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原本是躺在云榻上等着沈顷婠回来, 可等了一会后,她便觉得有些困倦了,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待醒来后,天已经全黑了。
    屋内点着烛台,借着昏黄的烛火, 揉着惺忪睡眼的林思慎不经意一瞥, 发现屋内施施然矗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正背对着她站在桌边。
    盯着那熟悉的背影,林思慎眼睛一亮, 掀开被子从云榻上翻身而起。她走到沈顷婠身后, 唇角下意识的上扬:“郡主。”
    沈顷婠放下手中的胭脂盒, 回身看着还带着朦胧睡意的林思慎,眸中晕染着满满的温柔笑意:“醒了。”
    林思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头意:“嗯, 这一觉睡的倒是有些累。”
    沈顷婠缓步自林思慎身旁走过, 语气淡然:“那今夜你倒是可以迟些再歇下。”
    “恐怕今夜都难睡下了。”
    林思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的胭脂上。她先是怔了怔,而后这才想起, 睡着前她正期盼着的事。
    今日郡主让她在云鎏那挑些喜欢的胭脂和衣裳, 恐怕就是要私下涂抹上胭脂穿上衣裳, 给她观赏。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虽然这话放在郡主身上, 显得俗套荒谬,可这也不妨碍林思慎暗暗期待。
    更何况回来时,她特意看了眼云鎏为沈顷婠挑选的衣裳, 极为惊艳满意。
    那是一袭鲜红长裙,拖尾拽地对襟收腰,襟领旁银丝镶边,颜色虽艳丽却又不失华贵。袖口处还绣着两朵白色的幽莲,想来,更能衬出沈顷婠那如葱白般修长的五指。
    红衣似火肤如白雪,哪怕就是没亲眼看到,只在脑海中想想,都该知晓那是何等的曼妙风姿。
    林思慎正想的有些出神,肩背上一沉,身子顿时被一阵温暖包裹,她偏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狐裘披风。
    沈顷婠就站在她身后,素白的玉手还搭在她肩上并未移开,她就在林思慎耳边开口 ,吐气如兰:“才睡醒身子凉,易染上风寒,你先披上一会,若是嫌热了再取下。”
    温热的香风拂过耳畔,林思慎的耳尖登时红了个遍,她点了点头伸手拢住了披风两襟,将整个身子都裹在柔软的狐皮之中。
    林思慎背对着沈顷婠,眼神闪烁,她垂眸低声问道:“郡主,思慎有些愚钝,有些事总想不明白,还望郡主能替思慎解惑。”
    沈顷婠绕过她,缓步行至桌边施施然坐下,她面色平淡如水,柔软纤细的玉手又拾起之前放下的胭脂盒,淡淡的瞥了两眼:“你尽管问。”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沈顷婠身旁坐下,有些事她必须要从沈顷婠口中得知答案:“郡主何时开始注意我?”
    沈顷婠颌首,目光划过林思慎好奇的面容,唇角弧度上挑:“从那次落水,我知晓你是女子身份后。”
    说起那次落水,林思慎好气又好笑,躲在屏风两侧换衣裳,沈顷婠凶巴巴的恐吓她,若是她偷看就挖了她的眼睛,岂料那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老老实实没有偷看,小顷婠那只小狐狸崽,却偷偷摸摸的把她给看光了。
    林思慎瞥了沈顷婠一眼,幽幽问道:“那时你也尚且年幼,你可是好奇我明明是女子,却又扮作男儿身?”
    沈顷婠垂眸道:“的确,从那时起我便对你格外注意。后来,我虽回了青州,不过却偶尔会记起你。”
    果然如此,沈顷婠应当是从一开始就对林思慎生了好奇心,所以之后才一直关注着林思慎,也是因此,即使远在千里也对林思慎了如指掌。
    林思慎眸光闪烁,面上神情平淡坦然,丝毫看不出她心中可有泛起波澜,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再后来,郡主就在将军府里安插了探子,除了对我好奇之外,恐怕也是想要知晓我父亲的一举一动吧?”
    沈顷婠眉尖一挑,稍稍迟疑后,还是如实答道:“的确如此,庆州督尉府一见之前,我便已经安排了人手混入将军府。你那时虽也极为聪敏,把将军府所有人得身世都细细筛查了一遍,也发现了我安排在将军府的其中两人。不过你到底太过稚嫩,还是疏漏了一人。”
    林思慎抿了抿唇,之前她就知道将军府内还有探子,且那人的身份定是不简单,不仅能接近父亲,还能接近自己。
    可是这些年来,林思慎早就对将军府内所有人的身世了如指掌,每个新入府的丫鬟家仆她都会派人细细察探其身份来历,因此她很是笃定将军府内混入的各方探子,都被拔除了。
    如今沈顷婠却告诉她,将军府内还有一个探子她未曾发现,她不免有些觉得受挫,沉默了半晌后,她轻声问道:“郡主可否告知,那人是何身份?”
    沈顷婠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径直开口告知:“我回京一年前,他才离开了将军府。”
    一年前离开将军府的人,身份足以接近自己和父亲的。沈顷婠话音才落,林思慎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人,她闭上眼神色复杂的从口中吐出二字:“钟伯?”
    沈顷婠没开口,只是微微颌首算是承认了。
    钟伯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也是看着林思慎长大的一位长辈,性格极好,脾气有些温吞,像个书呆子似的成日抱着书。无事便拉着林思慎陪他下棋,每落一子,都要细细想上一盏茶的功夫,一局棋从天亮下到天暗,都极有可能。
    钟伯平日看起来有些愚钝木然,无事盯着落叶都能瞧上半天,不过他却满腹经纶熟读四书五经,一开口便是大道理。对林思慎也极为照顾,因此林思慎对钟伯也颇为敬重。
    几年前,钟伯生了场大病险些丧命,病愈之后,他便想要落叶归根回归故土。父亲拗不过他,派人将他送回了肇州,又给他买了府邸买了良田,安置他在肇州安享晚年。
    林思慎是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温吞儒雅的钟伯,竟然是沈顷婠安插在将军府的探子,她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是他?”
    话音落了,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沈顷婠,又问道:“我还未出生时,钟伯便与父亲结拜,他与父亲是过命的交情,他们二人的情义也决不是假。我很好奇,郡主是以何条件收买钟伯的?”
    沈顷婠摇了摇头,当初交易之时,她答应了钟伯替他保守秘密,就算如今约定已经完成,她也不会泄露钟伯的秘密。不过她也并非无可奉告 ,只是隐晦的提及了一句:“这世上并无圣贤之人。”
    林思慎自然知晓沈顷婠的难处,不知为何,她甚至也没自己想象中那般记恨钟伯。若不是有难言之隐,恐怕钟伯也不会背叛父亲和自己。
    她自嘲的笑了笑,到了此时还忍不住说了句玩笑话:“依钟伯温吞严谨的性子,他恐怕会把我一日三餐都如实禀告给郡主吧。”
    沈顷婠闻言眉尖一挑,她瞥了林思慎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抑制不住的浮现了一玩味地浅笑,她悠悠启唇道:“倒是的确如此,他曾将你每日几时起身,早膳喝了几碗粥 ,晌午小憩了多久,夜里几时熄灯,都如实写在了书上,呈与我翻阅。”
    林思慎僵在了原地,她幽幽的看着沈顷婠,也不知该作何表情,过了许久后她这才勉强扯开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么说来,钟伯抄录的书,恐怕能堆满郡主的书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听我狡辩,家里来客人了,我一直忙着招呼,所以回房间后发现时间已经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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