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燕府的府官大人早已接到消息,带着许多下官前来迎接太子,为其接风洗尘。
    只是在看到对方怀里抱着的身影后,鸿燕府的府官大人微微一愣。
    消息上,未曾说过太子此行还携带有家眷。
    那妇人的身子,极为柔软乖顺地靠在太子胸膛上,一双皓腕白得似春雪,勾着清俊神威的人的脖子,戴着缀了珍珠的帷帽,看不到脸。
    更不知什么样的妇人,迷住了这位出过家的“大圣人”。
    而在陆道莲富有威慑的视线扫过来时,府官心弦一紧,仿佛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即刻上前,带人跪拜:恭祝号图颜社团“下臣鸿燕府郡守,梁仲学,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随同而来的臣子小吏高声附和。
    河面上,惊起一双飞鸥,如蜻蜓点水,展翅朝远处飞去。
    周围平民百姓听闻声音,有样学样,跪地匍匐以示恭敬,场面一时看来风光无两,无疑这么做,相当于京中势力给足了陆道莲面子。
    宝嫣在他怀中,对权势的感触是最深的,那种被万人敬仰的感觉,令她身形微僵,背后一片麻意,不敢动弹。
    仿佛随着陆道莲,她也变得更加尊贵起来。
    一举一动,都将成为下面的关注所在。
    察觉到宝嫣的不适应,陆道莲神色冷淡,面无表情地朝下注视满地的人,最后道:“都起来吧,给孤准备的歇脚的府邸在哪。”
    梁府官半抬起头,迟疑道:“原本安排了一座风景尚好的府邸,结果里头死了人,不大吉利,于是重新安排,还请太子殿下移驾到下官府上落脚……”
    宝嫣动了动。
    她脚麻了,近来有些水肿,喜欢抽筋。
    陆道莲瞥了一眼怀中身影,不再多与梁仲学多计较,冷声命令他:“带路。”
    “是。”
    一行人飞快起身,为了衬托陆道莲的身份,还配备了属于太子等级的华贵车舆。
    陆道莲先将宝嫣送上去,看他动作态度,对这不知容貌和来路的妇人都颇为温柔小心。
    宝嫣惦记苏凤璘,见他没有跟来,在车舆的后门关上的那一刻,掀开了帷帽,“我阿兄……”
    这些时日,陆道莲颇有些吃味,不知是不是宝嫣不愿正视与他二人的情感,从她嘴里念出的人,排名最多的就是那个苏凤璘。
    陆道莲:“你阿兄在后面,放心,忘不了他的。”
    有他这句话,宝嫣便安心了,她悄悄松口气的样子,引得陆道莲微微不满,他往宝嫣的位置靠近。
    车舆空间很大,除了供人坐,里头还摆了小桌小柜。结果被陆道莲抬脚抵开,瞬间占据了宝嫣身旁的一大片地方,另她感觉如有阴影落下。
    “你如今的肚子,坐着反倒不舒服,不如靠在我身上。”陆道莲拉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胸膛上去,不想宝嫣却往角落里缩了缩肩膀,“不用了,我,我有靠枕。多谢。”
    陆道莲淡淡道:“靠枕哪有我舒服,你与我客气什么。”
    他再次勾她手腕,宝嫣娇嗔:“不要。”
    陆道莲脸色终于垮了下去,“怎么,你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
    宝嫣被他微扬的语调吓了一跳。
    陆道莲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稍一抬手,就夺走了宝嫣头上的帷帽,让她娇羞又怨恼的脸庞暴露在面前,“你……”
    陆道莲:“我什么?我自己的妇人我还看不得了?”
    “谁是你妇人?”
    宝嫣想将帷帽抢过来,却被陆道莲抬高了手不让她拿,宝嫣只得佯装不要了的样子,轻道:“我来上京,只为看望我阿翁阿耶他们,可没有想做太子妃。”
    陆道莲一句成谶:“你果然还在生气。”
    在宝嫣狡辩前,他促狭地挑起眼,说:“你怪我,那日晏子渊来府上,我不仅没阻拦还放任你阿兄与他打起来。”
    “你阿兄输了,他只是一时占了上风,不是晏子渊那样的练家子的对手。”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有酥酥麻麻之意。
    宝嫣被他说中心思,难为情地撇开脸,结果陆道莲根本不放过她,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转了过来,眼波扭转尽显风流轻佻,道出结果:“他被打成猪头,躲你半个月不敢见你,你得知那日我也在场,便觉着我是故意视而不见的,所以才气我?”
    宝嫣怒瞪他,原来他也知道。
    她玉指点着离她极近的胸膛,控诉陆道莲,“我阿兄岂止被打成……他不仅脸受了伤,骨头也断了好几根。这些时日不仅舟车劳顿,还要养伤。”
    好好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整日跟瘸了腿儿一样,一路过来,脸养好,手上和腿脚的伤却没那么快。
    苏凤璘嘴上说着没事,只要为妹妹出气就行,宝嫣却见不得他为自己受损的模样。
    于是从出发到现在,好长一段时日没给过陆道莲好颜色。
    善于洞察人心的陆道莲忍了已有数个月,终于在到达陆地上后,向宝嫣开口示好。
    怕她把自个儿的手戳疼了,陆道莲一把握住,揽在掌心里揉捏,巧舌如簧地回应道:“是我不好,我当时以为你阿兄有两下子,能应对得了晏子渊,不该高看他的,以为谁家郎君与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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