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再不走审判所的走狗就要来了。”神秘高手冷冷道。

    “哦……哦哦!谢谢前辈!谢谢!”少年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同类的气息,激动道。

    齐乐人压了压斗篷的兜帽,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一切进展顺利,接下来……

    【下雨收衣服】目前剩余感应次数 2/3。

    糟了!

    齐乐人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地完成了一次存档,几乎是同一时刻,一支银光璀璨的箭矢射穿了齐乐人的后背。

    存档点就在脚下,读档复活的齐乐人听见耳边清脆一声,失去目标的箭矢掉落在了地上,他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齐乐人匆忙地转过了身,哗啦啦的雨水旋转着飞了出去,遥远又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手持短刀挥向他,疾风闪电一般的快,刀刃即将刺穿他的一刹那,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力,硬生生地将挥出的短刀扭转了一个方向,锐利的刀锋在雨夜中转过一个银灰色的弧度,耀眼如同流星。

    刀气贴着齐乐人的鼻尖掠过,竖切向下划破了斗篷,齐乐人一个后仰坐倒在了地上,积水四溅。他就像一个火车驶来前最后一秒才跳出铁轨的幸存者,惊魂未定地仰视着来人——他看到了那双他至死难忘的蓝眼睛。

    在森林,在地宫,在墓地,在古堡,在梦境……齐乐人无数次回想起这双眼睛,却从没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不期而遇。

    同一种名为错愕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两人的眼中。

    斗篷的系扣被刀风割裂,兜帽掉落,被雨水浸透的斗篷沿着肩膀的弧度沉甸甸地滑落了下来,露出属于男性的喉结和锁骨,斗篷下的衣襟领口开到近乎不检点的深度,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着,衣摆又是那么短,露出了肚脐……宁舟的视线被烫到了一般移开,落回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明明那么熟悉,可是上挑的眼线,妖异的眼影,情色的刺青,让记忆中的那张脸变得如此陌生。

    宁舟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刀还停留在他的喉间。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默无声地对视着,在昏暗的路灯下凝滞成了一幅光影对立、虚实相生的油画。

    暴雨不歇。

    ps:直男装gay出门勾搭小鲜肉被带刀路过的前男友(?)一箭射死。

    一百、杀戮密会(二)

    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看呆了。

    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那个蓝眼睛的冷峻男人站在雨幕中,手中的短刀直指刚才暗杀了执行官的神秘高手,两人一个站在路灯的光亮下,一个坐倒在阴影中,仿佛生而对立。

    可是,他们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相似的惊讶之情。

    他们认识吗?满怀疑问的少年甚至忘了自己此时危险的处境,也忘了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

    轰隆一声巨响,一团黑色的烟雾包裹住了两人,还不等烟雾散去,少年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救他的人似乎抛出了吊钩一类的东西,带着他翻过了小巷的墙壁,落地时还因为两人的重量而趔趄了一下。

    这位神秘高手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带着一个伤患也能熟练地利用地形绕开追兵,少年没坚持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齐乐人拎着怀里陷入昏迷的目标,松了口气。

    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了,齐乐人提溜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活人累得不行,要不是审判所出借了几张技能卡给他,他只怕早就拎不动了,连个人都提不动,再想装神秘高手就太破格了。

    走进小屋,齐乐人将人往沙发上一扔,找出药箱简单粗暴地给他缝合包扎了起来,确定人死不了之后他就放心了,不顾一身湿透瘫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整理这一次行动的经过。

    狂山(化名),男,32岁,被审判所俘虏后迅速死于杀戮之种爆发。他是杀戮密会黄昏之乡分部的持戒人,也是齐乐人这次扮演的人物的……情人。

    没错,狂山是个同性恋,而且是个私生活十分混乱的同性恋,有几个未被杀戮密会成员知晓的情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为了贴合狂山的情人这个人物设定,他就被弄成了这副鬼样子!低胸露脐的上衣!低得要露出股沟的皮裤!鬼一样(还防水)的眼线眼影!一看就不是良家男子的诡异刺青!审判所为了让他一看就像个娘gay,还教了他怎么变声!怎么走猫步!

    齐乐人郁闷地捂住了额头,他本想着偷偷摸摸干完这一票立刻废了这个基佬马甲,打死也不能让人知道这种黑历史,谁知流年不利,刚一登场就被宁舟看到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一想到宁舟看到他时那种震惊的表情,齐乐人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要炸了。

    宁舟会怎么想?觉得他果然是个变态?

