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益州侯的发家史,益州郡每个人都能说上那么两句,说书先生更是“添油加醋”,将之编成一段传奇故事,吸引大量听众老爷们。

    不过也的确,益州侯李纪的故事本身便具有传奇性,他原是一个出身低贱的教书先生,空有才华而无处施展,直到搭救了落难的郡主,后来的国母,因此被圣上亲自加封侯位,自此平步青云,成为益州顶流权贵。

    一时间,李家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整个益州的大小官员世家都以李家马首是瞻,本来潘家也算为搭救郡主出力,但只因为潘家小姐曾得罪益州侯夫人,潘家自此慢慢没落。

    李家则逐渐成为益州最有权势的世家,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吕妙因终于被救,随圣驾一路回宫,时隔半年,再次踏上了汴京的土地。

    她的心中颇有些复杂,感慨、庆幸、喜悦,甚至有些恍然若梦。

    他们是在正午时分到达汴京的,未摆仪仗,单一辆马车,前后跟着整齐的侍卫队,进了城门,吕丹扶和吕黛卿早已在城门等候,身后跟着夏侯敏玉。

    吕妙因远远看见父王母妃,不禁热泪盈眶,马车刚一停稳就飞奔进母亲怀里,眷恋地一声声叫着。

    吕黛卿不住抚摸她柔软的头顶,也跟着哭起来:“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吕丹扶看见女儿平安回来心里同样高兴,但与之相比,还是娇妻更重要,遂扯开两人,将妻子抱进怀里,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阿端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伤身体,乖......”

    看着母亲娇柔地趴在父亲怀里,吕妙因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算了,反正她也习惯了。父亲能容许母亲给她一个怀抱已经不错了,她一点都不会生气呢!

    夏侯敏玉随之上前,两人紧紧握着手,俱哽咽。

    修长有力的大手放在她的肩头,她回过身,对上一双琥珀色带笑的双眸,他见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唇红齿白,琥珀色的眼眸,漆黑的羽睫,他脸上的色彩在正午的阳光下那样耀眼。

    “妙因!”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转移了她的注意,熟悉的清朗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语气中满满的惊喜和焦急。

    她飞速转过身,青衣少年骑着骏马,驰骋而来,到近处下马,流着泪向她走来。

    “子蘅。”她喃喃开口,不敢相信,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变得十分落魄清瘦,离近还可以看到眼中布满红丝。

    “子蘅,你......”她迟疑地开口,“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魏平没说话,痴痴地盯着她瞧,“妙因,你没事,太好了......”

    夏侯敏玉擦了擦眼泪,解释道:“还说呢,你失踪后,魏世子差点没急死,到处找你,周边的几个郡都走遍了,最后直接病倒了。”

    吕妙因闻听,心里感动,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走到魏平面前,颇为嗔怒:“你怎么这么傻?身体不要了?你的病还没好吧,怎地就这般出来了,傻子......”

    魏平不住摇头,笑中带泪,“我没事,妙因,只要你平安回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吕妙因听完,眼泪流地更凶。

    这边厢郎情妾意,那边拓跋朔方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两人,眼神阴鸷。

    刚欲开口,胸腔一阵憋闷,剧烈地咳嗽起来。

    只有他身侧的王侃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担忧地开口:“陛下,您没事吧?”

    王侃的心中是有些怀疑的,陛下的确在襄阳郡染上了很重的风寒,因为急着去益州郡找郡主,病情加重,到了后来已经无法骑马。但他们一行人从益州郡回程,陛下的风寒已慢慢好转,是大概半个多月前又出现咳嗽、腹痛、发冷的症状的,王侃不懂医术,猜测也许是伤风感冒了,路上也没个郎中,陛下便这么挺过来了。

    拓跋朔方摇摇手,低声道:“无碍。”

    他最近的确是身子不大好,时长有些小病小痛,还很嗜睡,但转念一想,这半年也确是过于劳累了,如今回到京城,修养几日便是,遂一直没让小侄女知道,免得她担心。

    吕妙因自然不知道,她现在满眼都是魏平,扯着魏平到父王母妃跟前,羞赧地介绍道:“父王,母妃,这是承恩侯府的世子,魏平。”

    魏平这才平复情绪,走上前,跪地行礼道:“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妃,千岁千千岁。”

    拓跋朔方站在一旁,不说话。

    吕黛卿从哥哥怀里站直,狐疑地看了看女儿,方道:“世子免礼,快起来吧。”

    吕妙因低下头,脸颊微红,小声道:“母妃,我......”

    话未说完,就被拓跋朔方打断,“今日天冷,先回宫吧。”

    吕妙因被打断,愣愣地转头看他,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以为他果真冷了,忙点头同意,想说的话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吕黛卿的视线在叁人之间流转,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吕丹扶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她噘噘嘴,努力压下心中的好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宫。

    吕妙因带着母亲去了自己的未央宫,拓跋朔方则同吕丹扶在太和殿交接政务。

    吕妙因先是在偏殿的请池内洗了个澡,出来披着湿漉漉的发丝,就腻歪到母亲的怀里。

    吕黛卿拿着绸巾给她擦拭,一边轻轻用手为她梳理。

    “母妃,您觉得魏世子怎么样?”半晌,吕妙因低声问道。

    吕黛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歪头思考道:“挺好的,清雅俊朗,气质稳重,颇有大家风范。”

    吕妙因笑了,坐直身子,继续问道:“母妃还记得我在信中说过已有心上人吗?就是魏平世子。”

    吕黛卿惊愕,下意识地喊出了心里的想法:“你说的心上人,不是吉干?”

    “什么?”吕妙因一怔,接着严肃地道:“母妃,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是我叔叔。”

    她既惊讶又迷惑,难道母妃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呃......”吕黛卿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她一直这么想吧......

    “没有,母妃说错话了。”她赶忙补救,转移话题道:“你的确在信中说过,还说想及笄后同他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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