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雪白细长,脸色苍白,但是嘴唇却很红,有种妖冶的病态。

    江依络捻了捻她银灰色的小坎肩,望着檐下雨落,说:“好感人呀!”

    程池将许刃往身后拉了拉,疾言厉色对江依络说:“你要是敢告诉爸爸,我就…”

    “亲爱的,你就怎么样?”江依络转过头,笑吟吟地看向程池。

    “我就…”程池突然有些语滞,她没有可以威胁江依络的东西。

    江依络迈着细碎的步子,风情万种地拉开了房门,进屋,拖长着语调兀自感叹:“年轻真好啊!”

    年轻真好,可惜她年纪轻轻,却要像死人一般,埋葬在着沉闷而又燥热的坟墓里,不得喘息。

    程池很慌,许刃却很淡定,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说:“她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

    许刃嘴角扬了扬,目光很深:“直觉。”

    -

    的确很闷,青白的闪电时而照亮这栋颇有些年岁的老宅,老宅密不透风,很是压抑。

    许刃回了自己的房间,下意识地锁掉了房门。

    来到书桌边,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没有姓名,纯白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白思思。

    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对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以后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打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刃要反击了!吼吼吼!

    欺负过我刃哥的,他可以不计较,

    但是欺负到程妹头上,那你们就做了一件大错事!

    ☆、第29章 纵情(8)

    程池当然不可能放过王坤,但是到底怎么对付他, 她还没有头绪。

    杨靖提议, 话不多说,直接把他暴揍一顿。

    程池觉得, 这太便宜他了, 除非揍到死,否则, 解不了气,还会惹一身腥。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程正年神经绷得很紧, 这时候闹出点动静, 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件事王坤干得干净利落, 那几个男人已经找不到了, 也不是学校周围的熟面孔, 如果还能找到他们, 程池倒是不介意直接报警。

    现在雁过不留痕,连证据都没有留下一丝半点。

    看着王坤气焰日益嚣张,程池心里头很是憋闷, 终于决定,管他妈的,先揍了再说!

    日子定在下周一中午放学,杨靖的几个手下,直接把他拖进男厕所,先按进尿槽里洗脑子, 然后脱了衣服吊起来打。

    然而,像是早收到风声似的,王坤周一压根没来学校,而且一连好几天,他都没露过面。

    周五放学,杨靖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程池,许刃也在。

    “打听到了,王坤那家伙,前阵子在红灯区搭上一站街女,染上了病,现在他妈的已经住进医院了。”他很解气地扯着嗓门喊道:“别说我们不给活路,他自己要作死谁他妈都拦不住,这叫什么?报应!”

    程池皱了皱眉,问:“什么病,艾滋么?”

    “不是,没那么严重,就是一般的脏病,死不了,但听说下面都快烂了。”杨靖心情很是轻松愉悦:“这可比揍他一顿解气多了。”

    “是解气。”程池说完看了看许刃:“可是感觉怪怪的。”

    “怎么?”

    “是不是太巧了?”

    杨靖接过话茬:“那可不是!”

    -

    许刃去见白思思的那一天,天气依旧阴郁,正如程池被欺负那日一样,黑云压顶,死气沉沉。

    鹿州火车站前。

    “两万块。”许刃将一个帆布口袋递给白思思:“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不多,等以后有了,我再补给你。”

    白思思没有跟他客气,接过了口袋,说:“我打算去上海,先治病,然后找个干净的工作。”

    “嗯。”

    “其实你不必给我钱。”白思思与他朝着候车厅走去:“我欠你一个人情,应当帮你。”

    许刃面无表情,眸色深沉:“这种事,于你而言,终究是不好的。”

    白思思看着他,良久,喃喃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很矛盾,有时候好像心很硬,又狠,睚眦必报似的,第一次你找我,说要搞那男的,那种可怕的眼神,让我觉得,惹了你,一定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你是很好的,你的心没有那么冷。”

    许刃沉着脸没有说话。

    进站的时候,白思思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你说事成之后会告诉我原因,现在能说了吗?毕竟我是不愿意没有缘由地…做这一桩亏心的事。”

    许刃说:“他打过我。”

    “只是这样?”