    齐乐人心如死灰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烦躁得不行。刚才用烟雾弹逃跑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得到宁舟是故意放水了,否则烟雾弹和雨水根本不可能阻挡的了宁舟的追踪……刚开始那一箭倒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当时宁舟恐怕以为他这个袭击审判所执行官的家伙是自甘堕落的恶魔信徒吧。但是当射中他的箭矢因为他的读档而掉落在地上后,宁舟就迅速认出了他是谁,所以才会收力放了他一马……

    暗杀审判所的执行官救人,本就是齐乐人和审判所演的一场好戏,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审判所的执行官假死后他带着目标任务逃走,谁知道会遇上路过的宁舟,只能说这是一个尴尬的巧合。

    齐乐人站起了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暴雨如注,淅沥沥的雨水从窗沿上急急地流了下来,珠链一般挂在窗外。静匿的黄昏之乡中,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同海上的渔火。齐乐人的视线突然定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远处在雨中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路灯,和路灯下的黑色人影。

    齐乐人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于是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等他再次看向那里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齐乐人又揉了揉眼睛,可是再怎么看,那根电灯柱下也没有人在那里了。

    是错觉吗?齐乐人只是思忖了一瞬间,立刻否定了这个判断。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或许那是审判所负责来监督他的人,又或许……

    齐乐人的手扶着窗台,一种难言的惆怅之情凝滞在心口,他隐隐觉得,那个人影应该是宁舟,他果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可到最后也没有出来阻止他的行动。

    也许审判所的人已经和他联系上了吧,他们应该会告诉他这是一次特别行动,到时候误会自然会解开了。想到这里,齐乐人有种松了口气的轻快感觉。虽然他还得用这个尴尬的假身份行动一阵子,但是总算不用被宁舟当成变态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巷口路灯下,已经隐入黑暗中的宁舟靠在墙边,雨水倾盆而下,早已浸透了他的外衣,他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停在不远处屋檐下的黑鸟鸣叫了一声,宁舟应声抬头,看向巷口。

    一身便装的执行官阿尔踏着雨水向他走来,来到他面前后停下脚步,看了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一眼,一贯散漫的语气都难得凝重了起来:“幸好你没闯进去,差点坏了大事。”

    “怎么回事?”宁舟皱眉道。刚才暴雨中的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太大——不仅是因为齐乐人的装扮。一回想起刚才他差点又错手杀了齐乐人一次,他就心神不宁了起来。如果那时齐乐人的反应慢了一拍……宁舟甚至不敢想下去了。

    “我不能说,你回头可以去问boss。”阿尔说道。

    宁舟站直了身,回望了那扇窗户一眼,吹了声口哨,大黑鸟从屋檐下掠过,停在了他的肩上,跟他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屋内。

    沙发上传来了一声带着痛意的低吟,齐乐人深呼吸了几次,做了下心理准备,开始进入到表演的状态中。他点起了一根烟——这十天里新学的技能之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沙发边,俯下身将一口烟喷在了受伤的少年身上。

    半昏半醒的少年冷不防地吸进了一口烟气,咳咳地呛了起来,刚刚缝好的伤口疼得他眼泪汪汪地醒了过来,一边呻吟一边抽搐,疼得只恨不得立刻晕过去才好。

    醒来的少年看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妖冶性感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眼角斜睨了他一眼,对于男人来说太过阴柔的声线响起,冷漠而撩人“真没想到,有一阵子没回黄昏之乡,杀戮魔王的信徒就已经堕落成这样了。”

    少年脸色惨白,不敢看他,嗫嚅道:“谢谢前辈……谢谢你救了我……”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换了个姿势,将脚搁在他的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抽着烟:“你,叫什么名字?引导人是谁?”

    少年偷偷觑了他一眼,正好被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逮了个正着,立刻垂下眼乖乖道:“我叫阿西,是凯萨琳夫人的子裔。”

    “唔?凯萨琳?npc还是玩家?”神秘男人闲闲地问道。

    “夫人是位npc。”阿西似乎很敬畏她,语气十分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现在这里的代理持戒人是谁?”神秘男人又问。

    “是……是烈阳先生。自从狂山先生……身亡后,就由他负责代理了,再过几天继任选拔仪式就会开启,烈阳先生应该可以获得持戒人的位置。”阿西如实交代。

    神秘男人轻笑了一声:“那可未必。”

    阿西呆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总有不请自来的人来破坏别人的好事,比如……这位深夜前来的女士?”神秘男人仰起脸,眼角瞥向紧闭的大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轻笑声,大门被推开,一位盛装打扮的少妇收起手中滴水的伞,笑盈盈地看着屋内的两人:“没想到让我冒雨前来相见的,是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先生,真遗憾我们从前竟然没有相见过,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阿西看着凯萨琳夫人,又偷偷看了看沙发上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摁灭了烟头,修长的手指抚摸上眼角红色的刺青,似乎在缅怀着什么,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我叫红。血色的红。”

    第一百零一章 杀戮密会(三)

    “红?真是个美丽的名字啊。”凯萨琳夫人轻笑了一声,幽幽地看着坐姿慵懒的红,“阁下恐怕不是常驻黄昏之乡的人吧?”

