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建功的妻子孙雪芹,东北女性,脾气特别爆躁,只要你跟她吵两句,她的嗓门就跟破锣似的。
    但性格很豪爽,对人其实也很不错。
    但就是脾气急,一惹就躁,而且爱虚张声势,只要你激一下,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还喜欢拎个菜刀追着丈夫跑。
    其实只不过吓唬对方,但是,一旦丈夫真的跟她翻了脸,那都是她发疯的罪证。
    殷建功正愁找不到妻子呢,好家伙,一回头,她居然在台阶上。
    俩人的目光就此对上了。
    再说苏樱桃,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邀请了希哈努克来访,居然能惊动□□,亲自跑到宾馆来看她。
    不过领导来,也是泛泛的聊几句,感谢一下她。
    当着博士的面夸一下她也就完了。
    这都夜里9点了,领导们也不过聊几句,说几句就该走了。
    不过苏樱桃握着书记的手,傻愣愣的站着,笑眯眯的,就是不松手,书记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同志,怎么不撒手呢:“小苏同志,你还有事情?”
    “领导,我就是有点太激动了,正在想,咱们秦工到秦城那条路破破烂烂的,不好走车,我正在想,等希哈努克先生来了,是让农场的同志们扛着铁锹去填点土呢,还是让机械厂的民兵们搞点水泥涂上去,要不然,我怕摔坏了希哈努克先生的屁股。”苏樱桃说。
    顿时一帮当官的全笑了起来:“小同志,你到底年青,那是一条公路,你用铁锹铲两下就能修好?那得拨款,修路。”
    “拨款修路,不用不用,那个指望不上的,我们成县说要修条公路,两年都没修好呢,别你们开膛破肚的挖开了,填不上,希哈努克先生来了,连我们农场都到不了。”苏樱桃随即反驳了一句。
    一开始领导们觉得这个小女孩同志年龄小,有点傻,听了这话,一帮领导笑不出来了,因为看起来有点傻的博士夫人,说的还真是大实话。
    毕竟财政吃紧,你拨款下去,只能拨到秦州。
    秦州政府会不会截留它还两说,再下一级,到了成县,成县政府会不会截留它,也是个问题。
    “放心吧,这笔款我会批个专款专项,直接送到你们秦工去。”这回可是□□不松手了,握上苏樱桃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专款专项,那可是一条公路啊,钱居然是拨到秦工?
    别人没说什么,一直在看着前妻的殷建功却头皮一麻,回过头看着苏樱桃:这女的确定就二十出头?
    这种官场智慧,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从领导手里专款专项要到钱的本领,他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有,没想到这么一个女同志,她居然比他还厉害?
    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毕竟他的前妻来了。
    他那个泼辣的,粗野的,当初结婚只是因为年龄到了,随便凑和娶来的妻子。
    让殷建功无比厌恶的,在年龄大了之后,总是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在饭桌上打嗝,在厕所里放屁,从来不掩饰自己粗俗的前妻,他找了她很久,甚至截留所有电台的广播,发动全省人民找她,没想到今天晚上她跑到招待所来了。
    最近因为他跟妻子闹离婚的事情,他在领导们心目中的风评挺不好的。
    就怕有人给领导打个小报告。
    所以今天于殷建功来说,简直是个天赐的良机,正好,他可以当着领导们的面,证明一下妻子确实脑子有问题,有病。
    上前,他说:“雪芹,你可算出现了,最近在外头没饿着,没冻着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从医院里跑了呢,你得认真治疗,要不然病就好不了。”
    说着,他还脱了自己的军装,就要给妻子披上。
    要在平常,孙雪芹会立刻跳起来,说一句:“我没病,你他妈的殷建功才有病,你把送到医院,你让人打给我打针,给我吃药,你还让人打我……”就跟狗嘴里捣了一根棍似的,她会没完没了。
    但是今天孙雪芹没张嘴,也没回嘴。
    平常要是孙雪芹一闹,殷建功就会立刻叫一警卫员控制她,并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再让人给她打针,灌药,这么一来,她能昏昏沉沉睡好几天。
    等养足了力气,她会再跑,再闹,于是他再让警卫员送,让医院再关,再给她吃药,用武力制服她,时间久了,她没疯,也会慢慢疯掉。
    但今天她怎么突然就安静了?
