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回了啊,我还想脱了鞋子洗洗脚呢。”
    陈子轻在心里犯嘀咕,商晋拓目睹了他跟沈不渝接触全程的话……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事。
    想不起来了。
    算了,既然漏掉了,那就说明不是要紧事,等想起来再说。
    沈不渝在不远处扎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也有个三人小队,由保镖和一发小,以及他组合而成。
    发小在帐篷里跟保镖做,沈不渝在帐篷外踹了一脚。
    “快了,等会儿。”发小不紧不慢,将趴在他身下的保镖按得动弹不得。
    直到他舒坦了,他才大发慈悲地让保镖整理好自己出去。
    保镖一身腱子肉,胸肌两大块,不发力时是软的,他见老板的视线朝他胸肌上投来,立刻僵住身子:“沈总。”
    “老子是让你来干找死的玩意儿,不是让你被干。”沈不渝嫌恶道,“爽了?”
    保镖讷讷。
    沈不渝让他滚,他迅速溜之大吉。
    帐篷里味道浑,沈不渝没进去,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开了灌啤酒喝。
    发小神清气爽地走出帐篷,也开了灌,坐他旁边和他闲聊。
    满天都是星星。
    沈不渝叫发小收着点,他就带了个保镖,干废了就没法用了,别到时候有了危险,还要他们自己上。
    发小吊儿郎当:“我们一起都不会干废。”
    “少他妈跟老子开这种玩笑,你当我是他们几个,什么都吃得下,不嫌脏?”沈不渝黑了脸。
    发小耸耸肩,想说,你为个徐敛之守身如玉,不知道错过了人间多少美味。
    “哥们,你脸让谁给打了?”发小问道。
    “还能是谁。”
    发小做直身子,严肃道:“你就让他打?”
    沈不渝轻飘飘道:“我自己打的。”
    发小:“……”他们这群人,玩不就好了,不渝这个情种显得格格不入,何必呢,人生苦短,不就是拿来玩的,搞什么深沉。
    沈不渝喝完啤酒,他拿出小药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水抹在胳膊腿上,问发小:“味道大不大?”
    发小说:“还行。”
    沈不渝又在冰凉凉的胳膊腿上涂了一些,这回连脖子跟脸上都涂了:“现在怎样?”
    发小捏着鼻子往后仰头:“有点大。”
    沈不渝满意道:“大就对了。”
    发小见他宝贝地收起小药瓶,然后就朝着前方那片露营地走去,他的眼皮跳了跳:“不渝,你干什么去?”
    他站起来,苦口婆心地劝阻:“老实呆着吧,别瞎折腾了,我都怕我们这趟出远门有去无回。”
    沈不渝不领他的情:“那你滚,别跟着我。”
    发小没好气地骂:“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不管你了,等你凉了,我清明给你烧两张纸就算是对得起兄弟情!”
    沈不渝带着满身刺鼻的药味出现在两个年长者的面前,他咧开嘴打招呼:“商董,梁董。”
    商晋拓双手插在口袋,散漫冷淡地扫过去一眼,没停留半分。
    梁董倒是给了回应:“小沈总也来这地方玩。”
    沈不渝把手放在脑后,周身弥漫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藏不住的锐利锋芒,他懒洋洋地笑道:“朋友拉来的。”
    梁董看清他那张让虫子咬得厉害还有巴掌印的脸,竟也没露出一丝惊讶:“明天可以跟我们结伴。”
    沈不渝朗声笑:“那是我的荣幸。”
    沈总只要不在特定的人和事上犯浑发疯,就是个能打高分的企业家,这会儿他和梁董搭了会话,拿出烟盒道:“来一根?”
    梁董摆手:“来不了,我太太嫌烟味臭不肯给我亲,我已经在戒烟了。”
    “伟大的爱情。”沈不渝叹息了声,偏过头问旁边那位,“商董,您呢,也不抽?”