    红阴柔的声线在雨落窗棂的声音中响起:“当然,我在地下蚁城盘桓了很久,很少来这里,倒是快忘了黄昏之乡的风景了。”

    “地下蚁城。”凯萨琳夫人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看向红的眼神也变了,“我听说,那里毗邻炼狱,人类和魔族混居,终年不见天日,每月都会有毫无理智的低等魔物形成恶魔潮汐,秩序混乱非常危险,可是真的?”

    红低低地笑了,艳丽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慑人的魅力,随着他的笑声,一股绝对不会被错认的恶魔的力量在屋中蔓延了开来,坐在沙发上的神秘男子再次睁开了眼,原本褐色的眼眸变得猩红,红艳的嘴唇间露出尖尖的犬齿,恶魔的图腾也逐渐浮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让他从一个特立独行的妖异青年变成了一个魅魔!

    还躺在沙发上的阿西差点跳了起来,他胆颤心惊地看着凯萨琳夫人,却发现他的引导人的反应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任谁也不会错认凯瑟琳夫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讶。

    恶魔化,这是一个玩家彻底进入恶魔阵营的标识,方法有很多,例如杀戮魔王的信徒在得到魔王的青睐后有机会被选为侍奉者,在魔王的力量下从人类转化为恶魔,这也是杀戮密会中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虽然普通人长期接触恶魔结晶也会导致恶魔化,但是这种恶魔化只会让人变成毫无理智的低等魔物,和真正的恶魔化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看到恶魔化的红的时候,凯萨琳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是杀戮魔王的亲信了。

    “我听说,狂山死了?”魔魅的男人没有理会两人的讶异,用手支着脸颊懒洋洋地问道。

    “……是,是的。信物戒指自动来到了代理持戒人的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狂山死了。我们怀疑他落到了审判所的手中,然后被杀戮之种反噬而死。”凯萨琳夫人一瞬间的诧异已经淡去了,她放下自己的雨伞,提着裙摆来到了红的面前,优雅地坐在了自己的子裔身边。

    “真可惜……他实在是个很不错的情人。”红抚摸着自己鲜红的嘴唇,露出了魅魔特有的妩媚笑容,“我很中意他。”

    凯萨琳夫人的眼睛一亮,她隐约猜到了这个叫做红的男人到底是为何而来,她对狂山的死表示了遗憾,然后又说:“再过一周就是新的选拔仪式了,代理人烈阳对接手杀戮密会信心十足,我倒觉得阁下更有这个资格。”

    “唔?杀戮密会……我离开地下蚁城的杀戮密会已经很多年了,孤身一人在炼狱与恶魔为伍,狂山有时候会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嗯……那可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红的舌尖在唇瓣上掠过,留下一丝色欲的湿痕,他喑哑地说道,“既然这里是他执掌过的地方,那我就没有理由任由它落入别人的手中。代理人烈阳?呵呵,我会和他‘公平竞争’的。”

    凯萨琳夫人笑了:“我很乐意成为阁下的引荐人。”

    “不会让你失望的。”红淡淡道,并无感激之色。

    凯萨琳夫人却心满意足,她知道一旦红成为了黄昏之乡杀戮密会的持戒人,她作为推荐他的人,必定能得到足够的好处。而红也正需要一个人能够推荐他,否则他将无法进入到领域之中参加选拔仪式。

    心怀鬼胎的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明晚我和我的子裔们有一个小聚会,敬请期待阁下光临。”临走前,凯萨琳夫人还邀请了红,捂着伤口靠着墙壁才站稳的阿西忐忑地看了神秘的红一眼,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微红。

    红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于是凯萨琳夫人带着阿西满意地离开了。

    等到大门关上,沙发上的齐乐人才松了口气,意念中某个象征着演技的开关立刻关闭,他从刚才那个神秘妖艳的红变回了平常的他自己。他回头检视了一下刚才和凯萨琳夫人的交谈,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去浴室。

    浴室镜子里的他还是“红”的装扮,而且明显露出恶魔化的特征,可是没了那种慵懒妖艳的气质,现在的他看上去反倒有种违和感,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羊。他不是没抗议过用魅魔的恶魔结晶,但是审判所认为这有利于他区分自己和红的角色,也合适红的身份定位,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也许他在这方面真的遗传到了母亲的天赋,妙莉在考核他的演技时都被深深震惊了。有趣的是,在她得知齐乐人母亲的艺名后就严肃地表示,有朝一日能离开噩梦世界的话,她一定要去拜访他的妈妈要个签名,因为她是看着她的作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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