    这时候领导们都跟邓昆仑告辞过了,也正准备要走了。
    孙雪芹就站在楼梯口,又不吵,又不张嘴大骂,又不喊我没病,也不挣扎,也不打他,这叫领导们看见可不太妙。
    对了,还一件特别能刺激孙雪芹的事情。
    “那个,离婚申请法院已经批了,孩子归我!”殷建功又说:“雪芹,你回来了正好,你该签字了。”
    这年月,一个军嫂可比啥都吃香,哪个女同志哭天抢地,不是想嫁给军人的。
    而孙雪芹呢,又是远嫁,父母不在这儿,公婆也不在这儿,没个说理的地儿,一旦离婚,孩子肯定判给男方,因为男方是军人,有稳定的收入,而她只是一个军区的售货员,在殷建功的管辖下,说让她没工作,她就得没工作。
    所以一提离婚,孙雪芹必定会一跳八丈高。
    上来就要撕了他,因为他要跟她抢儿子。
    结果她还是没说话。
    这就尴尬了,她不说话,他怎么才能在领导们面前证明前妻精神有问题?
    其实苏樱桃看着也挺着急的。
    这个孙雪芹她只接触过一次,人大大咧咧,嗓门很高,有着东北女性那种特有的大嗓门和直性子,被人一激怒,就会大吵大闹。
    忠厚一点的人,不计较。
    但是显然殷建功可不是个忠厚人,他完美的运用了这一点,凭借自己的身份,把她给送精神病院了。
    “殷部长,这是……”就在这时,军区的高司令员走了过来,说:“孙雪芹同志,我听说你从精神病院跑了?”
    完蛋了,苏樱桃心说,只怕孙雪芹要说我没病三个字了。
    她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肯定有病。
    孙雪芹自己其实也正在转脑瓜子,想她该怎么说,怎么办。
    最近她一直躲在外面,躲在军区的垃圾焚烧站,是儿子悄悄的给她送点吃的,接济她。就在今天下午,儿子跑来跟她说,妈妈,不论有任何事情,不能吵,要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
    只有这样,你才能证明你自己没疯。
    孙雪芹晚上从垃圾站跑出来找吃的,看到一帮领导在招待所门口下了车,殷建功的车也在招待所楼下,于是就上楼了。
    想上楼找领导们为自己审怨,也是想证明自己没疯的。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错过,还得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天天打那种让脑子僵掉的针,很可能她就真的疯了。
    她一直谨记儿子的话,一时强弱在于力,千古胜负在于理。
    但是想一想殷建功的所作所为,孙雪芹就觉得自己无法心平气和气来。
    殷建功跟她一直是分床,分房睡的,他有需要的时候,就喊她过去搞一下性.生活,但每一次都是捏着鼻子的搞,有一回她偶然发现他那个的时候,在枕头下藏了个照片,时不时的要看一下。
    她夺过来一看,居然是个女人的照片,她心为那个女人是他的相好,跑去捉奸,后来才发现,对方是一文工团的女演员,跟丈夫压根儿就不认识。
    就连搞那事儿,都要看着别的女人的照片,这就够叫孙雪芹疯了吧?
    而且近几年,孙雪芹发现,自己睡眠特别多,夜里总是昏昏沉沉,一觉到天亮,有时候睡都睡不醒。醒来之后,也总发现丈夫的床铺,好像一点都没动过。
    于是孙雪芹觉得他出轨了,又忙着捉奸,因为捉奸的事情,还在军区闹了很多笑话,但事实证明他跟女性来往的很少,她也没捉到过奸。
    因为这些事情,首先大家就很不信任她。
    离婚,她是愿意的,她只是个普通妇女,只要儿子归她,她就愿意离婚。
    但孙雪芹不觉得自己疯了,这一点她能保证,她只是确实粗俗,庸俗,虽然吃饭的时候一再小心,丈夫还是觉得她碗筷声音大,上厕所的时候尽量声音轻,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丈夫也觉得她在放屁,还总说她上过厕所的味道,都比别人家的厕所更臭。
    在丈夫眼里,她只要呼吸一下,都是错的。
    她自卑,她难过,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个女人,但她能保证一点,自己没疯。
    不过那么多人站着,还全是领导,现在的孙雪芹必须说话。
    可这句话又重要到也不敢张嘴,因为这句话,必须能证明她不是精神病,她就想知道,为什么天底下普通女人那么多,独独她,被丈夫厌恶成现在的样子。
    他还言之咄咄的说她疯了。
    昏昏乱乱,孙雪芹有一大堆想问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一张嘴就肯定要吵架,她现在随时都准备要吵架了。
    领导们都还站在台阶上,对于领导层的私生活,大家都很好奇,这事儿,谁都避免不了。
    所以大家也都看着呢,而且所有人都很戒备,毕竟不清楚真实情况,就怕孙雪芹身上藏着刀呀什么的,随时要暴起伤人,精神病,脑子不正常,你表面上怎么能看得出来?
