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说:“运扬科技是你们的直接竞争对手?卜阳运对你做了什么?”
    鸣寒余光瞥了陈争一眼。
    范维佳激动得声音发颤,“卜阳运就是凶手!如果不是他,我们一家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范维佳作为当事人,讲述的比陈争查资料看到的详细。
    范维佳曾经踌躇满志,也是他劝说父亲走出南山市。范家来到洛城之后,其实一直在亏损,但互联网企业都是这样,他们并没有退缩,并且因为手上有几个被看好的项目,吸纳到了大量投资。
    那时在洛城竞争的都是本地企业,来自南山市的几个企业私底下是合作关系,都想要吃下市场之后,再来分“战利品”。当卜阳运下场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拉拢卜阳运,范父还考虑过成立南山商会。但卜阳运表面上与大家和和气气,称兄道弟,实际上早就计划吞食所有南山市的企业。
    范家,以及其他南山市的企业都没有料到运扬科技的势起得那么猛,卜阳运背后有大资本操盘,其他企业推出什么,运扬科技就复制什么。
    运扬科技的资金就像一个无底洞,持续用福利吸引用户,其他企业想要竞争都不可能,要是像运扬科技那样“卷”,他们注定要被耗死——就像前期他们耗死其他小规模企业一样。
    很快,曾经和范家结盟的企业要么灰溜溜退出洛城市场,要么成为运扬科技的一部分。范维佳的父亲却不甘心,他们曾经发展得那么好,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为了资金,范父东奔西走,甚至动用了不应该动用的老本行的资金,仍是杯水车薪。在和运扬科技正面对抗了半年之后,范家不得不回到南山市。祸不单行,范维佳的母亲又患病,没有多少时日。
    送走母亲后,范维佳不甘心,既然在洛城做不下去,那老家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然而失败就像是雪崩,范家的资金链断了,在互联网这一行当,小企业做不起来就得死,根本没有折中选项。
    一年接着一年,范家都在为填补资金窟窿而挣扎,每天被催债,范父终于扛不住,跳楼自杀。范维佳变卖家产,还清债务之时,已经是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中年人。
    他转动眼珠,盯着鸣寒,冷笑起来,“真的很不公平。卜阳运那种魔鬼,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还能逍遥法外?为什么他的儿子还能当警察?现在还坐在这里,审问我这个被害人的儿子!”
    鸣寒的喉结轻轻动了动。陈争冷静地问:“卜阳运杀人?证据呢?”
    “只有拿刀杀人才叫杀人吗!”范维佳怒道:“用资本杀人就不算杀人?我爸不就是被他逼死的?还有很多人!你们去查!他四处阻击南山市的企业,自杀的不止我爸一个!”
    “好,我会去查。”陈争说:“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和薛晨文的关系。你在平依依、历束星案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范维佳瞪着眼,“我说了和我没有关系!他们死的时候我和薛晨文已经很有没有见过面了!”
    “那在很久之前呢?”陈争说:“你和薛晨文在一起过吗?他去洛城是因为你,他回南山市也是因为你。你生意失败之后,和已经工作的他还在南山市度过一段相对安稳的时间。是什么让你们最终分开?”
    范维佳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争,下意识摇头,“没有,我们没有!”
    “如果只是一般朋友,我很难想象你为什么会去探望薛晨文的母亲,还为那两个孩子点长明灯。”陈争说:“你为什么对他们感到愧疚?”
    “我没有!”范维佳抱住脑袋,不肯再回答。
    离开问询室,鸣寒沉默地往前走,陈争看了会儿,跟上去,手按在鸣寒腰上。鸣寒侧过身,和陈争四目相对。
    陈争说:“你是不是在想卜阳运可能参与了案子?想我们为什么会被牵引到南山市来?”
    鸣寒张嘴,但过了会儿才说:“我怀疑我当时留意到薛晨文,是受到某种暗示,这个人……”
    “你想说这个人是卜阳运?”陈争摇头,“我觉得不会是他。”
    鸣寒问:“为什么?我当时只是个初中生,喜欢玩侦探游戏,但根本没有系统的逻辑分析能力。有人想要利用我来给警方递情报,不是不可能。”
    “但这人不会是卜阳运。”陈争认真地看着鸣寒,“因为你不是那样愚蠢的小孩。”
    鸣寒讶然,“我……”
    “据我所知,平依依他们出事时,卜阳运在国外,你自己也提到过,卜阳运生意做起来之后,就不再依靠鸣家,大多数时间待在国外。一个根本不在南山市的人,是怎么参与那起案子,怎么影响你?”陈争说:“再者,你可能被其他人影响,但不会被他。你说过,你懂事之后对他非常厌恶,你本能上就会排斥他。”
    鸣寒轻轻吐出一口气。陈争再次在他腰上拍了拍,“我是局外人,我比你客观,你听到卜阳运的名字后,很难不带入自己去联想,越想越钻牛角尖。要不要听听我这个局外人这一路赶回来的想法?”