    商晋拓道:“我只抽专属的烟,别人的我不感兴趣。”
    沈不渝诧异:“那我们刚好相反,我就喜欢别人的东西,想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商晋拓的嗓音里没情绪波动:“这习惯可不好。”
    沈不渝不以为然地摊手:“年轻人嘛,敢想敢做,说不定等我到您这个岁数,我的观念思想会有所改变。”
    他一笑:“不过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商晋拓勾勾唇:“年轻……”
    这两个字耐人寻味极了,听不太出有羡慕或回忆的成分。
    沈不渝点了根烟抽上,他把烟盒放回口袋,扯起身前t恤扇风:“这里的晚上还真是闷,热得人烦躁。”
    随着他那动作,药味就更重了,漂浮的烟草味根本压不住它的肆意。
    沈不渝的目光掠过他爸忌惮的商家家主,他无声冷笑,你他妈真够装的,老子就不信你闻着这药味,心里头没想法。
    装是吧。
    沈不渝低声:“商董,借一步说话。”
    商晋拓没反应。
    沈不渝脸有点扭,他冲在场的另一位道:“梁董,麻烦您走开一下,我有件比较私人的事想和商董说。”
    梁董看一眼老友,见他没说什么,就去了一边。
    多余的人一走,沈不渝就直入主题,挺有诚意的样子,像是特地过来赔罪:“商董,先前在西边我对您太太多有得罪,您不会介意的吧?”
    商晋拓没给只言片语的回应。
    “我想您是不会介意的,”沈不渝吐了个烟圈,“您娶了长了那张脸的人做太太,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吧。”
    年轻的总裁一口一个您,实际不屑狂放到了极点。
    或许他潜意识里已经嗅出一个信号——面前的人不会对他动真格。
    至于原因,他没搞明白,但这不影响他上门挑衅。
    “我,您弟弟,谢伽月,我们三个是注定不能把您太太当陌生人对待的,还望您能理解。”
    商晋拓终于开口:“不当陌生人,当什么?”
    问这话的同时,他侧过挺拔的身子,气场强大到不怒自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自量力的小辈,仿佛是在说,当我太太脚边的狗?
    我太太的腿好抱吗?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却比说什么要更加让人悚然。
    沈不渝到底是年轻气盛,他的情绪掩不住地浮在眉眼之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秘密,他已经认出敛之,他们又怎样的曾经,多美好的过去,炫耀和得意几乎实质化:“这要看您太太。”
    商晋拓不甚在意般:“是吗。”
    阅历跟地位上的差距在这一刻显现,沈不渝的脊背渗出冷汗,气息变粗。
    这时恰巧有只虫子飞到他本就凄惨的脸上。
    “该死的虫子。”
    他把虫子捏爆浆,嫌弃地弹出去:“晚上没法在外面多待,我到前面看看,您忙,明天玩得愉快。”
    商晋拓立在原地,没人能揣测出他的内心。
    梁董过来说:“晋拓,沈值的儿子身上一股子药味。”
    随后就含蓄地提了一嘴:“我要是没闻错,那药只有你有,以我跟你的交情,都没从你手上弄到个半瓶,他怎么……”
    商晋拓的语调稀松平常:“我太太给的。”
    梁董又不是蠢人,他其实已经想到了这层上面:“你太太他……”
    一声低笑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商晋拓唇边噙着抹笑:“很善良不是吗。”
    梁董也笑:“是很善良。”
    “我有那样一个善良的,能为他人着想的太太,是我的福分,几世修来的。”商晋拓笑道。
    梁董感受到了老友的煞气,他敛去神色:“晋拓,我们开车四处转转?”
    “不了。”商晋拓的笑意不减丝毫,“我太太一个人在帐篷里害怕,我回去了。”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面上笑意被凝固,四分五裂,显露出深埋在底下的阴沉。
    帐篷里亮着两盏灯。
    陈子轻趴在睡袋里,面前铺着一张地图,他拿着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帐篷的拉锁被拉开声传入他耳中,他喊了声:“你回来啦。”
    “嗯。”
    商晋拓弯腰进来,将帐篷半开的窗户拉上去,他坐下来,拿过水杯转开杯盖,仰头喝几口水。
    陈子轻继续研究地图,过了会,大概是男人进来后除了拉窗户喝水,没其他动作,他奇怪地扭头,冷不丁地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下睁大:“你手上怎么有好几个包?”
    说着就丢掉笔凑过去,近距离看他手上渗了不少血点的大红包。
    商晋拓轻描淡写:“虫子咬的。”
    陈子轻蹙眉:“怎么咬成了这样子,明天到了晚上我们干脆别出去了,就在帐篷里待着好了,反正我们白天走路走得多,晚上需要好好休息,早点睡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这趟出来不就是度假的,安全第一。”
    商晋拓垂眸,看看,我的太太会担忧我,关心我,我该知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太阳穴开始抽痛:“把我给你的药水拿出来,倒点给我涂上。”
    陈子轻徒然就想起来被自己遗漏的事情是什么了!他屏息,商晋拓看到他把那瓶药给了沈不渝,这个时候才跟他算账。
    时间分秒流逝,可能过了十几一十秒,也可能是一两分钟,陈子轻强自镇定:“药水没了,我给沈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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