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冠南继续以怜悯的神色盯着她手上的《算两次》,叹了口气:“随心所欲,无为而治,你这样蠢,还要这样倔,总有一天会累死你自己的。小黑黑啊,听叔叔的话,别学你妈,遗传了她的智商就没得救了。”

    许多咬牙切齿:“闭嘴,再废话,枣子我全送人去。”

    江冠南立刻识相地闭嘴了。讲道理的前提人家要跟你讲·道理。战争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后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所以武力威胁有用。

    许多心塞塞地继续看自己的书。她就不该浪费时间跟江冠南讨论什么人生问题,明显这是一种时间与精力的双重浪费。

    江冠南趁机赶紧将所有的冬枣全吃掉了。

    许多抬头喝口水的功夫,发现果盘空空如也,垃圾桶里一摊枣核。她愤恨,怎么不肥死江冠南这货呢。

    吃的直打饱嗝的江小爷又无聊了,决定跟许多聊点儿有意思的话题。他暗搓搓地伸出手摸摸小黑黑的尾巴,引得许多要把小黑黑抱开时才单手撑住下巴,开始了话头:“哎,你今天去上竞赛辅导,有没有什么新闻带回来啊。”

    许多翻白眼:“我是去上课,又不是去看热闹的。”

    她突然间想起来白天时盛乐说的事,跟江冠南求证:“对了。今天我同学说你们学校有个高三的姑娘跳楼了,真的假的啊。为了个成绩单,至于嚒。”

    江冠南嫌弃地白了许多一眼:“你看看你,听个八卦还听错了。第一、不是高三的,是高二的。高三的保送名单上上个月就出来了,期末考试保送的参不参加都没意义。第二、哪儿是为了成绩单啊。是偷卷子的事情被逮到了。一手资料,内参啊。

    这女的她妈在教育局有熟人,知道卷子放在哪儿。原本呢,各科的卷子都是放一处的。结果当天下午有领导来检查,说原先的资料室环境太潮湿,不适合摆放试卷。他们就临时换了地方,落下了数学组的卷子。

    她妈过来偷拿考卷的时候,就只拿到了数学卷。为了混淆视听,高二高三的卷子她都拿了。高一的卷子因为在另一个柜子里,她大概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开,就放下了。结果期末都考完了,保安室才发现楼道里有个监控摄像头,原先一直以为是坏了的,居然回光返照了。这人就被锁定了。”

    原本这事儿按照常规处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去年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数学高考试卷被盗案,直接导致了2003年数学高考惨案。备用卷据说是竞赛卷子。一堆无辜的考生生无可恋地出了考场,传说还有人想不开寻了短见。

    高考试卷被盗案虽然是被压着低调处理,但各地的教育部门却提高了警惕。去年的案子是提前一天发现了被盗,要是延迟了,等到拿卷子去考场时才发现问题,那可真是重大事故了。全国多少人民的眼睛都盯着高考呢。

    这一趟期末考试卷子就是按照高考规格进行的演习,却偏生发生了这种事情,有关部门自然大光其火。

    “这个女生被学校教导处主任约谈了。回家以后情绪受不了,晚上就被送去了医院。不过不是跳楼,她是吞了一瓶子阿司匹林泡腾片。”

    许多瞪大了眼睛,她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如此别出心裁的自残方式呢。这人难道想二氧化碳中毒?可二氧化碳吞进胃里能中毒吗?除非她有胃溃疡,造成穿孔吧。

    江冠南挤眉弄眼,面色古怪:“不过这人不是因为吃多了阿司匹林中毒进医院的。她是被药片卡住喉咙了。哈哈哈哈,大半夜送到医院去看耳鼻喉科的急诊,做喉镜。”

    许多也是无语了。这叫一个折腾的,何必呢。

    江冠南翻白眼:“你知道什么啊,为了上大学,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多少人在高考的独木桥上蹦跶,就为了上一所好大学。不过,都是愚蠢的人类。蠢成这样,上了好大学也没有什么用啊。大学里头的蠢货还少嚒。”