    “他想伤害我的女人。”

    “是这个原因了。”白思思突然笑了。

    他这样一无所有的男人,只会为深爱之人,跋涉刀山火海。

    她拎着行李包转身离开,许刃突然又叫住了她。

    白思思回身,他顿了顿,说:“你不必觉得亏心,这件事是我造的孽,我来担。”

    白思思微微仰头,看了看顶上的白灯,嘴角微微扬了扬,她说:“突然好羡慕她呀。”

    -

    程厉铭因为那一次烫坏了许刃的手臂被程池狠狠地冷落了好几个月,生日之后关系才稍稍回暖些许,但是最近,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虽然不敢再做什么,不过明里暗里,程厉铭对许刃威胁警告了很多次,让他与程池保持距离,其中也不乏夹枪带棒地贬损和侮辱。

    许刃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死样子,不反驳,也不讨好。

    程厉铭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因着程池和程正年的缘故,不好对他做什么。

    最后的两个月,全班同学的神经都已经绷紧了,就连平日里闹腾得最厉害的杨靖,因为老爸的压力,都端起了书本,开始装模作样地学习了起来。

    白悠更是临时抱佛脚,啃起了课本,不管怎么样,高中生涯只剩最后两个月,最终的那一战,虽然明知可能会落败,但也还是想尽全力一试。

    包括程池。

    看着许刃每日里房间的灯都是到后半夜才会熄灭,她的心里头。莫名开始隐隐出现一些焦虑的情绪。

    虽然她从来是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然而当所有人,包括身边一同玩耍的伙伴,都开始为着同一个目标而放手一搏的时候,全所未有的孤独感便漫了上来。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是专心致志,连陪她玩个三国杀的人都没有,程池便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良好的心态和无所谓的态度。

    她既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大家都在溯流而上,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甚至随波逐流,越飘越远的感觉。

    当程池抱着一沓崭新的习题册和课本,蹑手蹑脚猫进许刃房间的时候,许刃回头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程池表情颇为不自然,狡辩说,我只不过是无聊罢了。

    许刃展眉,没有拆穿她,对她招了招手。

    程池抱着课本,乖乖地走了过去。

    许刃伸手拎过她的课本随意地翻了翻,眉心微蹙,这书就跟刚从书店里买回来似的,完全是崭新一片。

    他索性从桌前的一沓厚厚的书山里抽出了自己的课本递给程池:“你就用我的书复习,上面红笔勾勒的是要背的重点,蓝笔是需要掌握的知识点,黑笔的可以看看,要是没时间也可以略过。”

    “给我了,你怎么办?”

    许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装在这里面了。”

    程池“嘁”了一声:“不谦虚。”

    “我分析过你的二模考试卷,你的语文成绩最好,当然,语文这门学科也挺特殊,有一部分是要靠天赋和积累,你看小说比较多,所以即使不认真学,分数也不会很低,但是数学英语和理综,就实在臭得没法看了。”

    “嘲讽挖苦一个已经荒废了三年的学渣有意思吗?”程池撅着嘴很不服气地说道:“信不信,要是咱们在同一起点,我不一定就比你弱。”

    “信。”许刃不跟她争执,从她手里接过了高考模拟习题册,翻开,从第一单元里有选择地勾勒了十几道题目,递给程池:“你先把这些题做了。”

    程池看了看那些数学题,皱起了眉头,摇头:“除了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以外,其他的…都看不懂。”

    许刃将课本拍在她的脑袋上:“原理和公式,都在我给你勾的重点里,不懂就翻书,先自己想,实在做不出来,空着,两个小时后,来问我。”

    程池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她决定试一试,于是抱着习题册和课本,直接趴到了许刃的大床上,开始苦思冥想地钻研了起来。

    十二点一刻,许刃做完了一套模拟试卷,回头,程池已经趴在他的大床上,翘着屁股睡得不省人事。

    许刃无奈地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从她身下抽出那本习题册,布置给她的十几道题目,她一共做了五道,不过让许刃惊喜的是,虽然前四道全错,不过第五道,稍稍有点复杂的函数题目,居然让她给做对了。

    他略微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课本翻开的那一页上,正是关于这道题目的知识点。

    草稿纸上还有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虽然步骤繁琐了些,但是思路是正确的。

    她完全靠着自学,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对了一道难度适中的函数题目!

    她脑瓜子灵活,不是吹的…

    程池被许刃捏着耳朵,从床上揪起来,一个浑浑噩噩的呵欠之后,她像个乖学生一般,站在他的书桌前,俯身低头,听他挨个把做错的那前四道题目给讲了一遍。

    程池深深地感觉,如果将来有志于投身教育事业,许刃一定是个好老师,因为他深谙对付程池这种皮惯了的学生,需要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喂颗糖。

    “老子要睡觉了。”程池打了个呵欠,起身要走,结果被许刃揪住衣领直接扯了回来,冷冰冰地说:“错的题目,做对了才能睡。”

    “不要,困死了。”程池眯着眼睛,又连着好几个呵欠:“明天再做。”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双冰凉凉的手,已经从衣角探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胸,明显突起了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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