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走过来拉开车门,笑问道:“程池,你们这是兜风呢?”

    “如此良辰美景,我带我们家刃哥出来兜风,怎么,不服气啊?”

    “岂敢。”杨靖挪到许刃边上,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能把程池治得这般服帖,刃哥厉害了。”

    姜达终于打败了她,拿到了第一名,不过他并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恰恰相反,他心里不愉快到了顶点,他们的圈子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木桶,在一起,要玩就玩真的,很愉快,但是现在,有蛀虫混进来,程池那一块木板被咬坏了,开始漏水,这是不行的。

    许刃那样的家伙,根本不配与他们交往,更不配呆在程池的身边。

    “程池。”姜达远远地跟她招了招手:“老规矩,输掉的人今晚请客,没意见吧。”

    “当然。”程池很大方豪爽:“地方你们定,不用客气。”

    “那就去盛唐娱乐会所,不醉不归。”

    “好!”

    -

    那并不是许刃第一次见到有钱的少爷小姐在夜总会嗨过头的场景,他以前卖酒的时候,也和这些家伙打过交道,但那时候,身份不一样,他至始至终,都是局外人,冷眼旁观。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无法融入其中,男士们叫来了很多的姑娘,个个都是美胸纤腰大长腿,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女孩子们稍稍有收敛一些,和俊俏的小哥们划拳玩游戏,桌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红酒。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那是她的生活。

    许刃看向程池,她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扬首的时候,闭上眼睛,露出了光洁而修长的脖颈。她很美,也很艳。

    注意到许刃的目光,程池与他坐得近了许多,凑近了他的耳畔,关切地问:“饿吗,想吃什么就点。”

    “想吃你。”

    程池挑了挑眉毛,支起身子,凑近他的脸,眨巴着长睫毛,顿了顿,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许刃一口咬住她涂着口红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口,口红被他吃化掉,他又一点一点地将她嘴角那点殷红舔舐,她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她的脸,她深深地看着他:“许刃,你是□□。”

    “嗯?”

    “我要被你毒死了。”她的呼吸与他交织,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许刃身影微微地颤栗了起来,他的手一动不动地托着她小巧玲珑的胸部,无比珍视,没有更多的动作,更不会□□拿捏,只是捧着…良久,他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说:“真好。”

    -

    许刃走进卫生间,姜达正巧站在玻璃前。

    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许刃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

    “挺厉害。”姜达用纸巾擦了手,挪着嘲讽的调子说:“居然能傍上程池。”

    “过奖。”许刃面无表情。

    “费了不少功夫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姜达继续说:“打听打听,多少有钱人家的少爷,追求过她。”

    许刃猜测,姜达也许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擦了擦手。

    “不要太得意了。”姜达说:“等新鲜劲儿过去,你从哪来还得回哪去。”

    他走过来,顺手拍了拍许刃的衣襟,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阴沟里的蚯蚓,不管怎么蹦哒,它也只是一只恶心的臭虫子。”

    “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在姜达擦过他的身子,正要离开的时候,许刃突然开口。

    姜达回头:“什么?”

    “搞定程池。”许刃冷笑了一声:“没费什么功夫,一条破链子,一百块都不到。”

    比起他们一掷千金的豪赌,他的真心,实在来得廉价。

    可是程池却奉若珍宝。

    -

    下半夜,酒过三巡,大家兴致也偃了,索性各回各家,临走的时候,包间里,姜达却说:“程池,咱们出来没有玩,可从来没有让女孩埋单的先例。”

    程池笑说:“你要买单,我可不会跟你争。”

    “规矩还是规矩,输掉比赛的埋单,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许刃身上。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许刃是程池的男朋友,不是男伴,是男朋友。

    男朋友意味着…他得为程池花钱埋单。

    程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消融,笼上了一层寒霜。

    许刃没说什么,转身与拿着账单托盘的侍者一齐走出去。

    程池一把拽住了许刃的衣角,许刃回头,两个人在过道里对峙了几秒,程池果断地说:“用不着。”

    许刃的温热的手落在了她攥他衣服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声音,说:“程池,给我个面子。”

