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昂也压低了声音:“因为妈妈在家里是老大啊。爸爸也要指望妈妈给爸爸钱花。”

    宝儿无比同情地摸了摸爸爸的脑袋。

    等到夫妻俩开车送宝儿去幼儿园上学的时候,宝儿趁着妈妈跟老师说话的时候,偷偷塞给爸爸十块钱。这已经是她小猪储蓄罐里的大钱了。爸爸可千万得省着点儿花。

    第600章 番外:宝儿从哪里来

    宝儿三岁的时候, 很认真地问了妈妈一个问题:“妈妈,宝儿是从哪里来的?”

    许婧开始紧张,给六七岁的小朋友进行性教育,她有经验。她参加的公益组织活动定期会进入中小学为孩子们进行性知识的传播。但是, 三岁的宝儿还是彻底的懵懂孩童,她要怎么跟宝儿解释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 慢慢回答:“你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许婧正想着该如何给宝儿解释她是怎么到自己肚子里去的。宝儿已经相当豪气地一摆手:“这我知道,就跟二黑拉粑粑一样, 我就出来了。”

    当妈的差点儿栽倒,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宝儿眼睛亮晶晶:“小姨告诉我的啊。我们去太爷爷家看二黑生小宝宝。小姨说,当时妈妈就是这么把我给生出来的。哈哈哈哈,二黑生出来的粑粑会动哎。”

    许婧默默地拨了个电话给自家妹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多在电话那头正在跟黑黑玩儿呢, 听了她姐的问题就特别乐呵地表示, 对啊对啊, 她理论结合实际,已经给宝儿上过关于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教育课了。

    许婧小声问妹妹:“那你有没有告诉宝儿, 她是怎么到我肚子里头去的?”

    许多相当混不吝, 一脸茫然地回答:“当然没有了。二黑它老公又没有在嘿咻现场,我怎么跟宝儿说啊。”

    许婧很想揪着手机那头的妹妹拍两下。儿子都要上小学了, 这个当妈的还是说话不把门。她追问妹妹:“你们家太阳就没问过你这个问题吗?”

    许多开始每天地撸毛功课,把自家的狗闺女伺候得心满意足的。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问过啊?”

    许婧恨不得拿出个小本子出来记:“那你是怎么回答太阳的?”

    许多茫然道:“为什么要我回答啊?太阳是男孩子啊,当然这个问题归陈曦回答。”

    许婧强忍着害羞, 哼哼唧唧地问妹妹,陈曦是怎么回答太阳这个问题的。

    许多撇撇嘴:“不知道。他们爷儿俩说这是男子汉之间的对话,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不过后面太阳就学会自己洗澡了,不要我帮忙了。我彻底解放了。”

    许婧犯起愁来,他们家宝儿是小姑娘啊。她总不能指望冯子昂回答女儿这个问题吧。从宝儿吹完三岁的蜡烛起,冯子昂就非常愧疚地表示,以后给女儿洗澡这些事情都得麻烦她了。

    要不要给女儿上一堂生理卫生教育课,带她认识自己的人体结构?许婧开始在书房里查找她去给小学生上性教育课时用的教材,思索着如何生动活泼深入浅出地给三岁的小姑娘描述关于人类的起源这个大问题。

    宝儿捋着小奶狗的毛,好奇地抬头问妈妈在干什么。

    许婧鼓足了勇气,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比自己第一次上讲台时还忐忑不安。她拿着图册坐到了女儿身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愉快一点:“宝儿,咱们看这个。妈妈来带你认识一些东西。”

    哪知道宝儿兴致勃勃地翻开画册以后,满脸失望:“这个宝儿看过了,小姨带宝儿看的。小姨说,以后爸爸也不可以给宝儿洗澡。除了奶奶、外婆、妈妈、小姨跟幼儿园的阿姨以外,爸爸也不可以。”

    许婧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难怪冯子昂前两个礼拜会说以后洗澡就偏劳她了。她还奇怪冯子昂这样的性子,居然能想到这么细呢。

    许婧小心翼翼地问女儿:“那小姨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是在妈妈肚子的什么地方长成小宝宝的样子,然后生出来的了?”

