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这病我帮不了。劝你一句,你要是不想办法把狼收起来,以后就别想跟章晓说话了。他怕这些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沙蹦蹦跳跳地走了,看起来非常开心。

    高穹脸上平静,心里却完全是糊涂的,他听不懂周沙的话。

    但最后一句是明白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那头灰白色的巨狼抬头注视他,嗷呜轻叫几声,抖了抖蓬松的皮毛。

    “回去吧。”高穹看了看时间,应长河说的“半天假“已经结束了,章晓应该回来了。

    这次那狼消失得很快,瞬间便化成朦胧的轻雾潜入高穹的身体中。

    章晓回到文管委已经是下午了。他出了电梯就遇到应长河,应长河一脸严肃地让他到办公室里,跟他谈话。

    在上午的例会中,周沙和原一苇反映了一件事。

    寻找紫砂桃形杯的工作仍在进行中,除了第一次有章晓参与之外,后面几次他都没有随行。不随行的时候他只需要调整自己的原型机和别人的量产机的数据,再启动陈氏仪让持有量产机的人进行空间迁跃就行。原一苇和周沙去出外勤的时候,章晓就在文管委里整理去年的工作资料以应对检查,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再次进入保护域,调整陈氏仪,把原一苇和周沙接回来。

    问题出在章晓调整数据的过程中。

    以前他瞬间就能完成数据调整的工作,但最近几次都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其中有一次,周沙和原一苇落地之后甚至发现实际落点距离他们的计划落点差了好几公里,正好落在一个集市上。

    万幸的是,章晓不随行的时候欧得利斯壁垒就会起作用,两人在人群中穿行,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章晓听完,冷汗都冒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应长河抬手止住了他的道歉:“这情况其实挺常见,陈宜刚开始接手陈氏仪工作的时候还调错过时间,提前了好几年,后来慢慢熟练了就好了。但是章晓,我觉得你和他的情况有点儿不一样。你知道你为什么调不好吗?”

    “知道。”章晓低声说。

    他心情不好,情绪不高,而且每次周沙和原一苇进入保护域准备出勤,高穹也要进来掺一脚。他虽然只是站在一旁看,但章晓一旦意识到他在旁边,就会稳定不下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精神体力量又再次溢出。

    “我还需要很多练习,我会跟师姐说,让她帮帮我,我们俩可以一起做迁跃的练习。”

    应长河问:“为什么不跟高穹练习啊?”

    “……是你让我别跟他来往的。”

    应长河头疼了。他沉思片刻,十分活泼地问:“今天和秦夜时约会感觉怎样?高兴吗?”

    章晓冷淡地回答:“他放了我鸽子,没去。”

    应长河:“……”

    长叹一声后,他起身在办公室里绕圈圈。脸盆架上的水仙开得越来越多了,屋子里简直香得让人要晕过去。

    “好吧,我答应你。”应长河说,“我把你和高穹编到一起,就跟周沙和原一苇一样,是一个固定的搭配。高兴吗?”

    章晓:“……不,不知道。”

    他的脸有点儿热。心里头雀跃了片刻之后,他想到了高穹的想法:“不过他不喜欢和我搭档出勤。而且秦夜时那边……”

    “不喜欢也得喜欢。”应长河大手一挥,“秦夜时不要管了,这是工作。你把他叫过来,我跟他谈。”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夜时:……???

    ——

    看到有姑娘去搜了印刻效应,很开心!没错,文里的“映刻效应”就是化用自“印刻效应”!因为直接用的话跟文内的设定、剧情不符合,所以我自己造了个新词+新概念( ̄▽ ̄")

    第20章 编组(2)

    章晓在保护域里找到了高穹。

    他不敢走得很近,远远跟他说话:“主任叫你去谈话。”

    “谈什么?”高穹放下正摸着的朱雀衔环杯,摘了手套走出来。

    章晓忍不住提醒他:“你又碰这个。”

    “嘘。”高穹冲他竖起根手指,“乖,别跟周沙讲。”

    章晓被他这个“乖”字弄得头昏脑涨,稀里糊涂地点头不停。

    两个人彼此都控制得很好,精神体的力量被牢牢封存在体内,没有溢出分毫。高穹走进应长河的办公室,站得直挺挺的。

    应长河跟他说了自己的要求。

    无他,就以后安排他跟章晓一起工作而已。他们的工作任务主要是出勤,实际上由于《吉祥胡同笔记》的修复尚未完成,他们目前的工作量还是比较少的,加之快要过年,人人无心干活,接连几次出勤安排的都是最有经验的周沙和原一苇。两人一般都会把任务派遣表的时间修改为两个小时,干完活儿就手牵手回家煮饭。

    “所以任务比较轻松。”应长河说,“就这样定了。”

    高穹沉声道:“拒绝。”

    应长河正端起茶杯喝茶,闻言很吃惊:“为什么?”

    “不想和他一起工作。”

    “可是周沙说你俩相处得很好啊。”应长河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年轻人,不要那么固执,多变通,多往前看嘛,明天会更好。”

    高穹:“拒绝。”

    应长河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为什么!”

    “他见到我就流鼻血,出了外勤就不想回来,我能怎么办?”高穹怒道,“周沙乱说话,我去找她。”

    应长河连忙制止了他:“不用去不用去,女同志脸皮薄,你这样怎么跟同事相处嘛。要和谐,和谐。”

    高穹:“……是你乱说的?周沙没有讲?”