    程池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灯光半明半昧,在他的眉峰处笼下一片阴影,看不分明。

    终于程池松了手。

    回头对众人笑说道:“行啊,今天我们家刃哥埋单。”

    众人欢呼了一声,杨靖吹了声口哨。

    白悠凑近了杨靖的耳畔,轻声说道:“有没有发现,许刃变了。”

    杨靖茫然地摇头。

    “和峨眉山的许刃,以及刚开学来的许刃,都不一样。”

    “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有啥不一样啊。”

    白悠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喃喃道:“说不好,似乎…变柔了。”

    回去的路上,程池好几次欲言又止,神情很不踏实。

    “五万。”许刃看了她一眼,主动说:“我本以为会更多。”

    毕竟几位男士还要了姑娘,桌上那一排的红酒,也都不是便宜的。

    “回去之后我还给你。”程池猜想,他大概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见外了。”许刃面无表情。

    程池咬着下唇,说:“以后这种聚会,我不带你,我也少和他们来往。”

    “程池”许刃突然唤她的名字,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如缎。

    “你要清楚一点,我对你的生活和娱乐方式,并无半点指摘和责难。”他说:“所以你不需要像今天一样,草木皆兵地照顾我的感受,你开心,就好。”

    “可我怕我们会越走越远…”程池低下了头,牵起了许刃的手:“现在,我只想跟着你走。”

    只想跟着他,他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都依他,都跟着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许刃心疼又无奈,温热的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不会越走越远,不管你是倒数第一还是落到最后,我都会等你啊。”

    “真的?”

    “而且…”许刃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现在我很落魄,但不会一直这样,程池,我会努力,以后我能养得起你,也供得起你和朋友一掷千金的花销。”

    程池愣愣地看着他,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一穷二白的灰小子,站在月光下,对她许下了一个无比郑重的诺言,她过去从来不觉得,钱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身外之物,揣在包里都嫌重的那种,但是现在,从许刃惜字如金的嘴里,听到他说出“努力”两个字,她才发觉,两个人的距离,真的隔着天堑,如果不是这荒唐的命运,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爱上他。

    从那一晚,程池的心里渐渐升起了某种模糊不清的隐忧。

    很多年后,她一个人,置身于中国最偏远的山区,站在乡村学校最简陋的泥瓦房前,看着操场上一根歪歪斜斜的竹竿上面挂着殷红的旗帜,一个黑黝黝的小屁孩,鼻子下还挂着牛鼻涕,衣服打着数不清的补丁,蹲在红旗下面的石墩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程池布置的家庭作业。

    她才终于懂得,许刃所说的“努力”两个字,是何等沉甸甸的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还有一章

    ☆、第26章 纵情(5)

    快活逍遥的寒假很快过去, 新学期到来,程池一来学校,便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隔壁班的高冷学神林简帅哥,被她搞天搞地, 搞进医院了。

    -

    新学期第一天, 高三二班后排以程池为首,雄赳赳气昂昂地睡倒了一大片。

    “新学期新气象,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废。”白悠对他们这种颓丧的精神状态很是看不上。

    杨靖懒洋洋地将脑袋抬起来, 目眩神离地看了她一眼, 终于还是决定,继续睡觉。

    最后一堂课, 几个人终于睡饱了, 杨靖从书包里摸出了纸牌,一帮人在后排玩得不亦乐乎。

    白悠说只是这样玩也很是没劲, 不如加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真心话大冒险同样也很没劲,不过比起老师在讲台上枯燥乏味的表演,他们倒是情愿自己找点小乐子。

    真心话很无聊, 无非就是班上男生或者女生选一个上床, 你选哪一个之类的。

    大冒险稍微好点,但是因为正在上课,条件限制, 很多活动倒是施展不开。

    最后一轮,程池输给了白悠。

    真心话上一轮已经被用掉了,她只能选大冒险。

    她倒是不怕的, 倚在课桌上,轻松地说道:“要对我们家刃哥做点什么下流事,尽管来。”

    白悠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说:“就许刃对你那言听计从的态度,就算让你们现在去操场干一炮,估计他也没异议。”

    程池“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流氓。”

    他们的关系可纯洁可纯洁了。

    迄今为止,牵个手都能脸红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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