    宝儿特别开心地抓着小奶狗的两只小前爪,训练小奶狗跟她一起点头:“对啊对啊。不过爸爸说,是他先追你,然后就有了宝儿。爸爸是怎么追妈妈的啊?我追着阿布跑,阿布也会生小宝宝吗?”

    许婧语塞,她不知道该怎样跟女儿解释,这个追跟她追小奶狗不是一个意思。

    冯子昂下班回家了,看着妻子一脸忧虑地坐在沙发上沉思。他们家的宝贝女儿正在跟从太爷爷家里抱回来的小奶狗玩一捏就可以出身的小球儿。宝儿看到小奶狗听见小球的声响就好奇的模样,乐得哈哈大笑。

    他放下了公文包,笑着亲了亲妻子的面颊,轻声问:“怎么了?”

    许婧下意识地就把女儿的问题给重复了一遍。

    冯子昂微微一笑,将玩累了的宝贝女儿从地上抱起来,给她洗干净了手,烫好了樱桃送到客厅的茶几上。

    他一面喊妻女吃樱桃,一面跟宝儿说:“爸爸就是一直追一直追,从客厅沙发一直追到了妈妈卧室门口的垫子上。那时候,你小姨家的大黑黑跟大黑背还有现在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的虎虎大人都陪着爸爸。”

    许婧忍不住嗔了丈夫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喊他去给宝儿拿杯水过来。玩了这么长时间,宝儿肯定渴了。

    冯子昂立刻噤声,去厨房倒水了。

    宝儿还是满脸疑惑,好奇地问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让爸爸到床上睡觉啊?是不是跟大黑背一样,犯了错误,就睡垫子上,不能进小城堡里头睡觉?”

    许婧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红晕,只能含含混混地表示,因为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结婚了。

    宝儿同情地看着端着温水回到客厅的爸爸,特别可怜他:“爸爸,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跟妈妈结婚呢?好可怜,都不能睡在床上。”

    冯子昂点点头:“是啊,爸爸也后悔呢。”

    宝儿鼓励地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认真地叮嘱爸爸:“那下次你一定要早点儿跟妈妈结婚。”

    晚上睡觉的时候,冯子昂抱着妻子叹气:“是啊,还是宝儿最聪明。我应该早点儿追妈妈,跟妈妈结婚的。”

    许婧直接将他的手从她睡裙下面拖出来,闷声道:“睡觉!”

    可怜的冯先生就只能抱着被子睡了。

    许婧迷迷糊糊地想到了那时候她前脚去海城上学,都不用后脚,开车送她过来的冯子昂就没走了。

    那天晚上他帮她收拾屋子到很晚,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大黑背完美地执行了自家老婆狗妈的指示,一直趴在姨姨的门口守护着老婆跟姨姨。旁边还有只懒洋洋的大花猫。

    小黑黑不用任何人吩咐,早早欢快地叼着毯子自己铺好,然后直接爬上了姨姨的床。它要姨姨哄黑黑睡觉。完全无视后面被锁在门外的大黑背。

    许婧早上起床的时候,冯子昂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温在锅里。餐桌上有张便利贴:饭烧好了,保温桶里有午饭,别忘了带。

    晚上许婧跟师兄师姐们出去吃饭k歌,一直到快十点钟才被一位顺路的师兄送回家。到了小区门口,她下车跟师兄挥手道别。

    小区岗卫亭里的保安大叔乐呵呵地伸出了脑袋,招呼这位新入住的漂亮小姑娘:“许小姐,你可回来了。你男友忘记带钥匙了,已经等了你快五个小时了。我让他跟你打电话,他却说你难得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不想打扰你。”