    许多怼回头,有没有那块敲门砖非常重要的好不好。好点儿的单位招聘机会只面向211、985毕业生。你再优秀,没有那张文凭,连踏进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江冠南冷笑:“那我倒要看看这姑娘跟他妈这对蠢母女能否承受的起后果。难不成她还指望每年都偷试卷来给她做?保送资格考试,她通过不了的话,还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许多摊手,要是站在那姑娘的角度,真心烦不了了。反正争取不到那个名额的话,资格浪不浪费对她来说都是一回事。

    江冠南还想跟她争辩,大门响起了轻微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许多惊讶地站起身,跑到玄关,果然推门而入的人是陈曦。

    他一见许多就笑:“我就想碰碰运气,看你睡了没有,今晚再看你一眼。”

    许多连忙给他拿拖鞋换,嗔道:“都这么晚了,你还跑过来做什么。我都说了,晚了就早点儿回家睡觉。”

    因为玄关跟客厅之间有半透明的架子隔着,陈曦没留心到客厅里头还有人。他抬脚换了拖鞋,一把抱起许多:“我想我家多宝了,不看到你,我今晚怎么可能睡得着。”

    许多还没来得及挣扎。趁机她离开,终于如愿以偿抱到了小黑黑的江冠南立刻捂住小奶狗好奇的黑眼珠,煞有介事道:“黑黑不能看,儿童不宜,要长针眼,会痛痛的。”

    陈曦吃了一惊,也没放下怀里的人,只问了一句:“他怎么还在家里?这都几点了。”

    许多无奈,示意陈曦放下自己,指指房门,叹气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姐心软呗。”

    江冠南对着陈曦露出一张得意洋洋的脸。他以前最嫉妒陈曦的一点就是能留宿在这边,一日三餐,都有现成的好吃的端到面前。小姐姐上班去的时候,许多还接班,还让陈曦点餐,给他做营养搭配。

    现在,江小爷表示,他打下了革。命的根据地,坚决就不走了。

    哼!许多做饭还没有小姐姐好吃呢。他一点儿也不羡慕陈曦。

    当然,小姐姐去上班的时候,他也是能够勉为其难接受许多的手艺的。哎,谁让他一贯是随遇而安的人呢。他这么善良,哪里好意思直接打击许多做饭的积极性。

    陈曦皱起了眉头。江冠南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是徐家三姐弟的什么亲戚。家里有两个妙龄少女,再住进来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伙子,算怎么回事?

    他朝江冠南露出个笑模样来,主动提议专车送他回家。明天早上,他还可以专车再把人给接过来吃早饭。

    陈曦如此优惠条件,江冠南照样不为所动。他才不蠢呢,来回一折腾,他起码要在路上浪费一个多小时。再说了,住在这里,跟他家小姐姐呼吸同一个屋子的空气,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琼楼玉宇他都不稀罕去,何况是他自己的家。

    许多生怕两人怼起来,赶紧拽着陈曦进了厨房,无可奈何地露出个苦笑来:“算了吧,今天先别赶人。我姐都答应让他今晚住这儿了。明天早上要是看不到人,我怕她会不高兴。”

    陈曦拿额头蹭蹭自己的小女友,忧心忡忡道:“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心软啊。”

    许多用力顶回头,哼,姐要不是心软,还会让你再追一回?