    “孙雪芹同志,你还认识我吗,我原来在你跟前买过鞋子,怎么,你儿子呢,没跟你一起来?”就在这时,苏樱桃上前一步,笑着说。
    孙雪芹终于吐了几个字出来:“我要离婚了。”
    这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只要不是跟殷建功对上,孙雪芹其实是个很理智的女人。
    “有原因吧,你丈夫有没有什么问题呀,没问题的话,他好端端的,离的什么婚?”苏樱桃假装啥也不知道。
    但这是引导,是疏导,抽丝拨茧,这么多领导看着,你得慢慢来,有逻辑的来。
    “我丈夫经常晚上出去,我总觉得他有婚外情,但也没抓到过。而且他总说我在家里声音大,说我粗俗,我跟他吵的厉害,后来他就把我送精神病院了。”孙雪芹心里一直在重复几个字:不能说我没病。
    “那他应该是有病吧,自己不知道的那种病,是不是白天笑呵呵的,人也很亲切,但到了晚上,莫名其妙就消失了,醒来还死不承认?”苏樱桃又说。
    孙雪芹眼睛一亮,使劲点头:“对对对,就这样。”
    苏樱桃都有点猜得到,殷建功是三更半夜去干嘛了,说不定就是倒文物去了。
    他们住的是独幢小楼,只要搞隐秘一点,再给妻子搞点安眠药什么的,儿子呢,男孩子,这个年龄正是白天疯玩,晚上疯睡,房子着火都不会醒的年龄,他要出出进进,还真没人能发觉。
    但是你不能问那么多,毕竟领导全在这儿,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谁才有病。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而且还带着妄想症,你看他平常正常,但动不动就失踪,完了又坚决否认自己出去过,这绝对是精神分裂症,我听说你爱人是军人吧,家里有枪没,藏好点,别他再持枪伤人。”苏樱桃又说。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一帮子领导,尤其是司令员慢慢转身,看着笑呵呵的殷建功。
    这到底他妈的谁有病?
    “你最好离那种人远一点,不是都离婚了吗,躲着他点儿。万一他要杀人,最先遭殃的就是你。”苏樱桃再添一句。
    果然,高司令也说话了:“我看小孙没什么问题,小曹,你去精神病院查查小孙的档案,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领导这是对殷建功起疑心了?
    殷建功面如灰死,伸手就要拉孙雪芹,苏樱桃立刻哎的一声,孙雪芹也说:“放开我,你想干嘛呀你?”
    “小崔,派我两个警卫员,这几天先跟着咱们殷副部长。”高司令又说。
    一帮子领导这就要下楼了,尤其是军区的领导们,每个人都看了殷建功一眼。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复杂,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思。
    多容易的事情,谁有病谁没病,好好一个女同志,不就脾气爆一点,居然被丈夫诬赖成了精神病。
    苏樱桃又说:“你是不是该谢谢领导们?”
    要真谢了,就证明她一点都不疯了。
    “谢谢领导给我做主。”回过神来,孙雪芹给高司令鞠了个躬。
    殷建功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偏偏这时候,苏小娥也得发点脾气,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说:“建功同志,你不是说你原来的爱人有病吗,我看她怎么好好儿的?”
    “你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殷建功想着自己的前途,想着领导们的眼神,想着自己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中年□□,因为苏小娥这句,彻底爆发了。
    苏小娥早晨看到樱桃的时候,还在因为自己马上要嫁一个部级干部而窃喜呢。
    心里飘飘然的,觉得自己这回可算趁上好运气了,可现在,她居然被这个男人说她有病了?
    苏小娥欲哭无泪,嘤的一声,嘴巴憋起来了:这个哑亏,她看来也只能吃掉。
    但就在这时,苏樱桃突然走了过去,朝着殷建功就是一声大吼:“你才有病,你就是病死了我姐也不会得病,你这个神经病,精神分裂症,脑子坏掉的王八蛋,好好去医院看看吧你……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要精神分裂了……他现在正在分裂!”就在这时,殷建功挽起袖子,一巴掌朝着苏樱桃搧过来了,苏樱桃的声音更高了:“快看,咱们殷部长精神分裂了,他的精神已经分裂啦,快来人啦,殷部长原来是个疯子。”
    “你这个臭女人,你死定啦!”
    曾经逼疯过原配的殷建功,给苏樱桃逼疯了,挽着袖子,一拳头就捣过来了。
    领导们才刚刚下楼,又折了回来,所有人在这一刻,目睹了殷建功的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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