    应长河:“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到底怎样你才答应跟章晓编成一个组?”

    “不答应。”高穹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愿意和原一苇搭档。”

    “那章晓呢?”应长河说,“没人跟他搭档,我只能选秦夜时了。”

    “……那也不行。”高穹立刻说,“周沙,周沙是他师姐。”

    “周沙和原一苇是一对儿!”应长河说得烦了,“章晓是新人,你带带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抗拒?你就这么讨厌他?”

    高穹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讨厌章晓,而是不喜欢在工作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原一苇出去非常轻松,因为当初就是原一苇和周沙带高穹熟悉工作的,他只要跟着原一苇就行了,基本不用自己操心。

    高穹知道自己不够勤快,懒,虽然喜欢这份工作,但远没有原一苇和周沙这样的热情。

    他语气软了下来:“我不合适的。我带他可能会害了他,而且我们俩个没什么感情交流,我肯定会跟他吵起来的。”

    应长河立刻说:“可是章晓挺喜欢你的。”

    说完之后他看到高穹愣了愣,显出一些些不自然的神情。

    “我知道。”高穹挠挠鼻子,“但是……”

    应长河懒得跟他磨蹭了,飞快道:“就你了,别但是,不用想。”

    高穹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性格拧得很,吃软不吃硬:“我不答应。你要是这样不顾我的意愿随便给我塞人,小心我的狼。”

    应长河愣了片刻,气得脸都红了。

    “王八蛋!”他大吼,“你威胁我?!你别忘了谁给你饭吃给你床睡!”

    章晓和原一苇在档案室里给旧档案分类,办公室里头的争执声很吵闹,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章晓十分尴尬:“哎,算了。别为难人家了,我去跟主任讲一声吧,秦夜时就秦夜时。”

    原一苇拉住了他:“别去别去。”

    “这样挺不好的。”章晓说,“其实我跟谁出去都可以,高穹应该特别不高兴跟我出勤吧。”

    他说着自己又茫然了片刻。对他来说高穹太神秘了,一会儿跟自己说挺多的话,看起来还挺亲切,可是又似乎抗拒和自己有更深入的交往。就连那个短暂的拥抱,也只是为了“试试”。

    不过除了杜奇伟之外,他也没跟谁有过什么深入往来,所以并不懂得自己情绪应该怎么表达才算有分寸。

    不至于让对方恼怒,也不至于让自己不舒服——这个度太难把握了。章晓不擅长。

    “他对你很好的。”原一苇低声说,“主任跟他常常这样吵。高穹这个人呢,吃软不吃硬,主任又没什么耐心,但是两人吵归吵,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后赢的也都是应主任,你放心。”

    “对我算是很好吗?”章晓立刻抓住重点。

    “比较来看,已经是非常非常好了。”原一苇肯定地说。

    章晓茫然的心情被一种模糊的、不确定的愉悦代替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继续整理资料,显得快活了一点儿。

    档案室里因为全都放满了,现在准备腾出一个办公室继续存放,同时要录入电子档案,因此没有出外勤任务的人就要帮着管理档案的原一苇整理资料。周沙抱着台电脑在啪嗒啪嗒地录入,嘴里嘟嘟囔囔:“太多了吧……我靠,这谁写的,代号全错了……一苇一苇!过来!”

    原一苇从纸箱里抬起头:“什么?”

    “应主任年轻时有头发的嘛。”周沙十分兴奋,“你过来看这张照片。”

    章晓一时间没办法跨出纸堆,只好按下内心好奇,继续埋头工作。他的任务是按年份去排列80-90年代的档案资料。似乎是因为之前发生了819事件,文管委的档案被封存期间,危机办的人来翻找过许多次。他们找是找了,但没有归类好,86年的资料穿插在92年的里头,95年的又出现在88年的纸堆里。

    章晓看得头昏脑涨。

    所有资料里,保存得最为糟糕的是1985年的内容。

    其他年份的资料盒都是满满当当的三四个,唯有1985年只有一个,甚至还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份文管委工作内容调整的通知和实施方案。

    从这一年开始,文管委从“特殊文物管理委员会”改成了“失落文物回收与管理委员会”,也是从这纸通知下发的那一天开始,文管委正式开始参与进国博争取陈氏仪使用权的工作之中。

    章晓起身,在身后的几个巨大的架子上寻找1985年的内容。

    尘土厚厚地压在纸箱上,打开它们时候会扬起一片呛鼻的灰土,不知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在档案室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尚未被打开的纸箱,章晓戴上口罩,开始拆封。

    他很幸运,打开第一个纸箱之后,很在底层看到了一份特殊的资料。

    资料约有半厘米厚度,封面是脏兮兮的白色,有一行“1985年工作资料(其他项目)”的字样,盖着一个“解密”的印戳。

    他好奇地翻开来,却发现里面是空白的。

    资料里头明显曾经贴过许多照片,但都一一被撕了下来。撕的人并不小心,有些纸张甚至被撕去了一般。在照片之前是资料目录和一份说明,也同样被粗鲁地撕走了。在残存的纸张里,章晓看到了几个字。

    “陈氏仪团队”。

    “警铃协会”。

    原一苇欣赏完应长河有头发的照片之后走了回来,看到章晓趴在灰尘里翻书,走过来问他发现了什么。

    章晓把手头的空白资料递给他:“1985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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