    陈争关上他俩临时办公室的门,给自己和鸣寒各倒一杯水,鸣寒情绪比刚才好,“确实,我是钻牛角尖了。平依依和历束星出事之前,卜阳运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国。以前我没有在意过他的生意,范维佳这么一说,我想起他是有段时间待在洛城,而且也是那时候赚了很多钱,之后生意就转移到了国外。”
    陈争说:“范维佳站在自己的角度,当然会认为运扬科技罪不可赦。但我查到的是,围绕互联网行业,聚集在洛城的企业竞争混乱,手段无所不用,像运扬科技这样的企业不少,连范家自己也是靠庞大的资金去击溃小企业。卜阳运是怎么搞到这么多资金,他背后是谁,这一点值得调查,但你冷静想,当时的商业竞争,和后来的命案会有什么关系吗?”
    鸣寒思索了会儿,“金钱和地位是卜阳运毕生追求的东西,他打压南山市的企业,尤其是范家,很可能只是受利益驱动,和对手是谁没有关系。”
    “对!”陈争说:“卜阳运从南山市起家,互联网行业要想赚钱,就必须吃掉对手。比起其他地方的对手,他更了解南山市的对手,更容易下手。而且他要为自己留后路,如果今后在和更大的企业竞争中受挫,南山市就是他的后路。而如果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击溃南山市的竞争企业,这些企业就会占据他的后路。对范维佳来说,卜阳运是故意害他们的恶魔,但站在卜阳运的角度,他只是客观地选了一条对他来说正确的路。”
    鸣寒按着额头思考,“但他的决定改变了范维佳等人的人生……”
    陈争说:“这就是我下一条思路。范维佳虽然不肯承认他和薛晨文交往过,但他的反应、他做的事基本可以指向这个结果。那我们假设,他们谈了很多年,薛晨文一个向来对经商没有兴趣的人,都能够妥协,陪他到洛城发展,可以看出薛晨文对他用情不浅。在家庭发生变故之前,他们的关系或许非常融洽。但范家出事之后呢?”
    鸣寒脑中浮现出秦女士咒骂范维佳的话,这是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明明对女人没有兴趣,却为了过家庭那一关,骗婚,现在还小男友不断,是个十足的渣男。
    “他没有担当,顺境还好,到了逆境,不仅自己走不出来,还会影响身边的人。”鸣寒语速很慢,边说边想,“生意失败之后,他被击溃了,已经无暇顾及和薛晨文的恋情,而薛晨文是个比较理想主义的人,会缠着他,说要陪他一起走下去。薛晨文不知道,这对范维佳来说更加痛苦,他想一个人安静,薛晨文的存在却不断提醒他,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有钱人了,你失败了。这时他同样失败的父亲又开始催他结婚,他不可能在这时说,爸,我是个同性恋!”
    陈争说:“于是他和薛晨文的矛盾越来越深,他想要分手,一半因为家庭的压力,一半因为他受不了薛晨文。但薛晨文不可能理解他,只会认为自己被抛弃,陷入绝望。绝望可以改变一个人,尤其薛晨文是个天之骄子,从来没有经受过挫折。”
    听到这里,鸣寒怔了下,旋即若有所思地看向陈争,陈争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客观地说着自己的判断。
    “哥。”鸣寒叫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到……”
    陈争坦率地承认,“我和薛晨文也许是同类,所以我代入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我的推断可能也更加接近真相。薛晨文对世界、对人生、对他的恋人抱有极端美好的想法,他以为自己能够陪伴范维佳度过难关,他已经准备好了,就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但是他想要陪伴的人却一改往日的温存,残忍将他推开,说要和他分手,要找个女人来结婚。对薛晨文来说,这是不可理解也不能接受的,是他二十多年顺当人生里唯一的惨败。”
    “我猜,他们不是利落分手,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拉扯,薛晨文被伤到承受不住,才真正和范维佳分开。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警方调查的时候,查到范维佳和薛晨文只是普通朋友。”陈争继续说,“范维佳倒是摆脱薛晨文了,开始骗婚应付家里。但是薛晨文呢?他面对这巨大的、唯一的挫折,人毁掉了。”
    “曾经喜欢的学生变得碍眼,当他们做出他看不惯的行为,他就想抹除他们。”鸣寒说:“薛晨文想要报复社会的话,学生确实是最容易下手的人群。”
    陈争却停了下来,手指在桌上没有目的地点着。片刻,他说:“我们再往回走几步。卜阳运和这起案子基本上没有直接联系,这一点是明确的。”
    鸣寒点头,“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他的作用只在于让范家、其他南山市的互联网企业崩溃。”
    “所以暂时不考虑卜阳运。”陈争说:“薛晨文被伤透之后选择报复社会,这说得通。范维佳很清楚是自己逼薛晨文走到这一步,所以在他死后感到良心不安,才去给平依依和历束星请了长明灯,这也说通了。不过,我觉得哪里差了什么。”
    陈争还记得薛晨文承认罪行时的样子,很淡然,像是苦痛和折磨终于可以结束了。当年陈争接触的凶手还很少,十多年过去,他经手的变态凶手数不胜数,如果薛晨文也是因为报复社会而作案,那薛晨文也是变态凶手中的一员。可是薛晨文却和那些凶手大相径庭,那就不是一双属于报复社会者应有的眼睛。
    陈争揉了揉眼眶,“刚才我站在薛晨文的角度想了想,我觉得他更可能选择自杀,而不是杀人,更不应该杀他喜爱的学生。”
    第101章 虫翳(27)
    范维佳现在并不是嫌疑人,但陈争和鸣寒离开问询室之后,他越来越恐慌。监视器里,他频繁地抓扯头发,还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喊叫声。
    吴展经过镜头注视着他,“陈队,范维佳以为我们将他当做薛晨文的帮凶了。”
    陈争说:“我们真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不承认他和薛晨文的关系,薛晨文当时果断承认自己是凶手,是不是想要包庇他?”