    陈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赔笑:“对,我家多多心软,所以便宜我了。”

    许多靠在他怀里叹气:“哎,我就不知道我姐心软会便宜了谁。”

    上辈子,大姐的恋爱与婚姻都不顺遂。早早结婚,后面却是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宝宝。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从古至今都不会带来成功。唯一的收获不过是磨练意志,可这也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许多非常担忧姐姐会重蹈覆辙。

    因为婚恋不幸福的女性,她们不幸的开端除了自身综合条件的劣势外,还有很多无论家庭还是自身条件都非常出色的女人,是从心软开始的。女人的母性是非常奇怪的特质,她常常会因为心软做出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选择。

    陈曦摸了摸女友的头发,柔声道:“别担心,各有各的缘法。”

    许多哪里能轻易释怀,她抱住自己的男友,诚心实意道:“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可是我爱你。我的自私不允许我将你推给我姐。否则,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陈曦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嗔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就算你没有看上我,我对你姐也不能跟现在对你一样。你们是不同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许多趴在他怀里嘟嘟囔囔:“反正我就觉得你这样的最可靠。你为什么没有个兄弟呢?要是有个兄弟的话,介绍给我姐多好。”

    陈曦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鼻子,亲昵道:“小傻瓜,成天胡思乱想这种有的没的。别怕,以后咱们给你姐当后盾。谁敢欺负你姐,就让那人知道,别找死,你姐娘家是有人的。”

    许多翻白眼,嗔道:“谁还能靠家里头一辈子啊。”

    陈曦摸摸她的脑袋,微笑道:“可是家庭是港湾,意味着依靠与最后的退路啊。”

    第449章 姐妹

    许多在他怀里依偎了片刻, 将心里头那点儿小矫情小感伤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催促他赶紧回去。

    陈曦一想到客厅里头的江冠南就要磨牙。这厮居然赖着不走,还抱着他家宝贝小黑黑。陈曦脸比自家小闺女的毛还黑,赶紧把小宝贝抱过来亲亲小脑袋:“黑黑,今天在家乖不乖, 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他一进门的时候, 怕身上带着的寒气激到了小奶狗, 愣是没敢抱小黑黑。

    小黑黑乖乖被他亲着, 还蹭了蹭他的手掌,很是亲昵的样子。

    陈曦搂着许多,怀里抱着小黑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用说任何话, 单这么坐着, 他心里头就无比熨帖。

    江冠南鄙夷这对不要脸的家伙无耻秀恩爱的行为。哼!他才不稀罕, 肤浅的人类。他家小姐姐待他肯定比这更好。

    郁闷的江小爷决定不能再被辣眼睛,直接翻身,给这对没有下限的男女一个弧度优美的后脑勺, 跟头顶的一撮呆毛。

    许多看着江冠南的呆毛就想笑。为了防止被自家小男友鄙视躺在他怀里居然还为另一个男人笑,她一直努力憋着。

    小黑黑在陈曦的腿上,伸出小爪子探探许多的膝盖。

    许多笑着推陈曦:“快点儿走吧, 小黑黑都担心你休息时间不够。”

    她抱着小奶狗将人送到玄关处。陈曦捧着她的脸,亲了口,笑道:“我家闺女心疼我,我闺女的娘更心疼我。”

    许多不好意思起来, 锤了他一下:“赶紧走吧你,就你话多。”

    陈曦还是担忧客厅里头的江冠南。他家多多顾及她姐姐的心情,不好赶江冠南这小子走,否则他直接拎着这不要脸的家伙丢出门去。

    “你睡觉前把门反锁好,千万小心。手机别关,有任何事立刻打我电话。今晚我不回家,就在公寓住着,你电话一打,我就马上过来。”

    许多哭笑不得,连忙推他快走:“行了你,别想这么多。回去早点儿休息,别太晚睡觉。”

    陈曦恋恋不舍地走了。他回去以后还得继续工作。许多这边的电脑在她跟她姐的房间里头,有许婧在,哪里能做事。

    他心里头琢磨着,应该在多多这边放个笔记本了。这样再碰上江冠南这种不要脸的流氓,他也好在客厅里头看着他。

    嫌弃打字声音影响休息啊。那太好了,请您赶紧回家去待着,别在这边委屈了你。

    陈曦一面心里头嘀咕着,一面下了楼。明天,明天一定得挤出时间来跟江冠南好好谈谈。瓜田李下,再是思无邪,一个大小伙子住在两姑娘家,影响多不好啊。

    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那张行军床还轮得到江冠南去蹭吗?他可是内心挣扎了好久,才从他家多多的小屋搬出来的。他有多寂寞空虚冷,他心里苦啊。