    大叔的嗓门不小。正将车窗摇下一半,准备绅士风度十足地叮嘱漂亮小师妹晚上早点儿休息的师兄,默默地将车窗又摇了回去。

    后来许婧听人感慨她先生真是太老实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人说的冯子昂跟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冯子昂还是那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扑克脸,他手里拎着狗粮跟猫粮,言简意赅:“黑黑跟黑背的零食,昨天打包的时候,忘记带上了。”

    许婧沉默了一下,还是默许了冯子昂登堂入室的行为。

    第二天,冯子昂拿到了这套房子的备用钥匙。因为他可以在许婧分。身乏术的时候,过来帮忙喂猫喂狗,并且能带它们去楼下公园溜达。

    许婧研一结束的那年,读完了研究生并顺利留在本城另一所医学院任教的的师兄,借着酒劲跟她告白了。他已经在海城买好了房子车子,现在就缺一位女主人。

    被告白的人微微一笑:“我有房子车子,不需要跟别人共享。”

    从那以后,小富婆许婧发现身边对她献殷勤的男人更多了。当时房价已经开始上涨,能够在海城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许婧的背景被这些目光锐利的男人扒了个底朝天。噢,爸爸是国企的副总,弟弟妹妹都在国外读书,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啊。

    许婧从那个时候,开始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那些总是喜欢指责女人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的男人,实际上说的都是他们自己。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对于那些男人而言,女人大概就是更好的踏脚石吧,可以让他们少奋斗十年二十年。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观感。女作家王海鸰说失败的婚姻也打破了她对男人的迷信,凡事都得靠自己。许婧觉得这些经历加深了她对自己的认知。她也是别人想要依附的对象。这个世界,其实真正能够左右别人的都是强者。

    许婧每天上学做研究做实验,跟着教授去搜集样本做调查。无论几时回到家里,家里都是清爽整洁的,就连一贯酷爱拆迁工程的小黑黑都被大黑背哄着,专心跟兔子玩偶玩比赛装死的游戏了。不用猜,电饭锅里肯定温着汤水,她随时都能盛起一碗来垫肚子。

    那个时候的冯子昂已经非常的忙碌。他的小科技公司从无到有,连他这个老板在内也不过五个人,其中还包括了钟点工阿姨。

    许婧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帮他整理一些文件资料。他在她面前似乎没有机密意识,什么东西都能带到她面前给她看。许婧说了他几回以后也没用。她跟妹妹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问对方,陈曦是不是也一样?

    赶作业赶得生无可恋的妹妹正暴躁不已咬牙切齿,愤恨道:“他要敢拿这些东西来烦我,妥妥睡沙发的节奏。”

    关键是他们住的公寓里,沙发还是有特殊用途的,每次许多从沙发上下来后都恨不得拎断了陈曦的耳朵。

    许多安慰姐姐,不同的人相处模式是不一样的。估计冯子昂这种有点儿小雏鸟看到了妈妈,印随的因素混在里头吧。

    许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冯子昂是什么感觉。

    多多说陈曦把她当女儿当情人也当小妈妈,但骨子里却还是大男人。也许到了她姐跟冯子昂这边,会反过来?也许她骨子里头,已经习惯了照顾别人了吧。

    早饭是冯子昂做,她则是负责晚饭。中午饭两人都是带饭吃。要么是昨晚剩下的菜,要么是冯子昂一早炒好的菜。

    两个人一起吃饭的好处是,不用担心一下子做太多了。因为无论做多少,冯子昂都能吃完。有一次,他甚至一顿就吃了三碗饭,连青椒炒鱿鱼的汤汁都用来拌饭吃了。

    后来许婧不得不事先将下一顿准备用来炒花饭的量先盛放起来搁在冰箱,不然她做的再多,他都会一下子吃光。

    她看着这个吃得香喷喷的男人,突然间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大黑背趴在八哥笼子边上,等着八哥嗑松子,然后将磕出来松子连盘子叼到小黑黑跟前讨好闷闷不乐的老婆。

