说道:“周主任、柳记者,我们是进庄,还是继续赶路?这个点,也是吃饭的时间了。”
    周尧想了想,把车门锁上后,说道:“我们到村长的家里拜访一下,要彻底的了解这里的情况。”
    宋峰在前面带路,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和村长打过几次交道。只不过,他有些排斥当领导的。”
    柳依依好奇的问道:“排斥当领导的?这很稀奇啊,从来只是听说奉承领导,拍领导马屁的,就是没有听说过排斥领导的基层干部呢!”
    宋峰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到地方就知道了。”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了一段泥泞路,因为前几天才下过雨,路上都是泥水、土浆的。三人的裤子上溅满了泥点,鞋子也就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来到了一处半人高的木栅栏门的跟前,宋峰高声喊道:“霍村长!霍村长在家吗?”
    “喊魂呢!大中午的不在家吃饭,跑到俺家门口瞎嚎什么?”随着话音,一个裹着军大衣的一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了宋峰,奇道:“你小子咋又来了?俺可告诉你,乡长还正想找你们麻烦呢!”
    看到了周尧,霍村长心道:好个优秀的人儿!周尧身上凝聚了上位者的气势,看的霍村长心惊不已。
    美貌的柳依依更是让霍村长眼前一亮。凭他的经验,这一男一女似乎都是不好惹的角色。有些粗话,也就咽到了肚子里。
    周尧上前一步,说道:“霍村长是吧?大中午的这里也没有饭店,听宋峰说,认识你,就过来叨扰了。”
    霍村长打开了栅栏门,说道:“你们是小峰的朋友?那就好好的劝劝他,不要再继续调查了。不然,丢了小命可就不值了。”
    走在砖头铺就的两人的小道上,周尧问道:“听说宋峰因为调查学校的事情,挨了几次打,到底是因为什么?”
    “婆娘,家里来客了,把下蛋的鸡给宰了招呼客人。”霍村长并没有搭理周尧的话茬,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土墙、土地,家徒四壁。如果说那一组破烂的沙发也算是家具的话,那就是这个客厅里唯一的家具了。一村之长的家里都是这个样子,村民的家庭就可想而知了。
    布帘掀开,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周尧等人笑了笑。说道:“他爹,这都几点了,三儿上学去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三儿都那么大了,你担心他作甚。赶紧弄菜去,没看见来客人了吗?”霍村长坐在沙发上,对妇人喝道。
    周尧连忙说道:“大姐,你就不要忙活了。家里有什么吃的,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不用特殊招待。”
    妇人看了看霍村长,很显然,这个家里是霍村长当家。“看我做啥,听客人的,随便弄点吃的。”
    妇人哎了一声,出屋进了厨房,忙活去了。周尧打量了四周,霍村长笑了,说道:“俺这个村长当得不行吧?家里啥都没有,让你笑话了。”
    “村子里很穷啊,我看了一遍,连一间瓦房都没有。”柳依依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个村长当得很不成功。别的村的村长都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奔小康,像你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你这个女娃是做什么哩?不知道就别瞎说,发家致富奔小康?要是俺能选择,鬼才愿意这样呢!”霍村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了丝落寞的味道。
    像这样的村子就是一个贫困村,每年吃着上面拨下来的救济款,收拾着几亩薄地,勉强混个全家温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外出务工潮流波及的时候,又出现了许多的问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周尧接过盛满热水的茶缸,喝了一气,觉得浑身热和了许多。把茶缸递给了柳依依,说道:“天气这么冷,喝点热茶,会舒服一些。”
    待柳依依接过茶缸,周尧说道:“刚刚在村头,和几个孩子聊了会。我发现,你们村有着很严重的意识问题。为什么就不让女孩上学呢?”
    霍村长眼睛一瞪,说道:“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大了不还是得嫁人,过日子。读书读多了,心也就野了,收不住了。”
    愚昧无知!柳依依非常的气愤,说道:“在你们的想法里,是不是女人就是个生孩子,繁殖下一代的工具?”
    “这有什么错吗?不都是这样吗?”霍村长反问道。
    “糊涂,思想陈旧。现在国家都提倡新女性的思想,女人照样能顶半边天。”柳依依气的酥胸起伏不定。
    霍村长乐了,摆手说道:“那些东西在俺们这行不通。俺们这的女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生个儿子她也就可以了。”
    柳依依刚要去辩驳,被周尧拦下了。他知道,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不是几句言语就能使他们改变的。
    “刚刚听大姐说,你家孩子去上学了,这都该吃饭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是因为学校离着很远吗?”
    霍村长听了这话,眼中顿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告诉你们,不要再去问这些事情了。知道太多,对你们并没有好处。听我的话,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乡长知道你们又来调查,恐怕得全都留这了。”
    “乡长我见多了,这么蛮横的乡长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没关系,有我在,乡长是不敢有什么举动的。”周尧淡淡的说道,身上散出了霸气的气势。
    霍村长眯着眼睛,重新的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凭他的阅历竟然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底细,不知道他是故作高深,还是真正有料。
    就在这时,一个半大小子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叫道:“爹,你快去看看吧!王老师又要去那个小煤窑背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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