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心思被猜中,不免羞涩。
    她解释:“只是以防万一……”
    陆道莲:“没有万一,苏氏女,你太高看自己了。”
    宝嫣被训得闭上嘴,她颜面也很薄,刚才那样说已经用完了全身勇气,现下只能听陆道莲怎么反斥她一厢情愿的。
    可是对方只说了那一句让给宝嫣感到汗颜的话,就不再施舍她半个字了。
    有的只剩二人之间拉锯般的占有。
    宝嫣因为多情了些,此时已经不好意思再表现出更多反应,她努力压制自己的小动作被陆道莲给发现了。
    她越压抑自身,他便越是想看她崩溃。
    倏地,他眼神瞥到一物,竟是他送给宝嫣的佛珠,被她半点不珍惜地丢弃在床角。
    陆道莲趁宝嫣分神长手一驱便薅了过来。
    他不知那是宝嫣昨夜刚从宝箱里翻出来,为了念经暂时用的,只以为她并不那么看重:“瞧不起一个僧人,不如你夫婿身份高贵,所赠的礼吗?”
    他语气忽轻忽重,透出一丝渗人诡谲。
    宝嫣没来得及发现其中古怪,刚张开嘴,就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浑身一僵,在意识到陆道莲把什么东西塞了过来后,再也无法直视她曾经握在手里的虔诚诵经之物。
    “你还摔过它,你知道它有多贵重么?”
    她摔的时候不是有意的,那时也正生他们的气。
    宝嫣有心解释,可是感觉太冰凉了,她震撼到只能撑着陆道莲的肩膀,眼神祈求。
    可怎么都阻拦不了对方的一意孤行和嘲讽:“身份低位的我,不过一介寺僧,已经把很珍贵的东西给你了。苏氏女,你不谢谢我么?”
    第41章
    陆道莲有意将自己身份贬低,如此就衬得宝嫣好像那等贪图富贵,虚荣的世家女。
    宝嫣敢发誓,她当真从未因一个人身份低微而瞧不起他。
    她那天说的也是气话,明显陆道莲是上心了。
    若是他现下好好同她讲,宝嫣还觉得自己该惭愧和他认个错,如今被他这么一乱来,宝嫣深感冒犯。
    她就是一张白纸,所有经历过的事,都是陆道莲带她体验的。
    宝嫣何曾自己挖掘过,他想让她活,她便活。
    想她死,她便死得透透的。
    可是这般作弄她,哪里有珍贵的味道?
    他说的话,不过是哄她的,拿她当玩意,专门明嘲暗讽骗她的谎言。
    宝嫣认清了,也被他整得委屈害怕地哭了。
    她不再阻拦他,确实红着双眼难过地看着陆道莲,柔软的唇瓣缓慢而虚弱地控诉道:“你好坏。”
    “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你欺我,就是看我小,看我是弱女子,打不过你。”
    “我就因为那一次,说了不好听的话让你听见,你便这般大力折磨我。”
    “还说得这么珍重,要不是那就是一串平平无奇的佛珠,我还以为,你给我的是你的命。”
    “你凭甚么?”
    “凭甚么坏成这样?”
    她伤心埋怨他,因着情绪上过于羞愤,控制不住地挥起软绵的拳头在陆道莲的胸膛上捶打。
    像那些与自个儿没用的丈夫发生口角的市井泼妇,还动用上了修剪的十分干净的指甲掐他、抓他、挠他。
    陆道莲本是抱着教训她的心思,才没有手下留情,可是娇艳的新妇的反应,却是叫他心思狰狞如春夜里的公猫。
    他最爱看的竟不止是她斯文秀气,端庄做作的样子。
    还有此刻没了仪态,活像还在闺中闹脾气的模样。
    那一刻他根本不想做人,只想用猛禽之间的方式,解决这只撒野的母猫儿。
    他不解释佛珠的不平凡。
    如同和宝嫣怄着一口气,谁说真话,谁就得输了。
    陆道莲怎会输,他说自己身份低微,那都是故意糗她的,他真正的身份说出来反倒会吓她一大跳。
    可他又为何要宝嫣知道。
    就让她这么以为,强占她的是比她夫婿要卑微不受喜爱的兄长。
    更当他是因为晏子渊,在报仇。
    在掐下去,他身上脖颈处也没有几块好看的肉了,抓住那只细白柔嫩的手,陆道莲攥得紧紧的,狠声玩味地问:“想要我的命?”
    她哪里说过这种话,宝嫣当真受不了他的倒打一耙。
    “我不要,我哪里说要你的命?”她秀眉紧蹙,手腕被拽得生疼。
    陆道莲跟犯了病似的,宝嫣觉得就很像她在金麟见过的药堂里的失心疯的病人,他还追着她问:“若我偏要你要呢?”
    宝嫣傻了,连佛珠都忽略了。
    哪有强迫别人要他命的,疯了不成?她一脸嫌弃,哪怕那张脸再俊秀绝伦,她都想将它打到一边儿去。“走开。”
    “我才不要你们儿郎的命,我可不想作孽。”宝嫣还想为自己这入了魔的后半辈子,积点福,多攒些福运,去见阿母和阿兄。
    万一作了孽,带去坏运气可怎么办?
    她嫌弃的眼神像看一条臭虫,可她面前的人这么半天了,他还衣衫整齐的模样,反观她叫饱读圣贤书的大贤者们来了看见。
    恐怕都有碍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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