    小黑黑自从虎虎大人去世以后,不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八哥还是冯子昂买回来特意都小黑黑玩的,然而却被曾经的警犬毫无下限地逼迫成了专门给小黑黑嗑瓜子的劳工。

    可怜的八哥想要反抗的时候,就会被大黑背直接拍着笼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委委屈屈的八哥只能乖乖继续嗑瓜子。磕了要是忍不住自己吞下去一颗瓜子仁儿,大黑背就会直接威胁挥爪子。最惨的是这只八哥比较笨,不会说话,只能“喵喵”乱叫。

    许婧见到过一回,都没眼睛看下去了。这八哥居然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活下去,没疯没傻没崩溃,也是一种能耐啊。

    后来才发现,黑背会把小黑黑不喜欢吃的狗饼干分给可怜的八哥做补偿。

    虎虎大人在海城生活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候,寿终正寝了。它已经十六岁了,是一只很老的猫了。临走前两年,它就不太爱动弹。

    走的那天早晨,小黑黑跟以前一样,从许婧的床上蹿下来以后,就冲到虎虎大人的窝前,跟它蹭蹭蹭。然后它发现虎虎大人不理睬它,就发出了委屈的“汪汪”声。许婧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虎虎大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冷了。

    她打了个越洋电话跟妹妹说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姐妹俩都哭了起来。虎虎大人是她们少年时代的一抹亮色。那只虎虎生威会自己捉老鼠的大猫,就这样走了。

    许多趴在陈曦怀里哭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早上眼睛肿成了核桃,用眼贴冷毛巾敷上都没用。上课的时候,教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童年最好的伙伴走了。

    许婧那天没有课,她自己开着车回到了本市,将虎虎大人埋在了港镇老房子的院子里。现在他们回老家的次数非常少,原本看着还挺气派的三层小楼,现在看着已经灰败下去了。

    她没有老家的钥匙,是打了电话问爸爸拿的。许婧本以为自己会风轻云淡,可当她说出那句“虎虎死了”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她趴在方向盘上一直不停地哭。连交警都忍不住过来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许爸拿了钥匙,陪着女儿回了老家。他们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虎虎放了进去。这只老猫,曾经蹲在这里守护过它的鸡群,它还打跑过黄大仙。

    农村人并不兴给猫狗做墓,院子里树一块碑也不好。许婧就在坑的上面种了一株葡萄。虎虎大人以前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盯着院子的葡萄架子,可以一动不动地盯上一整个下午。

    等到黄昏时分,她才忙碌好一切。许爸拿了铁锹到井边打水清洗,听到了院子门响。

    许婧以为是看到他们回家,过来打招呼的邻居。门一开,冯子昂带着小黑黑跟大黑背出现在院子门口。

    他们一起回了海城。第二天,冯子昂给小黑黑带回了这只会学猫叫的八哥。

    许婧看着被大黑背讨好的小黑黑,又看了眼正端坐在饭桌前,以近乎于虔诚的姿态认真吃饭的冯子昂,喊了声他的名字:“喂,冯子昂,我们交往吧。”

    第601章 番外:聚散终有时

    许婧研究生毕业前夕, 顺利拿到了省医大护理系的聘书,一起到家里的还有冯子昂跟在他父母后面到家里下的聘礼。

    能登门的母亲自然是冯子昂法律上的母亲,血缘上的大阿姨,或者用另一种说法是嫡母。

    许家夫妻心知肚明, 却谁也不会说破,依旧笑容满面地招待了未来的亲家。

    许婧坐在父母身边, 默默地想,冯子昂真正的生母, 会不会觉得难过?正式场合,连露面的机会也没有。冯子昂也从来不喊她妈,而是叫姨。

    他说,既然她放弃了当母亲的机会,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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