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豆笑,伸手将她手中的柳笛接过来拿在了手里。

    她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把柳笛的一头捏扁了些,再咬在了唇齿之间,才一用力,柳笛响了。

    青萝惊喜地紧紧抱着她:“啊,还是我们糖豆厉害!”

    这小不点,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脸:“青姨你可好了呢,别人不知道,等我长大了我养你。”

    被她这么一说,青萝的坏心情立即一扫而光,才是搂着又抱又揉,大门又是开了,徐良玉与柳相宜并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人抱了一个箱子。

    二人都瞥见青萝了,柳相宜别过脸去很是不自在的模样,徐良玉却是对她摆了摆手,看向糖豆笑了:“好好和青姨玩,千万跟紧了别让她给你弄丢了,等阿娘回来给你们两个买糖吃。”

    糖豆乖巧地对她挥手:“知道啦!”

    青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瞎跟你娘起什么哄,我能给你弄丢吗?”

    说着赌气似的,在地上空踢了一脚:“我不要吃糖,我要吃果糕!”

    徐良玉走了马车前面了,回头对她嘻嘻地笑:“知道啦,等回来给你买,你们玩去吧!”

    说着再不回头,上了马车。

    柳相宜倒是偏脸看了青萝一眼,对糖豆笑了笑,这小不点一副小大人模样,却是绷住了脸,看着他叹了口气,也对他摆了摆手:“柳叔,你仔细想想我昨儿和你说的话,好不?”

    他难免失笑,转身上车。

    马车很快驶离去了,青萝也牵起了糖豆的手来:“你说的对,靠人不如靠已,走,青姨带你上学堂看看,看看广州这边教书先生怎么样。”

    她们在沿海一带,这边已经远离了长安城很远了,相对官府管理制度还不完善,徐良玉几次回来都安生的,也就放松了警惕,准备落户了。

    青萝带着小糖豆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的,她将锦袋塞了孩子的怀里,这就将她抱了起来。四处打听,才打听到,果然在原知府宅院那有一个学堂,教书先生都是不收一文钱的,少有学生。

    那里之前是贪赃枉法的张知府家,后来被撤职,搬走了。

    这个府院她是还记得的,有那么一点不好的回忆。

    不过还好,一年以前,知府便换了人了,放下糖豆,青萝牵起了她的手,边走边玩过了好半晌才是走到,糖豆人小腿短,也是累真的累了:“我走不动了啊!”

    站了学堂的大门前,青萝再次将她抱起:“谁想到走这么远呢,早知道我们就坐车了。”

    她也是懊恼,总觉得自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心情又是低沉了下来,抱着糖豆走进学堂,所有的门都虚掩着,不知道为什么,教学的先生都不收钱的,为什么学生还不多,她也是累了不愿再带孩子到处瞎走了,这才进来的。

    院子里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

    糖豆抱着她的颈子,见她探头探脑地不知往哪里走才好,往一条青砖路上指了指:“那边。”

    青萝左右看看,身体已经先一步听这小不点的话往那边去了:“你怎么知道?”

    糖豆变戏法一样不知哪里摸出了一个糖来,放了口中,含糊不清地:“一看就没有人好好打理学堂,这条路青砖缝隙里的草都被踩倒了,那边却长得很好。”

    青萝对她的洞察力向来是佩服的,才要夸她走上青砖路,对面一人匆匆而来。

    他一身白衫,抱着一摞书册脚步匆匆,口中还自言自语念着什么,一抬眼瞧见她了,不等到了面前,怀里的书册散落了一地。

    这人好生眼熟!

    青萝也是定睛,越看越是觉得哪里见过,她放下糖豆,牵着她手快步上前,他也是走过来了,面面相觑时,他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一脸惊疑。

    她记忆复苏,终于把他记了起来,啪的一巴掌将他手打掉了,警惕地护着糖豆还往回退了退:“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真是声色俱厉,可男人偏偏是手脚俱软,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青萝才要转身,另一头蹬蹬蹬跑来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他们都围了男人身边,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还低头帮他捡起了书册来。

    她站住了:“你就是这里的先生?”

    他也蹲了下来:“嗯,浑浑噩噩活着,被人打醒了,教教孩子们,也算为我阿耶积点德了。”

    这个眼熟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之前张知府家的混账儿子张衿,也难怪学堂里面的学子不多,他当初可是广州城有名的不学无术,张知府的混账儿子,都知道他,若不是当真穷苦到不行,有几个会把孩子送到这来的。

    青萝可不愿与这样的人有什么纠葛,也不愿探究他有怎样的人生,拉起糖豆就走:“遇见你也算晦气,我们还是走吧。”

    说走便走,这回可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孩子帮着捡起了书册,张衿站了起来,挨个揉了揉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女人的背影,想到她手里握着的孩子小手,终究是叹了口气。

    晌午时候,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头顶上,马车里闷热了起来。

    徐良玉一手托腮,一手不耐地在车窗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的,安全起见,她从不抛头露面,都是柳相宜出面去办的,如今的唐朝律法,从商者地位更是低下,官者五品以下不得从商,否则便坏了仕途规矩,从此行商者行会便是更兴了起来。

    绢行,布行,米行,生铁行,药行,肉行,油行、果子行、靴行,各种各样的行会,不管去了哪里,只要你想开店铺,哪怕只是一个走贩,也需要经过行会会长的同意。

    当然了,所谓的同意,无非也是交会费,遵守各地行会规矩。

    广州这边海产较多些,行会也没那么多,才和柳相宜一起选了这个地方,既临海,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立马逃走,而且商业并不那么发达,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自从三年以前,海路便是通了。

    通行自由给商贾们带来了无限商机,此时瓷器和玉器是大家的主要货换物件,海外的琉璃球子,各种欧洲的小东西也依旧很是盛行。

    她通常不走寻常路的,这回带回来了许多香丸。

    各种作用的,东西小还方便携带,武后这两年越发的痴迷佛家,大肆修建寺庙,早在营建恭陵的时候,就耗费过亿,人厌苦之,真是积三省民力用了四个多月修建而成,其中导致了两次役夫逃亡事件,死伤无数。

    如今民生怨声载道,各省明着在减赋,实地里增加了不少商税。

    徐良玉野心不大,就想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香丸带回来之后,她还想逐个分析下,就地取材,也免了来回倒运,原本以为到行会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可柳相宜进去了好半晌,却还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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