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很有些小得意地道:“妹妹得此机遇,以后身份自然贵不可言,我这当大舅子的,也是与有荣焉,只为了将来那偌大前途,咱也得学着些,绝不至于因小失大。”
    希锦见自家四堂哥这么说,倒是多少放心了一些。
    以前在家里时,四堂哥和阿畴不对付,偶尔也会有些言语冲撞,不过四堂哥好歹是读书人,作为娘家人拎出来倒是也不太丢人。
    如今只盼着他好歹能为她撑起一些娘家人的门面了。
    宁四郎却道:“你若是不放心我,总放心霍二郎吧?要不我干脆带着他一起过去,大家都可以结交结交嘛!有他在,你放心了吧?”
    希锦:“……”
    她想起她娘的锦书,她娘能在那锦书上特意提到霍二郎,可见她娘是早看好了,霍二郎可以信任。
    霍二郎总归是比宁四郎靠谱的吧,如今阿畴在外,霍二郎倒不失一个选择。
    当下道:“也行,你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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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四郎未必是多能干的,但是关键时候倒也不至于拉垮,他带着霍二郎拜访了陆简,很快便传来消息了。
    说是对于这次阿畴的永州之行,他也已经尽快做好安排,让希锦不用太担心。
    宁四郎坐在那里,喝了口水,满脸兴奋:“希锦,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了吧,人家陆将军说了,说他也一直在打听消息,有什么事肯定关照着,万一有情况,肯定会让人和你说一声,让你不必挂心。”
    希锦听着这话,也是稍微安心了。
    宁四郎又道:“人家陆将军还说了,若是芒儿在家烦闷,他便派人过来接芒儿过去,之前说好要教芒儿习武的,他可以趁机陪着芒儿操练,强身健体。”
    希锦:“哦,那也行。”
    她之前只觉得自己芒儿年纪还小,身子骨软,磕到碰到怎么办,对这操练武艺强身健体并不太喜欢,不过现在却觉得,其实早点操练操练也好啊。
    无论是当皇太孙,还是当太子的儿子,这竟是个辛苦活儿呢,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多学一点武艺傍身,关键时候说不得能保命,还是不要心疼孩子了。
    而接下来几日,阿畴依然不见回来,好在也没什么坏消息,听陆简传来的消息,说是一切顺利,希锦也就安生一些了。
    转眼到了重阳节,秋高气爽,正是登山揽胜时,妇孺老幼都出门了。
    因阿畴并不在,希锦也没大心情,不过宫里头还是送了重阳食糕以及各样糕点珍馐,皇城的重阳糕和汝城的略有些不同,这里的重阳糕插了剪彩小旗,掺了石榴、栗子黄、银杏、松子肉之类,比汝城的看着更为繁琐华美。
    宫里头赏赐的这重阳糕,更是好大一个,蔚为壮观,倒也给皇太孙府平添几分过节气。
    到了晌午,宫里头又专门派了内侍过来,说是宣希锦带着芒儿进宫过节。
    希锦见此,少不得梳妆了,穿上了内命妇大服,又给芒儿换上新衣,过去宫中。
    乘坐那辇车入了宫门口,下了辇车时,却听芒儿道:“舅翁翁。”
    希锦听着,看过去,果然是陆简。
    他衣冠肃然整齐,正好骑马过来宫门口,正翻身下马。
    内外有别,希锦上次和陆简正经打招呼还是登门拜访那次,之后朝陵见过,这陆简神情不佳,很是不悦地盯着自己,让自己打心眼不痛快。
    不过俱往矣。
    她现在是皇太孙妃,是储君妃,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大度一些嘛,反正好处都沾了,犯不着和不相干的人置气。
    更何况陆简也用心教芒儿武艺,帮扶阿畴。
    是以希锦当即过去,轻笑着,略欠身,拜了拜。
    她现在是娘娘,完全可以不对这舅父行礼,反而是舅父得拜她。
    现在给他行礼一拜,算是很谦逊了。
    陆简看了希锦一眼,眉眼间不喜不怒的,正经给希锦还了礼,是臣子拜储君妇的礼。
    希锦轻笑了下,越发和颜悦色:“舅父,今日重阳佳节,舅父是进宫赴宴的?”
    这话说了仿佛没说,显然是了,不然干嘛不去外面爬山揽胜。
    不过陆简还是颔首:“官家有召,说有家宴。”
    希锦:“嗯,我听那意思,今年因了殿下在外,所以一切精简,只办家宴。”
    家宴的意思是,自然是寻常皇亲宗室,都是自家人。
    而陆简也被邀请了,显然是要安抚阿畴一派人马。
    这老官家心眼就是全乎啊。
    陆简:“是。”
    希锦这么寒暄几句,略福了福,就要上去凤檐。
    谁知道芒儿却道:“娘,我要和舅翁翁一起骑马,可以吗?”
