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两人是情侣装。
    南城一中门口水泄不通,江淮序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商场,两个人走过来。
    温书渝主动牵起他的手,她格外喜欢玩他的手,睡觉要牵着,不时要看一下。
    摩挲手绳上的三颗珠子,像盘核桃似的,偏头看向他,“江淮序,你的手绳旧了好多呀,怎么不换一个。”
    用手绳保平安,现在很多人并不会信,如果你说这个手绳可以招财,一定会卖断货。
    “戴习惯了。”江淮序怕她发现秘密,悄悄将手绳的珠子转了方向,刻在珠子上的字母藏在了下面。
    毕业多年重回母校,感慨颇多,南城一中的门匾如当年一样老旧,充满历史的气息。
    踏进校门,自觉带入学生身份,温书渝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开玩笑地说:“我们这样好像早恋啊。”
    尤其是今天江淮序戴了眼镜,梦回高中时的他。
    江淮序扶了下镜框,笑着说:“那就假装在早恋。”
    何尝不是另类的圆梦。
    温书渝偏头仔细打量一下江淮序,不知是他今天戴了眼镜的缘故,还是身处在学校的原因,同样是白色衬衫,今天的他有一种少年感。
    身形修长,眉眼清隽如初,阳光的金丝落在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彩虹,碎发垂在额间。
    对他高中的印象不深,根本记不清。
    温书渝晃神回来,“你近视多少度啊?”
    江淮序:“100多度。”
    其实不近视,是平光镜,但她没有发现。
    “高中近视的吗?”她想多了解他一些,补齐遗落的那几年。
    江淮序推推眼镜框,“是,高一开始。”
    从你喜欢陆云恒开始。
    从你满心满眼都是他开始。
    江淮序紧紧捏住温书渝葱白的手指。
    他的苦涩温书渝不懂,同处在一个班上,看着她围着另一个男生转,看着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陆云恒。
    为了隐藏自己眼中的嫉妒与难过,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的情绪,不近视的江淮序,谎称近视,从此戴上了眼镜。
    包括今天,纵使人在他身旁,他仍没有安全感。
    高中带给他的回忆并不太好。
    走过香樟树大道,两侧的树似乎比毕业那年高了,迎来送往一届又一届的学子。
    最前面的教学楼便是他们高一的楼栋,无需爬楼梯,教室在一楼,傅清姿和沈若盈在高一(8)班等他们两个。
    站在门前,鼓足勇气,重新踏入教室。
    物非人也非。
    教室被重新粉刷过,洁白的墙壁上,已经看不见当年的涂画。
    看着同学的面孔,只剩下一丝熟悉的痕迹。
    温书渝松开江淮序的手,找到自己的座位,她和沈若盈是同桌,她的后面是陆云恒,江淮序在另一组。
    沈若盈压低声音,“鱼鱼,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回,有人发现江淮序写了一封信,不让别人看,偷瞄到上面有喜欢两个字。”
    傅清姿坐在另一组,过来凑热闹,“我也记得,那时候在传他有喜欢的女生,害得我难过了好一阵,后来没了下文。”
    沈若盈:“现在想想,他那个信纸平平无奇,就是学校老师经常用的那种,怎么可能是情书啊,以讹传讹罢了。”
    写情书的江淮序,温书渝想象不出来,挠挠鬓角的碎发,“有也没事,谁没有点过去呀。”
    高中是最苦的日子,过去之后,却成为最怀念的时光。
    那时候简简单单,学习加上去门口吃好吃的路边摊。
    他们的父母为了锻炼他们,没有选择私立高中,而是让他们在传统的公立高中,度过了最卷最累的三年。
    沈若盈用胳膊肘捣一下温书渝,“你老公哀怨地看着我们。”
    从进教室以来,就冷落他。
    温书渝过意不去,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点开q.q界面,“同学,可以加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声音极小,足够两个人听清楚。
    而她眼里带着潋滟的笑意,像一个调戏学弟的坏学姐。
    江淮序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我有喜欢的人。”
    “那算了。”温书渝站起来要走。
    结果,旁边的男人勾住她的脖子,带进怀里,贴着她的耳廓说:“喜欢的人是温书渝。”
    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话,早就想对她说的话。
    酥麻感从耳朵窜到心里,温书渝揉揉发烫的耳朵,故作镇定,“你在教室说这个,真的像早恋,小心老师找你谈话。”
    其他同学投来打量的目光,江淮序放开了她。
    江淮序将她的手放在座位桌洞里,大手握住,“那我们悄悄谈,不让其他人知道。”
    这下更像早恋了。
    太阳西斜,银杏树的影子跑进教室,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身上的印花蝴蝶鲜活了起来。
    南城一中有几株百年银杏树,教室拐角出去便是一棵。
    一刹那,温书渝仿佛看到了穿着宽松校服的江淮序,倚靠在树下。
    等到她走到前面,再迈开长腿跟上去。
    四季在她脑中快速闪过,银杏树抽出嫩芽、郁郁葱葱、金光灿烂、以及落叶萧萧,江淮序从不缺席。
    时间过得好快啊。
    他们一行人踏出校门,温书渝回头望去,恍惚看到高中的自己,穿着蓝白校服,啃着煎饼果子,身上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
    后面不远处,便是江淮序。
    温书渝牵紧江淮序的手掌,“江淮序,你那时候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啊?”
    她说过不需要他等她,但他一如既往地等。
    江淮序敛下眼睫,“因为怕你被人拐跑了。”
    看也没看住。
    温书渝挣开他的手,“是被人拐跑了,被你拐跑了。”
    幸好是被他拐回家了。
    晚上班长定了饭店,说机会难得,聚一聚。
    上次体育委员结婚闹得有些不愉快,温书渝不太想去,但这次是学校的百年校庆,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李老师也在,她就想去了。
    毕业多年,她仍记得语文老师的好。
    不偏袒任何一个学生,对谁都和蔼可亲。
    过早地喜欢一个人不是好事,尤其是高中的年纪,会不自觉因为那个人的心情影响到自己。
    也有好胜心作祟,不想输给江淮序,双重压力之下,越想做的好,反而越做不好。
    在她最最关键的时刻,李老师拉了她一把,半夜谈心,拉回正轨。
    到达包厢时,温书渝和江淮序皆一怔,看到了陆云恒。
    他白天有事,没去学校,以为晚上饭局也不会参加,结果比他们还早到。
    温书渝紧紧扣住江淮序的手,并不在意,坐在离陆云恒稍远又非对面的位置。
    只是陆云恒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有了婚礼的前车之鉴,加上这次有老师在,同学这次没有太过火,聊聊近况之类的。
    温书渝去找老师聊天,江淮序一起,“老师。”
    李老师:“鱼鱼、淮序,看到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那时单方面地刺江淮序,还是结婚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师说的对吧。”
    “是对的。”
    李老师:“我要回家了,还有孩子要照顾。”
    “老师再见。”
    她们两个像打哑谜,江淮序问:“老师说什么了?”
    温书渝翘起嘴角,“秘密。”
    高中有段时间她很不开心,摸不准陆云恒的心思,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江淮序和其他同学说不喜欢她,碍于长辈的情面才等她,被她听见。
    谁让他等了。
    所有的情绪积压,委屈无处发泄。
    成绩一落千丈。
    其实,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江淮序说不喜欢她,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初中说一遍,高中还要强调一次。
    没人喜欢听见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喜欢自己。
    那天下了自习,她就磨着时间不走,看江淮序走不走,
    结果他一直在树下等。
    李老师回来拿钥匙,在楼梯口遇见了她,没有问原因,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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