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宦官、侍女的声音传来,白衍听到声音,也连忙站在木架旁,对着嬴政辑礼。
    “王上!”
    白衍等到嬴政开口让他起身,方才抬头。
    或许是颍川接连不断的动乱,让嬴政无比愤怒,今日再次听闻颍川动乱的嬴政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白衍都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把木箱内的竹简取出,送到嬴政面前,每当嬴政批阅完,便把竹简拿去木架上。
    与昨日不同,今日韩谒者并未在书房内,只有白衍与嬴政,还有几名伺候的宦官,很安静。
    经历过昨日的教导,白衍倒也没有昨日那般手忙脚乱。
    有条不紊的把竹简安置妥当,处理清楚,白衍也不断在心中劝告自己,这就当做磨砺心境,任何事情不能焦躁急躁。
    “王上!易水传来的急报!”
    书房外,突然一个宦官,急匆匆的捧着一卷竹简进入大殿,对着嬴政禀报道。
    “拿过来!”
    嬴政见到白衍没有反应,轻声说道。
    白衍听到嬴政的话,这时候才醒悟过来,韩谒者不在,这里只有他和嬴政,任何急报以及消息,都要他去拿,想清楚这点的白衍,连忙小步去到宦官面前,接过竹简。
    第四百一十八章:寡人终有一日,要亲口告诉他
    王宫书房内,由于易水的消息传来,原本下朝的大臣纷纷都在一个时辰左右,全部都被嬴政命人召入王宫,聚集在书房内。
    白衍依旧在帮着嬴政处理竹帛。
    而在书房最中间那巨大辽阔的地图旁,李斯、尉缭、昌平君、隗状等人,全都互相小声议论,此刻看着书房最里面那一排排木架旁忙碌的少年身影,众多大臣的眼神不一。
    嬴政在处理好一卷竹简之后,方才起身。
    白衍则在等嬴政离开后,方才来到木桌前,拿起嬴政放置在木桌上的竹简,朝着其他木架走去。
    等白衍来到嬴政身旁的时候,嬴政已经与李斯等人,指着地图上易水的位置,交谈许久。
    而通过观察,白衍也逐渐听出如今易水那里的状况。
    王翦、辛胜两位大将军已经率领秦国大军抵达易水,而燕国也举倾国之力集结燕军在易水,准备抵抗秦国大军的进攻。
    “王上,据微臣收到的消息,魏王突染重疾,卧病在床,魏国断然不可能出兵,此刻在易水的敌军,除去燕国外,应当便是代地赵嘉的大军。”
    尉缭看向嬴政。
    李斯、隗状等人则看着地图,随后看着赵地的位置。
    赵嘉二字,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并不陌生,毕竟当初秦国围困邯郸之时,赵嘉便是率领多数赵国宗亲离开邯郸,逃往代地。
    “赵嘉!不过一郡之地,也敢阻拦我秦国兵锋!狂妄!”
    嬴政听着尉缭的话,看着地图,淡淡的评价一句。
    “匈奴方向可有消息?”
    嬴政目光从易水的位置移开,转而望向代地以北的那片辽阔疆域。
    嬴政清楚,如今齐国不动,楚王、魏王都卧病在床,秦国灭燕最大的威胁,便是只剩下北边的匈奴、东胡、夫于那些游牧部落,那些部落一旦要趁机对付秦国,不管是联合燕国还是南下,对于秦国来说,都颇有威胁。
    “回王上,暂时没有,臣已经命人出使月氏,劝说月氏见匈奴南下,便趁机发兵攻打匈奴!”
    李斯对着嬴政辑礼道。
    嬴政闻言点点头。
    白衍也不由得看向李斯一眼,随后看着地图上的局势,感叹一句精彩。
    秦灭燕,谁能想到,让秦国担忧的,并非是中原诸国,而是北方的匈奴、东胡,而最终能帮助秦国威胁匈奴的,恰恰也是数百年间,与秦国是死敌的月氏。
    “王上,宫外齐使田鼎求见!”
    一名宦官弯着腰,缓缓走进书房,来到嬴政身旁禀报道。
    嬴政听到宦官的话,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宦官,几息后,嘴角轻笑一声看向白衍。
    “白衍,你先去招待田鼎,寡人议事过后,再去见田鼎!”
    嬴政说道,说完后便继续看向地图。
    昌平君、隗状、李斯等人,听到嬴政的话,全都看向白衍,若是此前还有丝许可能,那么此刻随着嬴政的话,李斯等人已经确信,嬴政的的确确是要把白衍提拔为中常侍。
    毕竟此刻不管白衍所做的事务,还是嬴政的安排,全都是中常侍的事务。
    “诺!”