    吴展摇摇头,“但你知道,真相不可能是这样。”
    陈争点头,“范维佳这么认为,最后才肯说出实话。吴局,你看着,他很快就会坦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鸣寒再次推开问询室的门,范维佳戒备地望着他,一言不发。鸣寒和重案队的另一位刑警坐下,打开记录仪。
    鸣寒说:“我们刚才开会讨论过你交待的情况,我再问你一次,薛晨文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过?你为平依依、历束星点长明灯,是不是你将他们推向死亡?”
    范维佳崩溃喊道:“我只是对不起薛晨文!我没有对不起其他人!杀人的是他!他就是个疯子!继续和疯子在一起,那死的就是我!”
    鸣寒说:“疯子?”
    范维佳嘶吼道:“啊!薛晨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范维佳和薛晨文不同,薛晨文对父亲的生意毫无兴趣,范维佳从小就渴望接过父亲的衣钵。
    小时候,文静的薛晨文被带到他面前,父亲对他说,这是薛伯伯的孩子,你们要好好相处。
    他那时其实不怎么喜欢薛晨文,因为薛晨文老是盯着他看,他要去和其他男孩玩,薛晨文跟着他,却不和他们一起做游戏。
    一群人玩累了,薛晨文端着蛋糕和饮料要他吃。伙伴们笑他,他很不耐烦,脸上却挂着笑容。
    这是家里教他的。从他有记忆时起,父母就对他说,你今后是要干大事业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生气,即使不高兴,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尤其是对关系一般的人,更是要让对方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
    他笑着对薛晨文说谢谢,将不喜欢的蛋糕吃了个精光。薛晨文眼睛亮亮的,在他身边“维佳维佳”叫个不停。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薛晨文缠上了他。
    父亲说,薛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他和薛晨文搞好关系有好处。后来他得知,薛晨文很少随薛父会友,因此还松了口气,但薛晨文对他感兴趣,只要他在,薛晨文就会出现,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嘘寒问暖,像个小仆人似的帮他拿食物饮料。他根本不需要小仆人,又不能对薛晨文冷脸。
    许多年后他们在一起了,薛晨文还觉得他对自己很温柔,小时候每次聚会都很快乐。他想,快乐的只有你自己。
    进入青春期之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女孩,班花、校花,他一眼都不想看,视线总是跟随篮球场上那些矫健的身影。从小一起长大的薛晨文不再是小时候苍白弱气的孩子,竟然成了篮球场上最高挑亮眼的存在。
    他注视薛晨文的目光变了。而薛晨文一如既往对他好,他要什么,薛晨文都会想办法帮他搞到手。他对薛晨文有了非分之想,仗着薛晨文宠自己,在一次薛晨文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说我想要你。
    薛晨文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懵怔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落荒而逃。他本来也只是说着试试,不成功便算了,本以为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薛晨文却回来了,红着脸说可以满足他。
    在大一那一年,他们谈上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抱着后悔的情绪。他将薛晨文拉进了同性恋这个深渊,薛晨文眼里只有他,占有欲很强,但他只是想玩玩。他没有多喜欢薛晨文,比起薛晨文,他更想像其他同性恋一样频繁换男人。
    薛晨文盯着他,不断告诉他,你是我的唯一,你不能离开我。
    他觉得薛晨文很可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背叛,薛晨文会做出什么事来。逐渐,他麻木了,安心和薛晨文生活,计划未来。而薛晨文富有,他想买的,薛晨文都会给他买到。虽然他自己就是有钱人,但谁会嫌钱多呢?