    小孩儿难得提出要求,希锦微怔了下,看向陆简。
    陆简望向芒儿,冷峻的面孔浮现出些暖意。
    希锦也就微颔首,道:“既如此,那就搅扰舅父了。”
    一时又对芒儿道:“要听话,不可给舅翁添麻烦。”
    芒儿脆生生答应:“知道了,娘。”
    希锦也便笑了笑,放开了。
    芒儿欢快地奔过去陆简那里,陆简轻轻一提,芒儿便藉着他那力道翻身上马了。
    陆简握着芒儿的小手,却是道:“阿畴那里,你不必过于忧虑,目前一切安好。”
    希锦意外,看过去,陆简神情平淡,像是不经意那么一说。
    不过希锦心里顿时轻快起来。
    这位舅父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没问题了。
    于是坐在那凤檐中,她整个人都是愉悦的,放松的。
    她想起那陆简,往日对他的些许恼意是彻底散去了。
    她望着窗外那巍峨殿宇,看着那望不到边的雄伟宫墙,难免想着,宫里头宫外头,处处都是凶险。
    自己这一家人自然是祸福相依,阿畴若出事了,皇位没了,自己芒儿也成别人眼中钉肉中刺,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这就是骨肉至亲。
    她想起刚才,陆简亲手扶着芒儿上马的样子,那冷淡神情间分明满是宠爱。
    而后来他握着芒儿的手,也很是呵护的样子。
    也许在阿畴年幼时,他也曾经这样握着阿畴的手,教他骑射。
    无论如何他都是真心为自己外甥着想的,他当初不喜自己,估计也是有所图谋,想给自己外甥找一个更能助力的。
    只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换做自己,将来芒儿莫名寻了一个不知什么出身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脾性的,自己乍听到,只怕心里也是有些排斥,甚至存着提防的。
    这么一来,便越发觉得那陆简其实也还好,甚至生出许多感激和信赖。
    在这天下权利至尊的皇城,在自己为阿畴担惊时,至少还有人也在为他操心劳力,会给自己一句踏实话。
    况且……希锦想着,他还要娶那韩相家的孙女呢。
    为了他外甥,可真是连男色都赔进去了。
    第77章 归来
    这日重阳节,希锦先在宫中参加了宫宴,虽并没大办,但大内自然有大内的讲究,舞狮舞像这些惯例节目都是有的,倒是看个热闹。
    这次宫宴除了陆简一派,其它果然不过是皇室宗亲参加,这也看得出如今官家对陆简的器重,这对陆简的器重自然也是对阿畴的器重。
    在场都是人精,明白这其中道理,见到希锦都越发恭维。
    希锦早就看惯了这恭维讨好的脸色,倒是习以为常,她其实更为意外的是,官家那脸色真不好看,看着萎靡虚弱,笑起来都没力道,竟仿佛硬撑着一般。
    她想起之前阿畴曾经说的,说官家龙体欠安,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
    官家龙体欠安,这是大事,希锦难免多想,感慨叹息无奈的,也有隐隐期盼,当然还有些许担心。
    如今阿畴不在皇城,这万一有个什么?
    她想着这个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外厅的陆简。
    因是家宴,参宴的并不多,并没设帷幕,只是简单分开,是以内外宴都是可以看到彼此的。
    她这么看时,陆简仿佛感觉到了,也看过来,神情肃然,毫无波澜。
    希锦便收回目光,不再去想了,却去专心看那舞狮,
    反正想多了也没用,反正上阵杀敌时候有郎君们来,她还是安安分分在家烧香求菩萨保佑吧。
    宴席结束后,官家除了以例御赐金花外,还赏了御花园的各样名菊,希锦得了一盆金盏银台菊和一盆万龄菊,这都是万分名贵的,都是可以带回家,再邀请三五好友吃茶赏玩。
    ——当然了,其实没那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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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节过去后,便是要明堂大祀了,这明堂大祀三年一次,是在每年春初时便颁诏天下的,今年正好赶上明堂大祀。
    这本来和希锦也没什么大关系,不过如今皇城中陆续传出一些风声,有人说官家身体撑不住了,要退位了,也有说圣旨已经下了,就等着皇太孙殿下回来颁布了。
    当然也有一些其它传闻,比如说官家其实属意他人,皇太孙殿下这次去剿灭摩尼教,只怕是有去无回。
    原来此次摩尼教集合了几个州府的教众,以“官逼民反”为号,采取流动作战之策,挥师南下,连克数县,俨然已是大患。
    这次阿畴调兵遣将,捉拿摩尼教首领,竟一路追到了万山老林亲赴险境,但具体如何,还不知结果。
    这些是非常隐秘的,七拐八弯才传到了希锦耳中的。
    宁家几位郎君听得消息,也都担忧,便派了宁二郎过来问起希锦,希锦能说什么,少不得叹一声。
    往日希锦熟悉的帝姬、命妇以及其他宗亲家眷,也都投了拜帖,显然有探听消息的意思。
    甚至就连那霍二郎,今年新科的探花郎,都通过宁四郎打探起消息。
    对此希锦一概不理。
    这一日,莫三娘约了希锦出去看那训练车象,希锦听着倒是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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