    白衍有些意外,但看向嬴政的侧脸,还是连忙拱手辑礼,后退两步转身与宦官朝着书房外走去。
    片刻后。
    咸阳王宫大殿旁,田鼎跟随着宦官,一路来到内殿。
    不管是秦楚齐魏燕,亦或者已经被灭掉的韩国、赵国,在其王宫之中,都会置有内殿,用于早朝之时,另一个预备突发情况的地方,例如一些他国使臣或者朝中大臣的话,只能告知王上,而不能让百官得知的情况下,就会被带到内殿。
    田鼎看着门外的两个侍女一眼,随后从中走过,一进门内,就看到年轻的白衍已经在等着他。
    看着一身秦国官服的白衍,田鼎目光复杂。
    “白衍,见过田大人!”
    白衍对着田鼎辑礼道。
    “白将军!”
    田鼎业拱手还礼。
    虽然相隔几日不见,但再次见面,二人目光都颇为复杂,田鼎算计白衍,白衍也算计田鼎,立场不同,二人都清楚对方的心思。
    领田鼎来的宦官对着白衍辑礼,随后便缓缓退下。
    白衍看着宦官离去的背影,转而看向田鼎。
    “秦国出兵燕国,王上正在处理要务,田大人且在此稍作等候!”
    白衍说道。
    田鼎点点头,随着白衍的话音落下,田鼎看了眼前的咸阳内殿一眼,随后看向白衍。
    “田鼎没想到,白将军年纪轻轻,便被秦王委以重任,日后将相不过囊中之物!”
    田鼎感慨一句。
    “王上厚恩,白衍尚且年轻,行事鲁莽,莫说出入将相,就是为一地官员,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王上不弃,白衍幸之,有何可言将相之事。”
    白衍抬起手,对着田鼎缓缓打礼,无论话语还是举止,处处透露着谦卑。
    何为谦卑,谦虚而恭顺,多是用于晚辈对长辈,白衍这般态度显然就是没有站在官职的立场,言语直接说自己的能力不行,全靠嬴政厚恩之下,愿提携他这个朝堂小辈。
    “白将军过谦!”
    田鼎看着没有丝毫自得模样的白衍,试探之举,皆在心中化作一声叹息。
    年少有才之人,田鼎见过,然能如眼前少年这般,不怀才自傲之人,田鼎活那么久,从未见过第二个。
    就是当初荀州那般,言语谦逊,然眼神却颇为心傲,这些都瞒不过田鼎的眼睛。
    更何况。
    那时候的荀州,可比眼前是少年,还要年长许多许多!
    内殿之中,田鼎转过头,看向一旁夸大的木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听闻小女此前曾将亡母之物交给白将军,不知白将军可否带在身上?”
    田鼎说话间,看向白衍。
    随后在田鼎的注视下,白衍点点头,从官服内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
    “田姑娘赠此物于白衍,赠物之前,田姑娘有言玉佩来历,并嘱咐白衍好生保管,故而白衍从未让此物离身。”
    白衍说话间,看着手中的玉佩。
    看着这块跟着自己两年多,帮过很多忙的玉佩,白衍满是留念,回想当初在临淄之时,田非烟转过身蹲下,从衣服内取出并且交给自己,这块玉佩就从未离开过他。
    不管是在何处,不管是蓝田练兵还是去战场。
    心中感慨过后,白衍抬头望向田鼎,玉佩的事情他不会瞒着田鼎,也不会找理由说不带在身上,因为这是田非烟给他的,他一直很在乎。
    “既然小女送给白将军,田鼎便不再多言,此物是亡妻为数不多给小女之物,日后还望白将军勿要丢弃!”
    田鼎看着玉佩,随后看着一脸坦坦荡荡的少年脸颊,最终没有收回玉佩。
    其实在来之前,甚至方才开口之前,田鼎都还有着拿回亡妻玉佩的念头,但看着坦坦荡荡的少年拿着玉佩站在自己面前,田鼎却犹豫起来。
    回想洛阴城荀州、蔺安顺的话,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嬴政带在身旁的少年,田鼎思索之时,最终决定,不收回玉佩。
    “白衍冒昧,田大人可否告知白衍一些田夫人,以及田姑娘的事情?”
    白衍见到田鼎开口问回玉佩,心中也是松口气,把玉佩收起来后,看着侧身看向窗外景色的田鼎,犹豫几息,还是轻声问道。
    “白将军乃是秦国将军,白氏子弟,何故询问这些琐事?”
    田鼎听到白衍的话,看向白衍一眼,转头继续看向窗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白衍所问毫无意义,白衍是秦人,是白氏子弟,是秦国将军。
    “听闻~!”
    白衍正准备说话,内殿外便传来动静。
    见状,无论白衍还是田鼎,全都停下交谈。
    “王上!”
    “王上!!”
    随着门外两名侍女的声音响起,嬴政便出现在白衍与田鼎面前,走入书房之中。
    “王上!”
    白衍抬起手,对着嬴政打礼。
    “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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