    互联网的风吹起来了,范家计划在洛城投资,这一行烧钱,再多的钱都不够。薛晨文拿出自己成年后从薛家得到的分红,全部交给他。他也是感动过的。但薛晨文意气风发地说要到洛城来实习,和他一起奋斗时,他再次感到心烦。
    他们已经到了走出社会的年纪,成家立业不是闹着玩的。他不知道薛家能不能接受薛晨文是个同性恋,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他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接受他这么做。等洛城的事业稳定下来,他必须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当然他还会继续和男人在一起。
    薛晨文每次认真地和他说未来,他都感到恐慌,旁敲侧击地跟薛晨文提过分手。薛晨文以为他想要孩子,说他们可以去领养两个,一个姓薛,一个姓范,还说什么范叔叔一定会理解。
    理解个鬼!他在心里怒吼。可是他已经戴了太多年的面具,无法对薛晨文发火,更不能解释内心的恐惧。
    某种角度来说,他比薛晨文更像是薛父的儿子,赚钱才是他心中的第一要务,感情不被他放在眼里。尤其是父亲将发展企业的责任交给他,他更是全心扑到了工作上。那时,他经常忽略薛晨文,他甚至妄想,这种被动的远离能够冲淡薛晨文对他的感情,今后在某个时刻,他事业有成,而薛晨文主动提出分手。
    但薛晨文却表现出惊人的大度,理解他的辛劳,要给他当贤内助。他简直要疯掉。
    运扬科技的突然入场让他无暇考虑和薛晨文的关系,那阵子,他在商场上杀红了眼,做梦都在想怎么搞掉卜阳运。可是被搞掉的却是他,还有其他南山市的互联网企业。
    祸不单行,他的母亲查出绝症,不剩多少日子。范家在洛城的根基都被运扬科技打掉了,他和父亲回到南山市,薛晨文竟是先他一步回来,正代替他照顾生病的母亲。
    他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中,薛晨文以什么身份来的?这不是暴露他们的关系吗?在事业和家庭的双重打击之下,他终于受不了,和薛晨文大吵一架。
    薛晨文懵了,他趁热打铁,说范家不可能接受一个同性恋儿子,他们根本没有未来,他现在也没有心情考虑感情,他们就到这儿。薛晨文失魂落魄离开,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薛晨文又回来了,说维佳别怕,我们一起共渡难关。
    薛晨文的眼神让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才不想和薛晨文共渡难关,他只想赶紧摆脱这个疯子!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他也不再伪装,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和一个男人共同生活一辈子,他今后要结婚生子,恋爱游戏到大学毕业就结束。
    薛晨文却抱着他,说不会的,他们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维佳,是你把我变成一个只接受男人的人,你忘了吗?”
    薛晨文成了他的噩梦,他一边抵抗运扬集团的蚕食,一边抗拒薛晨文,心力憔悴,最脆弱的时候舍不得薛晨文给与的关怀。两人又分分合合了一段时间。
    终于,在从洛城退回南山市的第二年,他彻底无法忍受薛晨文,用自杀来逼薛晨文放过自己。
    “我是跟他学的,他在我面前玩过几次自杀的花样。”范维佳提到薛晨文的口吻很冷淡,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他说,刚在一起时,他就发现薛晨文是个心理很脆弱的人,而且喜欢假设最坏的情况,敏感、内向,他提到分手,薛晨文就食不下咽,神经质。为此,他还逼薛晨文去看过心理医生,开了一堆药。吃药时,薛晨文情况还算稳定,一旦断药就又开始发疯。
    他对薛晨文早已没有耐心,逐渐冷暴力薛晨文,薛晨文跟他闹自杀,他起初心惊肉跳,后来干脆学过来。薛晨文放弃他的时候,他有种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的感觉。
    分手后,薛晨文如他所愿,没有再找过他。他像是解开了多年的镣铐,和不同的男人厮混,偶尔打听一下薛晨文的消息。他们共同的朋友说,薛晨文现在过得不错,很受学生喜爱,每学期都被评为优秀教师,只是一直没有谈朋友。他松了口气,薛晨文过得好,就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如果哪一天听到薛晨文结婚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但是后来听到的,却是薛晨文杀了两名学生的消息。
    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薛晨文杀学生?怎么可能!他厌烦薛晨文,但自问还算了解薛晨文,薛晨文从小就想当教师,第一次上完实习课,红着脸说学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群体。
    他忽然感到害怕,这案子这么大,警察一定会将所有认识薛晨文的人找出来查一遍,薛晨文会说他们谈过恋爱吗?他会不会被牵扯其中?他心惊胆战地等着警察来找自己,想好了如何解释自己和薛晨文早就分手。但警察只是将他当做薛晨文的普通朋友。
    薛晨文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留下证明他们是情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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