    许多送走人,看看时间,也该到睡觉的时候了。本来她应该把小黑黑放回狗屋里头,可是考虑到客厅里头还有这么个不安定因素,她迟疑了。这万一,江冠南兽性大发,对她家可怜的小闺女做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她家小闺女的清白还要不要。

    为了小黑黑能够没有阴霾地健康茁壮成长,许多把它抱回了自己房间。

    江冠南在后面喊,放下小黑黑,他还指望着等许多人一走,他就把小黑黑抱进被窝里头相亲相爱啊。小狗的体温比人高,大冬天的,简直是堪比暖炉的存在。

    许多大怒,你的良心不会痛么?小黑黑这麽小,你居然还想让它给你暖床?人家是个清清白白的小闺女!

    江冠南吓得缩回被窝里头,在被窝里头骂许多龌蹉,侮辱了他对小黑黑的纯洁感情。许多直接拿小黑黑的爪子去挠他的脸。

    过道的壁灯开了,穿着米妮连体棉睡衣的许婧疑惑地看了眼墙上的钟,问他俩:“你们还不睡觉吗?”

    许多愤恨地抱着小黑黑到她姐身边,又瞪了眼江冠南,转头道:“姐,我先带黑黑到房间里头,你一会儿帮我抱会儿它。”

    许婧用完卫生间以后,许多进去洗漱。为了不吓到小黑黑,她今天连补水黑膜都没敢用,而是直接在脸上抹了层厚厚的芦荟胶。

    小黑黑闻到芦荟的味道,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吃过的芦荟,试图伸出小舌头舔一舔。

    许多哭笑不得地将活动狗屋也搬进了房间。当初为了方便打扫卫生,她特意挑选了活动狗屋。

    许婧看她安置好小奶狗,又安抚了它几句以后,才关灯上床。等人一躺下,她就憋不住了,悄悄戳戳妹妹:“哎,多多,我说你得注意点儿。江冠南虽然爱胡闹,跟个小孩儿一样,但毕竟是个大小伙子。你这么大晚上的,跟人家打打闹闹,不合适。”

    许多几乎要泪流满面。姐,我的亲姐,你终于意识到江冠南是个快要成年的大小伙子啦。她赶紧强调,她也觉得不妥。

    “江冠南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像小孩子。怎么能老住在咱们家呢。这进进出出的,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许婧叹了口气:“明天吧,今晚太晚了,就让他睡一晚上。这孩子可能是太聪明了,反而容易孤单,老想着有人能陪他。”

    许多磨牙,他哪里是想人陪他,他就是单纯地贪图美食与美色。这两点,她家姐姐刚好又都占全了。他能不赖着不走了么。

    两人说了几句话以后,反而都不是那么的困了。

    许婧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微微吁了口气,劝她:“早点儿睡吧。”

    许多迟疑了一下,伸手搂住姐姐,将脑袋窝在姐姐的肩膀上。

    许婧哭笑不得,揉着她的脑袋道:“这么大的人还要撒娇啊。”

    许多闷闷地不肯将脑袋抬起来,瓮声瓮气道:“怕你被人拐走了。”

    许婧哑然失笑,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被人拐走。

    许多伸出脑袋,正色道:“姐,你答应我,你以后只找最好的人。不要被所谓的对你好给蒙蔽了。有些人的对你的好是非常廉价的。”

    她不曾看到过任何一对相差悬殊的伴侣携手幸福地走下去。

    女人的母性泛滥,被男权社会拼命标榜的牺牲奉献精神,往往导致有些女性存在同情弱者心理。可事实偏偏讽刺,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常常是应验的。先不说那些一直抑郁不得志,不仅不感恩妻子为他为家庭的奉献反而诸多抱怨,报复性出轨的男人。那些苦尽甘来逆袭成功的人生赢家,到了后面有几个不是升官发财换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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